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蒙——纪岩散游记

学学

（1）难忘少年心 本次出行，我与罗君相约已久。要在鸟笼森立，钢筋横行的时下，寻一方不失自然本性的净地，实己属奢侈。城市的霓虹，街巷的喧嚣，柏油路上的尾烟，在严严实实的斥满现代文明的天空的同时，也正让我们的思想变得油腻，让我们的视野变得狭窄，让我们的言语变得空洞与言不由衷，让人与人的关系变得敏感微妙与无法言表。与其说是为远离尘埃的阴霾，倒不如说为寻找一份心灵的慰藉，更不如说是为寻觅一种不曾忘却的少年的感动。 为了这次心灵之旅，罗同学将工具箱塞得满满，我将期望的弦绷得紧紧。 　　（2）意外的惊喜 “介绍一下，这是彭老局长，彭本胜，我们这次出游的全程摄影员。” 当罗同学将我引至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面前时，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彭本胜，这名字早如雷贯耳。 辰溪新闻界的前辈，省摄影协会会员，曾经的电视台台长，广播局局长。 能跟一个阅历丰富，观察敏锐，见解独到的智慧人一同出游，交流，实为旅程之一大幸事。 果然，老局长特有的气质，悦耳的声音，幽默而又有见地的谈吐，使人如沐春风。老局长的镜头，见证了一代辰溪的变迁与荣辱，老局长的声音，叙说了几代人情感的悲欢与离合。老局长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剖析着滚滚红尘里的清与浊。一路下来，不善言辞的我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叹。 （3）思蒙村与护邑塔 一湾细流羊肠般绕着村廓蜿蜒前行，远远望去如一绦绿色的绸带。绸带内，红瓦白墙的房舍错落有致的布列在绿树浓荫下，如盛装排列的礼仪兵，又象鲜花捧手的妙龄女。它们等候着，欢迎着，呼喊着，期盼着。这便是传说中的思蒙村，车入其中不觉喧哗，人入其间，不觉违和。 　　护邑塔，矗立在那湾碧流的岸畔上。灰黑的色调显然添增了它的厚重感。无钩挑檐角，无画龙戏凤，它却以一种独特的优雅，几分恰到好处的祥和散发着它的气息。塔的四周，荒草丛生；塔门上，锈迹斑斑；塔身，圆润柔和，塔尖，不刺青穹。无磅礴的气势，无凌劲的姿态。它用着自己的静穆，陪衬着这片村庄的平静，陪护着这湾河流的安逸。 思蒙的质，果然与众不同。 （4）思蒙风雨桥 这一如虬龙静卧在水面的黑色建筑便是久闻其名的思蒙风雨桥了。 据说这是怀化最大的风雨桥，比及通道，芷江的风雨桥，无论是长度与宽度均有过而无不及。 然它却毫无跋扈之态，黑色的桥身与灰黛的水面浑然一体，远这望去如灰犀过河，又如黑象列阵。桥连着了水，那水又浮载着桥，两者惺惺相惜，寂然欢喜。 　　走进桥内，我们不由惊叹于它的巧工匠心：桥面宽敞明亮，桥柱全由两人合抱的硕大粟木刨磨而成，桐油的芳香与栗木的清香融天然的融在一起，河风吹来，沁入肺腑。那清一色的板栗黄，那整整齐齐的廊柱阵，在吸引住你的眼球的同时，也让你油然而生一种御掉身上一切包袱与累赘的冲动。如果能在这桥廊上觅得一个闲位横躺一番，与那些似醒非醒的躺客一起享受这不搀烟尘味的午时清风与阳光，一定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乐事。 　　人过风雨桥，一生少烦恼。一向唯物至上的我居然也唯心起来：围着这个入口，出了又进，进了又出。在这虔诚的进进出出里，我祈愿：不奢望来世雨后彩虹，但只求今生少风雨飘摇。 　　站在风雨桥头，望着那重重叠叠的起伏，我们尽情用着自己感触最深的方式的品味着这“小桂林”的绝妙。山似杨朔石，水如漓江波。这里的石，磨得出日月，这里的水，裁得出罗裳。风吹皱了一湖的水，水映碧了一山的翠，翠陶醉了一程的人。人，又灵动了这一方山与水的魂。 因为小，我们才有机会细致入微的赏析。因为静，我们才可能慢条斯理的拾缀。思蒙的山，让我们在急匆匆，火燎燎的奔波里找到了一站可以驻足的驿栈；恩蒙的水，让我们飞飞扬扬，终日天马行空的思想找到了一筏可以栖息的竹排。 远处，天接着水；近处，山滴着鲜； 眼前，檐含着微笑；身边，风唤着思念。 在云与山的倒影里我们相映成趣，在风与水的荡漾中，我们，己相顾无言。 　　（5）山里闲人家 吃罢中饭，辞了风雨桥的烟，别了思蒙湖的幻，我们的车在山岰的路上继续向前。两旁禾如碧海，黄花迷眼，山岰的风吹进车窗里含着一种泥土特有的鲜。 突然，我们的视线被前面路旁一方巨大的形如鹅卵的巨岩深深的吸引了。与其说是岩，还不如说是一座山。那如天外来客的怪岩，宛如铁蛋，通体赤黑。那崔嵬的表面又仿佛被岁月的刀斧劈削过，少杂草攀附，无乱藤缠绕，了无牵挂，不怒自威。 石前一户人家，倚石而建。看到我们一行急急而至，屋前的大黄狗叫得特别凶，气势吓人。待得我们近了，它却一溜烟跑上了二楼，站在楼口，怔怔地望着我们。 怂货，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犬。 房屋两层，全是木制而成，房前屋后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利索。屋前土坪木摇椅上，一老人悠闲的一上一下晃着腿。见我们来，老人笑容满面，起身招呼。 当我们笑说她们家靠山真硬时，老人的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然后手势挥动说了一大串话语，虽然我没听懂几句，但从老人花样的脸上我感受到了她的开心与愉悦。 坪前，瓜果满园，蜂舞蝶飞。屋上，柴木满楼。用木瓢在厨房的缸里舀了一瓢，水入喉咙，凉凉里夹着一丝山里青苔的清新。 山里人家，用一种纯朴与真诚迎送着每一个早晨与黄昏；山里的老人，用一份恬淡与满足赏析着每一次月落与日升。 山石为伴，清风为伍，昼看日升，夜观星辰。这，何尝又不是最惬意的人生旅程？ 　　（6）拾趣一线天 将车停泊在公路的一石桥旁，沿着田埂步行一百米左右，便入一溪。溪中清水细流，卵石列陈。沿溪两岸丹崖斜生，慢慢的崖间缝隙越来越小，人在溪中抬头仰望只见蓝天成线，白云成条。这便是当地百姓所说的一线天。 其实，崖缝下面的山溪甚是宽敞。踩在卵石之上，看着涓流如丝，林树如衣，心情比那蓝天白云的苍穹还要晴朗。走着，走着，忽然一阵溪风拂面，滋滋凉意直入心底。 　　溪水里自来自往的鱼儿显然激起了我们的童心。猫着腰，赤着足，抓几回鱼影，踩几回溪泉。鱼儿自然没抓住，而那从我们心潭最深处汨汨而出的童趣却满了一溪。笑声醒了崖上的野草杂木，醒了溪中的水影清风。 　　溪无羕，风无尘，水无声，崖无影。掬一捧水，滋润丹崖，唱一小曲，怡情静好岁月；秀一段身影，忘情山水，拍一个pose,相邀往事前尘。 　　风，滤去了身上的灰尘， 崖，驮走了心中的负累， 水，清澈了蒙垢的眼睛， 石，坚定了旅程的方向。 走出一线天，我们元气满满，又抬起了矫健的脚步，又有了一份快乐的心情，又有了一种少年的纯真情怀！ （7）纪岩初印象不知不觉，我们竟到了本次旅程的终点站——纪岩。站在三楼的平台，望着远处近前，竟然一下子词穷句尽。 人间天上！ 一块巨石正气凛然的矗立眼前！ 一条石溪龙飞凤舞的绕过心坎！ 一坪禾苗流翠滴碧的抖逞精神！ 一片竹海生气勃勃的迎风摇曳！ 那巨石的头上，树树乔木钢浇铁铸般的笔直向天，展露着一副铁骨铮铮的倔犟； 那石溪里，一泓清流如曼妙的绸带，舞动出浅歌慢吟式的声响； 那萋萋禾苗，入了你的眼，要在你的胸里脑中开拓出一方碧绿的天空； 那翻腾竹海，要拂拭掉你眼中，肺腑里残留着的最后那一点迷茫，还你一片澄明透彻的光亮。 鹅鸭在溪水里自由自在的游弋；夏蝉在绿叶下无忧无虑的吟唱；鸡犬在没有栅栏的屋前檐下悠闲的打着鸣，吠着响；老人在桥头的树荫下三三两两的唠着闲事，叨道家常。 主人早早备下西瓜，凉茶。茶入喉，凉了眉头，瓜入口，直甜进心底。 看着伙伴们惊喜的神色，听着同行者咿呀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纪岩，一见钟情，己入胸怀！ 　　稍做休整，我们便迫不及待的踏在了村落的道上。虽然地处偏僻，纪岩依然复制着现时农村的共同特征：屋舍崭新，村路平整，屋前舍后多为年老体衰的老人，巡完半个村庄很少见到时处盛年的年轻人。是啊，因为年轻，他们去了外面的世界，去寻找梦中的精彩。而我们，也因为厌倦了外面的喧嚣，来这里寻找一种心灵的平静。 人，一如迁徏的侯鸟，在南来北往的迁徙里完美着自已的精彩。 人，更如洄游的海鱼，总在千难万险的阻隔里连贯着自已的旅程。 　　一栋青檐黑瓦，一堵卵石泥墙，它们见证着纪岩的曾经，连通着纪岩的未来。老屋无声，磬石有迹。当我们一行驻足在这墙前，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港湾，一种久违的暖流从足底袅袅升起，涌遍全身。 　　渔竿钓起了一溪幽梦， 棒槌锤响了一村生机， 溪水流淌着成长的痕迹， 杨柳摇晃着岁月的无期。 　纪岩，清脆在溪鸭整齐的步伐里， 纪岩，真实在溪石裸露的陈列里， 纪岩，印象在我们的眼里如一泓潭， 纪岩，印象在我们的心里是一桥虹。 　　晚饭异常的丰盛：毛狗，味正气醇；猪脚，皮烂肉美；庖汤，油香汁鲜；……，一碗家常酸豆角也让我们几个碗底朝天。 酒酣微醺，山风徐来，夜蝉清唱，星光隐约。 站在楼头，品着凉茶，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今夜我要露宿在这楼的平台，我要枕着那凉凉的竹床。我想数数山空的星星，我想听听山里的蝉唱。……。 半夜醒来，听着四面八方的夏虫交响曲，听着身边罗君均匀的鼾声，心里居然涌生一番出奇的宁静。 起得身来，搬一把木椅，静坐到栏边，独且欣赏一回这可遇不可求的空山夜景。 夜色，似一挂薄如蝉翼的黑纱，盈盈而实实的笼住了这片山空。朦胧中，视线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哪是野，哪是村，而万物的声响却可以清晰的透过轻纱，分毫无损的传入栏边人的耳廓。 溪流，蝉鸣，叶摇，虫吟，……，尽管百音齐发，千声同起，却每类都按步各自独有的节奏，每类都飘扬彼此美妙的旋律，就象同一条海，每一涛波都恣意翻卷着自已的浪花。 你听那溪流潺潺，你听那夜蝉咿呀，你听那叶拂沙沙，你听那夏虫咝咝，……。 星星远离了夜纱的羁绊。虽然没有月亮的相伴，它们的清辉依然透过云的纱，给仰望着它的赏夜人以点点的遐想与希望。 纪岩的印象，在白昼的光里。 纪岩的灵魂，却在摇曳的晚上。 　　（8）纪岩看日出 看纪岩的日出，如同欣赏米国大片，跌宕起伏，悬念百生。 当第一声脚步在楼梯口响起，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一瞥手机：凌晨五点一分！彭老局长已按昨夜约定准时到位。 我们一行七人急急踏上观日之路，过村道，攀山路，揪乱草，拨荊枝，惊夏蝉无数，扰村犬一路。 六点十分，我们已在村后的岩崖上列成齐齐的一排。 　　两位摄影大师早在最佳位置架设好相机，镜头静静的朝着东边的山头方向，我们几个则拿着手机大呼小叫，照着近处的树，岩，远处的云，雾，一顿乱拍。是啊，行家拍的是万物众生相，我们拍的是一分半秒的心情。 天边渐渐泛出青色的光亮，远处的山峰笼着一层灰白的薄雾，雾的上方，黑云在慢慢的聚拢，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太阳1在稍后的时分会露出厚厚的云层。 “危险，今早只怕看不到日出了”，有人嘟哝着。 “放心，三十分钟后保管看到日出”，彭老师信心满满，一付胸有成竹的神态。 有没有日出，我倒并不那么十分在意。能够在这样的时分，与这么几个富有情趣的朋友，守在这样的山头，我心里的太阳己经升起了，那太阳的光亮已捂得我热烘烘，暖融融了。 站在这崖头，俯视着山下的村庄，竟又是别样的一番景象：四周山峦高耸入云，丹崖陡峭如壁，在龙腾蛇行般的起伏中劈出这样一块福地：田畴如海，房栋如林，阡陌如网，鸡犬相闻，笑语相间。这到底让我想起了陶公笔下的那个“不知秦汉，更遑论两晋，南北”的桃花源了。只是彼时渔夫己失渡口，不复得焉，而我等却可以驱车代船，滋意来去。因此无论于我们这一行，或是纪岩的村民己胜古人古地远矣。 离彭老先生说的日出之时仅剩十分钟了。而此时此际远山雷声隐隐，彤云重重，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我们不由得心跳嗓口，汗手在捏。 　　*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兴奋大声喊起来！ 只见一行白影掠过苍翠，缓缓而来，如一抹轻盈的绸带。它们既不象从岭上游离出来雾丝，也不象落单了的漂泊在峰间的云片。 近了，近了，原来是一群早起的白鹭！可爱的精灵们！它们要拉响这山村清晨的节奏了！等得我们调好镜头，弄好窗口，它们却一个优雅的折返了。 我们唏吁着，叹息着，交头接耳着。 忽然那一抹白纱又盈盈的飞来了，这次，它们直截了当的朝我们飞来，在我们的眼前甚至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毫无遮挡的接受我们的检阅！在我们的拍手欢呼中，在我们的跺脚兴奋里，它们又翩翩飘走了。 离预定的日出时间只剩两分钟了！ 忽然，在那厚厚的黑纱深处出现一缕橙黄的光亮！我们屏息以待，两位大师手紧紧按在了快门！ 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了！ 在那堆垛积的黑纱里，最上面的那一抹突然急急的飘移起来，仿佛在急急的擦洗着，反复的拂拭着。 “出来了！” 在我们的惊呼声里，一轮金盘耀着豪光，不带纤尘的挂在空中了！ 那金盘晶莹灿烂，耀眼夺目！如被银河的碧波反复的濯洗过，如被云纱的浴巾反复的擦拭过，如被苍穹里的罡风反复的吹拂过，如被瑶池里的春光反复的照耀过！ 就那样一尘不染，就那样豪光毕现的挂在那儿了！ 正当我们拍手称绝时，那金盘又慢悠悠的躲进了黑纱里，那金盘的万丈光芒映得厚厚的黑纱成了橙黄，那偶尔透过云层缝隙的金光在山岰中，田野里打出一环环吉祥的暖黄。 “没了？”，几位意犹未尽的，几乎没有回过神来的带着失落的语气问着。仅仅几分钟的惊艳似乎还不能相称他们几个小时的等待与期望。其实，在穷尽一生的我们人生旅程中，许多时不就为了那惊艳的一瞬？ 彭老看看天边景象，自信地说：“可能还有更加精彩的续集。”，望着老先生坚毅的限神，我坚信不疑。 果然，半个小时后，那一轮金盘再次透过云层，从云洞口投下缕缕橘黄的霞光，那霞光将山脊的雾带映成暖暖的米黄，远远望去，如梦如幻，仿佛天堂的祥光恩泽着人间的万物。“天空之城”，我禁不住说出声来。 当这一行人心满意足的走向下山之路时时，彭老依然犹豫的拨弄着相机架子。 “我们俩再等一等，如果太阳能够升到村庄上空，就可以看到一幅更加绚烂的画面”， 等了十几分钟，直到望见乌云己完全遮住了太阳，老先生才叹息一声，收拾行当，我们急急下山了。 够了，已经足够了！短短两个小时能够欣赏两次惊艳，并且感受到剧情般的大起大落，夫复何求？ 人生于世，物生天地，何尝不是无数个瞬间？得失相伴，祸福相倚，观纪岩日出，对于偶得与必然的关系，我又多了一层更深的理解。 （9）历险瑶寨垴 看罢日出，下得山来，纪岩村的钟书记已在路口等候多时。黑黝的脸庞，迥迥的眼神，一看就是精练能干之人。因为昨晚的应承，这位向导已一切准备就序。 因为刚刚看完日出，几位已觉疲惫，故而瑶寨垴之行只剩我，连林，智华，晓刚夫人，加上向导钟书记，我们五人轻装上路。 瑶寨垴就是住宿旁一座丹霞山，因为坡陡路窄，曾一时为士匪啸聚之地。 当溪中的石块顶得我的赤脚隐隐发痛，才真的觉得我这土生土长的乡里伢已失去了乡里人的很多本色：想当初，我也可以肩担一百多斤稻谷，赤着双脚，踩着溪上的碎石健步如飞的。现在，空手踩着卵石却踉踉跄跄如同一位老人，望着钟小伙子的背影，不由心生惭愧。 　　沿着羊肠小道，拾岩而上。因为久无行人，路已无路。钟书记在前面用柴刀在荊棘丛中砍出一条便道，我们几个在后面汗喘牛行。揪草蹬石，蛇行而上，偶尔一个趔趄，沙沙落石惊起几翅野鸟夏虫。 　　站在昔时匪窝之地，揽着漫野碧树翠山，我们不由感慨时光的神奇：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在无数个瞬间的流逝中，我们己面含尘，鬓生霜。所幸啊，在万万千千的光怪陆离里，在熙熙攘攘的名利往来间，我们还保留着几分少年的初心。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谁意昔日的飞扬跋扈，耀武扬威如今成这杂芜丛生，蝉鸣鸟飞？ 一生漫长，终如白马过隙。半世风云，谁禁雨打风吹？在岁月的河流里，谁也无法两次淌过同一涟波纹。红尘如灰，得失似烟。 作为过客，我们当惜眼下，珍重前程，在这青山绿水间掠一道影，在那如梭时光里留一迹明明白白的印。 　　正当我们游兴盎然，趣意漫山时，突然风起云来，大雨倾盆。山雨无征兆的将我们淋了一个里里外外透心凉。想着一小时之前还陶醉于日出红胜火，而转眼却成落汤鸡，不由得心生惊诧，叹万物无常，造化神奇。 因为雨大路滑，几个不小心，竹签洞穿了周同学的脚，周同学为一时之欢付出了血的代价，而我亦为杂草所困，跌了个踏踏实实。好在草深叶茂遮住了我们一行的狼狈之态，而雨盛风疾亦洗净了我们的疲沓之相。 下山的路，很滑。 崖石上的雨，很大。 拖泥带水的我们，走得很小心。 淌过溪来，重新走在村落的路上，谈笑风声的我们有有着一种流进心底的愉悦与舒畅。 一场意外的雨，使得我们对纪岩的印象更深更亲切，使得我们对于生命旅程的理解更具体，更丰满。而少了这番体验的那几个一定会在纪岩的印象里留下一道深深的遗憾。 　　拍拍身上的雨水，我们一行作别了纪岩的山，纪岩的村。驻足村口，山风徐徐，夏蝉阵阵。关了车窗，我的眼前依然流着那纪岩溪的水，我的耳里依然回荡着那官印山的声。 　　（10）没有完结的尾声 回到县城，己是中午十一点半，彼此告别，各归家园。就在认为一切都己完满的收官时候，突然发现自已将驾车钥匙丢在纪岩的住地了。 一定是早晨因淋了瑶寨垴的雨，回去在住地淋澡时，顺手将钥匙放在窗台了。 百里之遥啊，我这丢三拉四的粗心人！电话罗同学——联系住家大哥大嫂——寻找…… 第一次未果，回话说让我再回忆一下早上行程轨迹，若实在屋里找不着，将与人沿着我早晨的爬山路线去寻找。我没有亲耳听到钟哥钟嫂的声音，但当罗同学在电话里将他们的话语与行动传递给我时，霎时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纪岩的人与纪岩的山水，纪岩的日出一样，他们有着一种热情，真诚与不被污染的纯真！ 下午两点多，当罗同学摇下车窗，将那枚蓝宝石的车钥匙递到我的手中时，我惊愕的神色如同纪岩早晨那轮耀目的金盘！ 纪岩，近在咫尺！ 纪岩，住进了我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