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乐，茶盐古道上的“珍珠”

鼎一

　　恩乐坝，傣语原名“哼弄”，意为地形似一艘大船。明永乐元年（1403），置者乐甸长官司，先后设过长官、县、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设过区、公社，又复设区，又复设公社，再设区、镇，1998年2月，镇沅彝族哈尼族拉祜族自治县驻地由按板镇正式迁至恩乐镇，成为全县政治、文化、交通中心。

恩乐历史是普洱茶盐古道的中心枢纽和重要驿站，东北向有“南坵井大道”，从镇沅按板镇、花山营、文旧村、小水井梁子到恩乐，从船口摆渡，经民江村、老衙门、梅子箐、半边崖、大坡头、中坡、者干渡口、金山丫口到玉溪新平，又称“晋省大道”“进京官马大道”“迤南大道”。西北向“滇藏茶马古道”，是北出普洱直至西藏的茶盐古道的主要路线，马帮进入镇沅古城后，经宽尼、玻烈石拱桥、河口、广恩桥、那本坝、上西勐，至景东文井镇。

2013年国务院将镇沅广恩桥段茶马古道遗址、哀牢山古道金山丫口古道遗址、小水井梁子通行关卡石刻遗址、半边崖古道遗址，一共4处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一条条沉默而又深邃，艰辛而又沧桑的茶盐古道，马帮驮来了小城的繁华与热闹，也守护了小城的文化、自然遗产的传承，历经千百年酝酿出了这一颗茶盐古道上的“珍珠”。

古桥遗址话沧桑

　　广恩桥遗址，位于镇沅县民江村与恩乐老街河岸，旧恩乐县城西边，横跨把边江。据雍正《云南通志.津梁》记载：“广恩桥，在城西。长五十七丈，系石墩架木，上盖房五十余间，者乐土司先世建。本朝康熙三十二年(1693)，者乐土司刀佩璋同客民游士毅等重建。雍正八年(1730)，复修。”

历史上，广恩桥多次被洪水冲毁，历代官府屡毁屡建。据史载，康熙三十二年(1693)，土官刀佩璋同客民游士毅重建。雍正五年(1727)六月，大水泛滥，冲毁。雍正八年（1730），署县梅予搏倡修。乾隆二十三年(1758)，知县张大森复修；乾隆三十四年（1769）知县萧思濬拆修。乾隆五十一年（1786），摄县事张大本增修；乾隆五十二年（1787），知县刘浔额曰“广恩桥” 。道光三年(1823)，知县谭纶复修。道光六年（1825），知县余炳虎率典史张钊捐修。咸同兵燹，广恩桥被焚烧损毁。此后百余年，骡马牛所驮盐巴及货物多在大平掌村脚的船口摆渡。划船和划筏的是哈尼李姓人家，船口两岸都有大歇埸，南来北往之马帮、牛帮在此打稍，排队等候渡河。直至1972年9月建成恩乐大桥，“恩文公路”通车，渡口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1995年，我分配到镇沅县电力公司恩乐变电站工作。周末闲暇之余，到民江、丙庙一带闲逛，听村寨老人讲，恩乐旧称“桃花城”，常年花开，春有桃花笑，夏有石榴红，秋有桂花香，冬有仙客来。县治西，有美女寨，姑娘生来天资丽质，心灵手巧，勤劳善良，大眼睛像珍珠般清澈明亮，尤是喜人。旧县去府城之广恩桥是八墩七孔大桥，桥墩下藏三龙，与梅子箐三石虎遥遥相望。旧城东南一里，翠巘苍崖，高峰耸峙，居高俯瞰城郭之碧松山，设有义学、建有书院、修有庙宇，求学求神拜佛信客络绎不绝，人流如潮。

2022年5月27日，杨学武老师和我到民江村景短河采访吴林科老人，他说，咸同兵燹，加之地震、瘟疫，四万余人的“桃花城”，到解放时仅存七十余户人家。他小时候到老桥墩玩耍，从西岸桥墩到河东岸街心田，一共有八个桥墩，从街心田往东北方向朝民江老街子还有四个桥墩。我和朋友曾用俫卡全站仪对现有遗址进行测量，现遗址西岸桥墩至东岸护坡（原5号墩址），直线距离108.58米，内四孔，孔距约27米。我们又测量了西岸桥墩到街心田的距离，总长度为189米，与雍正《云南通志.津梁》记载五十七丈吻合，也验证了民间“七孔大桥”的传言。至于街心田到老街之桥墩，杨学武分析，应是这三百余年，河道屡次改道而增修。

目前，广恩桥遗址已建设文物保护界桩和保护标识碑，两岸建成绿色健康生态的人行步道。行走在栈道一眼百年，湮没在时光的古桥遗址渐露真容，又似三艘驶向前方的舰船。

广恩桥遗址

恩乐大桥

老民江桥

民江大桥

神兽石柱脚

恩乐大寺庙遗址

水井梁子设关卡

　 据唐樊《云南志》记载，滇南盐业始于唐代。雍正二年（1724），镇沅府按板井官办以来，一直是滇南盐区的主产区，供应镇沅、景东、云县、新平、峨山等地。据鄂尔泰《雍正朱批谕旨》所载：雍正五年（1727），按板、抱母井“出盐四百余万斤，获息二万余两”，产额实为444.5218万斤，居全省第三。土府、流官因盐利之争，挑起争端，鄂尔泰以清理盐务为突破口两次改流。咸同军兴，起义军与朝廷争夺盐井更甚。 民国食盐斤配销后，设按板仓、景东仓、新平仓、龙武局仓等。据《新纂云南通志》载，清末时期按板井年销石屏州盐巴达468000斤。《新平县志》（民国）第十三、商务之盐行记载：富昌隆销磨黑按板凤岗三井盐年约三四十万斤；三合祥销磨黑按板凤岗三井盐年约二三十万斤；三益祥销磨黑按板凤岗三井盐年约二三四十万斤... ...从中可窥视，按板井盐有大部分经恩乐往玉溪一带销售，更促进“南坵井大道”的喧嚣与热闹。　

恩乐至按板井茶盐古道，旧称恩按古道，属“南坵井大道”西段。主要经广恩桥、小水井、下脚马、铺子、文旧、按板镇花山营等。小水井梁子是恩按古道的必经之路，保存较好的有长50米，宽1.5米至1.9米的小水井梁子石道，并有四方碑、摩崖石刻等遗存。

四方碑，是一块黑褐色的告示石碑，平卧于恩乐镇西约2公里四方亭旁。据李文贵《茶马古道镇沅段题刻略述》记载：四方碑碑刻，是一块恩乐地方士民制定的禁止私开乱采的“乡规民约”类碑刻，是镇沅、恩乐历史沿革变迁的重要物证，对于研究清代社会管理、矿业管理、生态建设都有价值。

民间传闻，恩乐小水井于清朝道光年间设立关卡，查盐运、查游民采矿、查游民私埋、查土匪流寇、盘查行人等，尚无史藉证实。民国年间，军阀割据、土匪流寇、税捐甚巨，地方政府或“封官马”，或剿除匪患。

镇沅彝族哈尼族拉祜族自治县档案馆馆藏的文书档案中有一件民国期间茶商往来书信，《滇字第贰拾玖号全廿日》（考证为1922年1月17日）：“寿廷先生鉴... ...其余因封官马于途间逃避耽搁，不一二日亦可抵省垣... ...。”据《按板盐税局盐政年报（民23年）》（1935年1月20日）记载：“磨黑盐务公署曾函镇源、景东县剿除匪患。本年恩板上景东之勐来大铺子，大寺庙坡等处，尚无匪患，故运道通... ...。”可以看出，地方政府“封官马”时设立关卡检查、剿除匪患，保障茶盐古道通畅。

从四方碑往按板方向约一公里，有一口小水井，水质甘洌透凉。到大寺坡爬山的游客常在此歇息，饮水解渴，也有老人到此提水回家饮用。

小水井正上方留存石道50余米，并有摩岩石刻一处，石刻共十六七字，李文贵老师和我多次考察拓印，仅能识别“禁止兵丁”四个字，李文贵认为摩岩刻的是禁止兵丁、行人损毁、污染水井的内容。以此推断，小水井段曾经驻守兵丁、设立关卡，或盐巡，或保盐运，以济民生。

小水井，也称姑娘井。传说恩乐美女寨有个漂亮的桃花姑娘，与景来寨的水生相亲相爱。贪图美色的县太爷来明抢，水生、桃花往镇沅府方向逃，跑到四方崖，水生被紧追不舍的兵丁一箭射中胸腔，桃花伤心不已，一头撞向石崖身亡。这后来，四方崖长出了一淌井水，井旁长出了一棵不离不弃的桃花树。

每一次，当我走到小水井，我就会想起桃花姑娘，想起这一个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爱情，是人生最困难的坎和关卡。闯过情关，余生幸福。

小水井茶马古道

小水井摩崖石刻

小马起步半边崖

　　恩乐通往新平的“晋省大道”，从民江老街出发，经老县衙、接官厅、小水井、石老虎、丢石头碑、梅子箐、半边崖、大坡头、中坡到者东。

老街，原土府，筑土城，名“景来”，傣语，即坡脚城。解放前有街道，用青石板铺设，两侧店铺相连，商贾云集，街前立有石旌标，后有石台阶上老县衙。

老县衙即恩乐旧县衙门，位于民江村大堂山，坐东南向西北，有大门、庭院、正堂、厢房、后堂、后院等建筑。县衙往东经百余米石台阶，到接官厅。接官之人在下处跪拜，长官高高在上宣读圣旨，发号施令，趾高气扬。

1972年，大部分石墙石阶石块被拆去建恩乐大桥。县衙大门五对古石狮列为县级保护单位，有石碑、石柱脚等文物遗存留世。

石老虎，距县衙约4公里。民江一带传说丁帕山有三只石虎，经常下山偷食庄稼。老百姓告到县官大人，县官冥思苦想，终得一计。一夜丑时，三只石虎正在恩乐坝子偷食稻谷。忽然狗吠鸡啼，两只石虎陷于田间，被县官捉去看衙门。另一只逃回深山，老百姓找到时石虎左爪还压着谷穗。为一睹石老虎真容，杨学武、李文贵两位老师和我上山寻找不遇。后来请景短组李世永做向导，才得以一睹面容，老百姓说的石虎，是一块酷似石狮的巨石，老百姓眼中竟然狮虎一家。

石老虎往东走200米左右，有两座古墓，人称丢石头碑。赶马人上山时，会把阻碍道路的石头捡来丢进这两座坟墓的墓门，赶马人说这样做，就算爬再高的山也不会脚酸。我认为习惯原因有二，其一是民族信仰，滇藏因茶马互市、茶盐交易，很多康巴汉子、老维西到普洱贩运茶叶，带来的“尼玛堆”的文化信仰与文化堆积。其二是赶马人的行为习惯。我走过很多茶盐古道，除过村寨、泥泞、交通险峻之地外，骡马和驮牛所走之平缓道路，赶马人总把牲口蹬起之石块捡拾到路沿堆砌，防伤马掌。

梅子箐，因箐边有梅子树而得名。箐边有一口小水井，井水清澈甘洌，传说有红绿两只翠鸟看护，红的鸟喙、脚爪皆红，绿的鸟喙、脚爪皆绿。

半边崖古道，是一条由人工在陡峭山崖上开凿而成的茶盐古道，长50米，宽1.5至2.1米，路坎岩石高1至2米。此路段骡马通行痕迹清晰，特色鲜明。蹄印深30至50厘长，宽20至30厘长。

传说当时马帮开凿半边崖驿道，石崖白天凿开一个口，到晚上自然恢复原貌。马帮头疑惑不解，便在月明之夜躲在山腰。半夜子时，见两个山怪精灵走来，一个山怪对山口吹气，石崖口子便慢慢长合。另一个山怪念念有词：“不怕刀，不怕斧，才怕铜钉铁钉扎蛇腰”。次日，马锅头带着石匠继续开凿，下午收工时用铜钉铁钉扎在开凿处，自此山口子不长，不数日工程竣工。

李世永说：“小马起步半边崖，罩起鞍子上营盘”。意思是马帮到半边崖才是起步，小儿科，到大坡头的赶马大路更是艰辛惊险。大坡头古道因人马长期践踏和雨水冲刷，路面不断下陷，在大坡头一带丛林中形成了一条深邃槽谷通道，甚是壮观。

中坡是个歇场，好不热闹。响午马帮到此放稍，傍晚牛帮到此开稍歇息。传说这里能听者东飞来寺撞钟的声音。晨钟暮鼓，安之若素。洗尽铅华，日暮天涯。赶马人为了全家的生计，带着娇妻的叮咛与思念，在炎炎烈日，他那粗糙黝黑的肌肤，是一张苍黄的老照片，是一段渐行渐远的时光。

石老虎

丢石头碑

半边崖茶马古道

铁匠铺村竖狗碑

　　“恩乐江古道”，位于恩乐镇，属“滇藏茶马古道”。经宽尼（现玻烈那丘田）、玻烈石拱桥、白鹤营、霍家垭口、席草河口、广恩桥、民江下景短、老街子、那本坝、上西勐，到景东县文井镇。

1922年3月24日， 美籍植物学家、探险家约瑟夫.洛克，他带着20余头骡子和20余名由向导、厨师、马脚及荷枪实弹的士兵组成的队伍，经磨黑沿把边江北上进入镇沅新抚（现镇沅古城）后，沿途共拍摄“出磨黑沿新抚江北上，江岸边一座有围墙的村寨落入眼帘”、“村寨全景”、“村寨西门”、“村寨北门”、“村寨内的主街”、“Rock与村寨里的人合影”、“沿新抚江向宽泥北上，见到的沿江景色”七幅照片，经查证，为镇沅县现存最古老的照片，弥足珍贵。

第七幅照片所说的“宽泥”，原名跨泥街，就是现在的镇沅县玻烈村那丘田。据当地老人讲，因茶盐交易，恩乐城、新抚城人丁兴旺，恩乐叫千家寨的村寨有好几个，新抚大马场至蛮糯有一千二百户人丁，跨泥街属腰站（驿站），因地势陡峭，沿台阶而上有三条青石板铺设的街道。街道中央竖有“除弊安民”告示碑和“千古不朽”功德碑，街后有城隍庙，香火兴旺，信客众多。

从宽泥往北一公里进入玻烈村，清澈的玻烈河、蛮会河怀抱着这一个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村子。钟灵毓秀的山形，孕育着钟灵毓秀的传说和各族儿女。白马山，因供奉功德碑称为百应山。那蟒山，因狗碑称为有礼山。两山连接之玻烈石桥，称蜈蚣桥，桥身合龙处下流有龙首造型石刻，上流为龙尾造型，据说叫蚣腹。玻烈河、蛮会河交汇处酷似鲤鱼，称为鲤鱼跃龙门，鲤鱼腹部被掘一个2米深洞，传说有人把翠绿的鲤鱼胆取走后鲤鱼翻动，河水改流，深洞现成苍鹰洞府。狗碑坟茔因时有白鹤飞落，叫白鹤营。蛮会河觅源而上，有一巨石，高三米，重两吨有约，东侧有一块30×40厘米的小石把巨石垫得平平整整，巨石平台约五六平方，听说石台八人站上去拥挤，九人站上去反倒宽松，此石名仙人石盘。

玻烈河口觅源而上一公里，到玻烈河桥。从桥碑记载看该桥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1837)，由164名群众集资修建，后因河水猛涨被冲垮，道光十七年(1873)第二次修建。该桥是昔日普洱至大理的古桥梁，横跨把边江支流玻烈河上得名。百年古桥百样故事，最有名的当是“蜈蚣拱身除巨蟒”“画李花破解藏银”的蜈蚣桥和造桥剩银等传说。此桥现为普洱市文物保护单位，对研究镇沅古驿道有很高的历史价值。

在玻烈村有理山白鹤营往霍家垭口的密林中，千年茶马古道上立有一座特殊的纪念碑一一狗碑，这是行走在苍茫古道上的藏族马帮为他们视之为“兄弟”的藏獒立碑的传奇故事。

那是一支从遥远的西藏来的运茶马帮，行进在镇沅县境内，这天夜里露宿在恩乐镇玻烈村霍家垭口一带的山林中。这是一支很大的马帮，有二百多匹骡马。跟随马帮一路跋山涉水的，还有马锅头养的一只藏獒。 马锅头夜里饮酒过度，隔日清晨上路还带着宿醉。一直又走了一整天的路程，当晚宿营时，才发现自己存放金银的一个钱袋不见了，想来是昨晚酒醉，兴许不小心把钱袋丢失在霍家垭口的丛林里了。但是，庞大的马帮已不可能再折返去寻找。 第二天清晨出发的时候，跟随马锅头走过千山万水，一直形影不离的爱犬，那只心爱的藏獒也离奇地失踪了。马锅头派人在附近的山林中四处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藏獒的影子。马队只好继续出发，朝着普洱城走去。

十余天后，当马帮满驮着茶叶从普洱返回，再次穿越霍家垭口时，马锅头看见了他那只失踪的爱犬。就在他曾经饮酒的大树下，那只藏獒已经尸体僵硬，尸体下紧紧压着的，正是主人丢失在这里的钱袋。

“义犬”誓死守护主人钱袋的义举，感动了马帮中所有的赶马人。在马锅头的带领下，马帮为它立碑，永志纪念。“狗碑”故事一辈一辈的流传，并得到潜移默化的代代传承，现在也成了镇沅县多家单位的文化品牌和名片。普洱镇沅供电局恩乐所营业一班传承“古道狗碑”精神，将“义犬”的忠诚、诚信、仁义、贡献深深地烙在班组职工的心中。他们坚守马帮精神，争创星级班组，以独特的企业文化与责任，走出不一样的“茶马古道”。2022年5月，该班组荣获南方电网公司五星班站所”。

路漫漫其修远兮，行走在恩乐崇山峻岭的茶盐古道，触摸着用马帮皮具运送的茶、盐、铜，品读渐远渐远的马帮文化，在绿水青山的衬托下，串起一颗颗风景秀丽、文化深厚、民族融合的璀璨珍珠。

沿新抚江向宽泥北上，见到的沿江景色（约瑟夫.洛克摄）

玻烈石拱桥

村民指认狗碑

仙人棋盘

跨泥碑刻

据《镇沅彝族哈尼族拉祜族自治县志》记载（P8）：咸丰七年（1857年），恩乐江水暴涨，冲毁广恩桥。

此文刊于《茶树王》《夕阳红》。

本文刊于《茶盐兴盛 芳香镇沅》《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