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九眼楼”的回忆——

怡然

蝉鸣的夏季，我想遇见你——说的是长城吗？如果是，那便是在慢慢的回忆中——这一次是关于“九眼楼”的记忆。

北京长城“九眼楼”的名号绝对是响当当的，这是从其重要地位及奢华程度上讲。先说它的重要地位，有资料说九眼楼是明代蓟镇、昌镇、宣镇三镇长城的结合点，是内外长城的交会处，是真正意义上的“北京结”，虽然这种说法有争议，但可以肯定的是九眼楼是明代宣府镇、昌平镇防区的交汇处，是宣镇南山路与东路长城的东起点，而北京结则是明代北京至山西内长城和外长城东端交汇结点；再说九眼楼的格局特点：其楼体为正方形双层建筑，因其四面各有九个箭窗而得名“九眼楼”，这种格局及其奢华程度，在万里长城中绝对是独一无二，被称为万里长城第一楼。

但是，这么重要的九眼楼，怡然只是匆匆一面。说起与九眼楼的匆匆一见还是在四年前的九月，其路线是翻过黑坨山经九眼楼从西大墙下撤。那是怡然、火燕真正意义上的走长城，体力还比不了现在，别说爬山，就是两公里上山的盘山路就已经累得眼前发黑了，当爬上海拔1534米的黑坨山已经精疲力竭了，跌跌撞撞地走到九眼楼时，已然无暇顾及其它了。于是，在怡然的心目中，觉得亏欠它点什么，总想找机会弥补一下。

“人烟寒桔柚，秋色老梧桐”，四年前九月的九眼楼，很是诗情画意！

清明小长假走龙潭沟、僧帽山长城，虽然很累但毕竟坚持了下来，半年没有走长城沉睡的体力似乎被重新唤醒。一个星期后的周末，恰好没有别的长城活动，于是怡然火燕一拍即合：九眼楼补课去！

我们的九眼楼补课选择最便捷的方式：走九眼楼景区。现在九眼楼已经开辟成景区，门票40块钱，虽然是在疫情期间，但景区开放着，只是游客寥寥，偌大的景区显得格外寂静。走了三年多长城，脚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坦途，心情从来没有这么从容。

景区的火焰广场，九眼楼就屹立于火焰山上。《明长城考实》中称火焰山为火药山，“火药山据传说为守边戍卒制火药的地方。但今尚未发现证明此说的遗址或其它文物”。

沿景区小路一路上升，经火焰广场，便到了九眼楼的脚下了。连续上升大概有370米左右，走下来也是气喘吁吁了。

此时，我们站在了九眼楼脚下了，仰视之，九眼楼威严屹立，雄伟壮观！看着关于九眼楼的介绍。据《北京市延庆县地名志》记载：“九眼楼为明嘉靖二十（公元1543年）巡抚都御使王仪建，中间有大小红门，西至岔道羊头山，东至四海冶，长160华里，设五口，红门左右修墩14座。九眼楼在该边垣最东端四海乡石窑村南5里火焰山，高7.8米，有九个了望孔连接三道边墙，四海若有警，南山边垣举炮火，顷刻可以达居庸关。”这段介绍告诉了九眼楼在当时重要的军事意义，从时间看已有450多年了。

“万里长城第一楼”，名副其实！

但另有资料说明：早在明成化二年(1466年)就有关于九眼楼的记载，但只不过是一个小墩。后九眼楼于明代万历三年（1575年）经改建成为空心敌台，楼体为正方形双层建筑，因其四面各有九个箭窗而得名“九眼楼”。这段资料与《北京市延庆县地名志》的记载并没有矛盾，九眼楼因所处位置重要，修建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并终于在翁万达任宣镇总兵时达到了登峰造极。

关于九眼楼的结构特点，前文已有一定介绍，现在我们在九眼楼里对照其结构再仔细观察。现修缮后的九眼楼只一层，高度为7.8米，每边为13米，瞭望孔高1.65米，宽0.5米，内有军士来往巡视宽1.2米的环行步道。

九眼楼下部砌石条，上部用白灰砌青色城砖，构建十分坚固而壮美。楼顶为砖砌券拱式结构，楼内宽大，可住兵储器，向北开两窗，四面各有一门，门高两米，阔1.2米，出入极便利。

站在九眼楼环目四周，远处：群山起伏跌宕，沟壑纵横捭阖；近处，绿树浓彩重抹，长城逶迤多姿。“箭扣长城-北京结-鹰飞倒仰-西大墙——”从九眼楼的南向箭窗望去，雄伟壮观的箭扣长城尽收眼底，跨险山峻岭、经绝壁断崖，起伏奔腾、飞舞盘旋——而没有进入我们视野的还有“南山边垣（举炮火，顷刻可以达居庸关）”；

“那两座山是“黑坨山”与“气不忿”，中间洼下去的那部分是镇南墩”，我们站在九眼楼北侧向北及东北望去，火燕指给怡然看。即使站在海拔1141米的九眼楼位置，“黑坨山”与“气不忿”两座山依然挺拔峭立，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曾经征服过他们！海拔1534米的“黑坨山”是军都山的主要山峰之一，是怀柔的第二高峰，比海拔约1700的第一高峰北猴顶仅差100多米，而与之毗邻的“气不忿”海拔1461米，比“黑坨山”仅差70多米，很有些愤愤不平，于是得名“气不忿”。

站在九眼楼环看四周，在群山苍茫中，九眼楼有如一颗定海神针，其位置果然重要！火燕在九眼楼下从容地放无人机，怡然则里里外外、前后左右地转悠，触摸着历史的印迹，感受着历史的沧桑。这九眼楼虽然修过，新鲜齐整了些，但是历史雕刻的痕迹仍在！九眼楼下北侧墙上，镶嵌着碑刻诗文竟有24通之多，大多是赞美它的雄姿，抒发作者壮烈胸怀的诗作，这是万里长城独特景观，可惜没有拍照。

火燕收了无人机，我们奔九眼楼营盘，从九眼楼下来，沿登山步道继续向西走，大概300多米便到了营盘遗址。

离开九眼楼，沿登山步道前行，到经过这座敌台前，便是到了营盘的近前了。

这座敌台建于石砌墙体外侧，与两侧都可以形成火力交插，是该段长城重要的防御节点。原为四孔空心敌台，因现在仅存南侧墙体，所以有人称为单片楼。

敌台上放置一座“佛朗基”，称为“捷胜飞空灭虏安边发熉神炮”，铁裹铜，长170cm，重420公斤。

顾名思义，“营盘”即兵站，乃守军驻扎之地。长城守军驻扎之处，常以卫、所、城、堡、寨的形式出现，且与长城墙体有一定的距离，紧靠长城修建的堡寨也有但将兵站卫所设置在城墙上的做法，在长城体系中实属罕见，因而这处营盘具有重要的科考价值。

营盘处海拔1102米，比九眼楼低了三十多米，占地面积约2500平方米，平面呈不规则五边形，周长263米。其东北角和西南角与长城南山路边墙本体相接，向东约350米即为九眼楼。营盘内外以石块垒砌，正对城门的道路将城内分为南北两部分。

主将住所位于营盘北部偏中。座北朝南，由前月台、正房及北踏道式部分组成，现仅存基础部分。厨房位于主将位所的东北部，分为东西两间。

营盘俯瞰！

弥足珍贵的是，在营盘遗址发现了一块匾额“威严”。现在这块匾额嵌于西门券洞上，两侧竖行阴刻指书，左侧“万历岁次戊午心秋吉旦”，右侧“钦差怀隆兵备按察使胡立”。这座营盘是明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后，修筑宣府镇南山路边墙时所建的南山路东端前线军堡，是中心城堡管理下的军事堡垒，设千总一名。

营盘遗址在西门外立有“火焰山城堡”文保碑。此外，营盘北墙有敌台一处，城门内北侧、南墙内外建有马道三处，其东南角有庙台一处。

这处庙台便是“真武庙”与“狐仙庙”，有营盘怎么能没有庙宇呢，在古代，庙宇是人们的精神寄托。

在延庆东部山区至今仍延续着五仙信仰习俗，即白仙、长仙、狐仙、黄仙、鼠仙，分别代表着兔子、蛇、狐狸、黄鼠狼、老鼠五种动物，是原始自然崇拜的反映。传说因狐仙法力高强而居五仙之首。相传当年修筑营盘时，有民夫迷路，彻夜行走而找不到归途，幸遇白狐引路平安返回。人们见到他时十分惊讶，因为他都走失一个多月了。于是人们就在营盘专为白狐修建了狐仙庙。

这里的“凭云一览”着实是居高临下，一览箭扣长城的雄姿！

火燕从容地放无人机

看过营盘之后，景区部分就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的行程没有结束，接下来我们要从营盘继续向西，走出景区奔南山路。关于南山路与王仪，前边已经多次提到过，据《隆庆志》记载，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巡抚都御史王仪奏讨内帑银若干，欲于“金陵之后筑墙修墩为拱护计”。“经钦天监相之”，“无伤龙脉”，“上允”，命佥士程绶监工修筑南山路边垣。由此证明了南山路边垣长城曾是防御北方草原民族的前沿地带，同时还兼具拱卫明皇陵的重任。

过了这座正在修复的敌台，就走出了景区。

南山路边垣东起九眼楼，向西到四海镇海子口村，过永宁镇营城村、井庄镇柳沟村、八达岭镇岔道村，在八达岭镇的清水顶与八达岭段长城相连接，止于八达岭镇政府以西，总长59.4千米，占延庆境内长城总长的33%。票哥、鬼斧等已走过南山路的大部分，怡然缺课太多，只走了一小部分，火燕比怡然走得多，九眼楼到石窑村这段三公里的墙体，恰好是他的缺课部分，这次是要补上的。

出了景区，长城便大不一样了，荆棘遍布，碎石崚嶒。刚开始尚见有碎石残墙，但是走了一段后，墙体便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山体，我们只是依稀感受到长城的连贯与延伸。

据记载南山路边垣的特点是“连城列墩”与“连墩列戍”，中间偶有墙体相连，因而凭借山险为墙障的情况应该是很多。我们走出景区的这一段不过两公里多一点，没有什么墙体，也没看见墩台，走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一年前的春天，火燕他们走这段墙体时可不容易。那次是品味长城小队活动，9人分两队分别从永安堡与九眼楼起步对穿。乍暖还寒的春天，冻土只融化了表层，因而走起来特别泥泞湿滑，且山高林密、轨迹并不明显，因而仅仅走了一半不得不提前下撤。今天这一次补课，火燕实现了无缝链接，心情也是美美的。

从山上下撤，走出石窑村，再回到九眼楼停车场，我们走了一个小环穿，不到7公里，圆圆满满、轻轻松松。

夕阳西下，漫山遍野洁白的山花被镀上了暖黄色，而我们的车与人也融于灿烂的春光。每次走长城，无论是怎样的一种方式，我们都会获得一种惊喜与满足，这便是对长城的真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