“禅说王维”之八十四

青川三有

王维会答应替李林甫画壁画吗？

唐开元二十五年（737），王维任职监察御史几天后，首席宰相李林甫，忽然派自己的“大秘书”——掌书记宛咸，来请王维。
所为何事？
宛咸也没有明说。只是说，李相有“要事”商量。 满心狐疑的王维，只得跟随苑咸，走进相府。
穿过一个幽静雅致的花园，“王御史里面请！”苑咸用手一指，示意王维，走进花园深处的一处居室。
王维推门而入，对着李林甫作揖道：“李相召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林甫起身让座，吩咐上茶：“王御史不必拘谨，坐下说话。”
王维遵命谢座，一直揣摩着，李林甫会说些什么。
“王御史惊世奇才，本相公务繁忙，疏于关照哇。让你当这个监察御史，也是大材小用啊！”神情难测的李林甫，盯着王维，嘴角掠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李相说笑了。下官不才，唯恐有负朝廷，有负圣恩！”王维起身作揖，回应道。
“坐、坐！”李林甫摆手示意，嘿嘿笑了两声，转了话题道：“老夫今日召你前来，是想让你替老夫宅邸东南角的嘉猷观题画，不知王御史肯否玉允？”
王维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原来如此！
见王维似乎在迟疑，李林甫接着道：“老夫听说你画的《剑阁图》，十分传神，可谓名扬天下啊！”
王维坦然应道：“哪里哪里，李相谬赞啦。如若李相不弃，下官愿意遵命补壁！”
李林甫起身，拍了拍王维肩膀，道：“那就有劳王御史了。如若明日有空，便可来嘉猷观题画。” 送走王维后，李林甫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问苑咸道：“这个王维，你看他如何？”
且说苑咸，小王维约八九岁，自幼聪敏过人，“七岁，诵诗书，日数千行。十五能文，十八应乡赋……”进士及第后，被李林甫看中，留在了身边。李林甫的重要政令文稿，皆由苑咸执笔。据说，除特殊机密大事外，李林甫和他无话不谈。
“李大人，实不相瞒，小的久闻王御史大名，视之为偶像！”
李林甫不以为然地打断道：“老夫何尝不知，王维十多年前就名满两京。早些年，他和岐王李范，交往过密、私交甚厚，因而一直不受皇上待见。这些年，他又和张九龄、裴耀卿走得很近，对老夫是敬而远之。显然不识时务！不过，今日老夫让他来题画，他倒答应得爽快。”
“李大人，小的虽然少不更事，却觉得王御史言谈举止，颇有魏晋风骨，不像骑墙小人！”
“嗯，你也喜好诗文，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向他讨教，多接触。记住，只要他不跟老夫作对，愿意听从差遣，老夫可以既往不咎！” 且说王维，谈到壁画创作，他确实有足够的底气。
李林甫所说的《剑阁图》，笔者虽然没有资料可考，但是，有史料佐证。
据宋徽宗敕编《宣和画谱》中记载，当时内府收藏王维的绘画卷轴作品，多达一百二十六件之多。其中就有《剑阁图》。
宋代大文豪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东坡题跋·书摩诘蓝田烟雨图》）
同一时期的殷璠，在其著作《河岳英灵集》中评价王维：“在泉成珠，著壁成绘。”
足见王维的绘画造诣，绝非浪得虚名。
明代大家董其昌，专注研究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他依据佛教中禅宗南北二派的精神，将自唐代开始流行的“青绿山水”和“水墨山水”，也划分为“北宗”和“南宗”两派，奉李思训，为“北宗”开创者；而“南宗”，则推王维为创始人。
此外，由于王维创始的诗境山水，为后世文人所景仰，奉为绘画创作的巅峰，又被视为“文人画”的创始者。
镜头回到当代，学者钱钟书也称王维，堪为"盛唐画坛第一把交椅"。
关于其绘画成就，不仅历代学者如此推崇，王维也曾写诗自道：“当代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余习，偶被世人知。”可见，王维自认为前生是个“画师”，今生之所以成了诗人，乃是“一不小心”误入歧途而已。
这也佐证了王维绘画造诣之深，足以自傲。 其实，王维也明白，李林甫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是想借题画，来试探他对李林甫的态度。
如果，他不愿为李林甫题画，推三拉四，则说明他是张九龄的“铁杆”，“后果”会很严重。
显然，这是考验“处世智慧”的关口！
殊不知，王维内心早有“定海神针”：始终牢记恩师张九龄的教诲——尽力守住自己的“位置”。

因为，恩相明言：朝中多一个好人，就可以少一个坏人。
就王维而言，尽管自己内心是万般地不愿意，但是，处理起来却不难。
既然无关“政治态度”，不就是一幅壁画么？小菜一碟！
王维拿定了主意。
（未完待续）

（文中配图，除署名外，来自网络。若有不妥，请联系作者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