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盛传的“拳归手”,他是我们那儿南边的人,村名——“赤担桥”。</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儿是西安城南二十里地的地方——“沈家桥”。在西周、秦、汉时代,那儿是东西水陆交通的咽喉要道,因“沈家桥”而得地名。隋唐时,那儿已是烟波浩渺、碧波荡漾的美景之地。又一个千年之后,沧海桑田,沈家桥、赤担桥、第五桥、高桥……许多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地名还在,只是“换了主人”。“拳归手”是我们那儿老辈人称呼练武人的,习武这一行,也称做“柴火行”。</p><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以及“沈家桥”的故事,是我师兄的父亲经常说给我们听的。他是一个老中医,走南闯北,识文断字,或许也会武术。晚年时,除非别人找到门上,才会诊脉开药,平时在劳作之余也会临几幅帖。</p><p class="ql-block"> 老中医的晚年,给生产队看苜蓿,我和他习拳的这个儿子,经常去陪他老人家。</p> <p class="ql-block"> 我那时十一、二岁,师兄大我两岁,姓李,不知何故,他总是找我去练拳,或许是我喜欢读书吧。那时他的父亲,七十多岁,精瘦精瘦,两眼放光,非常有神;他的臂膀和两腿,胳膊肚儿和腿肚儿肌肉突起来像铁球似的。</p><p class="ql-block"> 老人喜欢给我们讲鹞子高山的故事,虽然近几年我听了许多关于鹞子高山的故事,但从没有老人的故事悦耳动听。老人眉色飞扬之下,鹞子高山的神勇,陕西乡党,也是四川总督的夸赞,让我们对武艺的神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过去,又一个老人“赤担桥老汉”走进了我习武的生涯,他是一个有名的“拳归手”,在我初习拳时就听说过,只是因为小,走不了那么多的路,没去过。</p> <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是赤担桥村人,生于清朝末年,是鹞子高山“红拳”享誉大江南北的时代,老汉幼时家境殷实,自然有看家护院的。有一年,家里来了一位行踪神秘的武师,江湖人称“黄毛儿”,后来亮明身份是鹞子高山徒弟姜保的爱徒。到这儿来护院屈才了,而真正的意图是“坐堆子”——教拳。</p><p class="ql-block"> 日本武力入侵,中国弱而“山河碎”,血性的中国人走上了战场,黄毛的踪迹没了传说。</p><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的名声在“坐堆子”中越传越广,据说教拳时院子挤满了小伙子,街门外还有偷精学艺的。我们附近的几个村也有人去,尤其是冬天,田地里无遮无掩,抄近路走麦地,一群一伙,就为习武。</p><p class="ql-block"> 老汉是真有两下子,有次去拜访一位名家,名家似有几份轻慢倨傲。老汉那时正在盛年,毫不理会名家的倨傲,拿起架子上的家伙挨个使了一遍,面不红气不喘,接着问:“还有什么称手的东西请拿出来使使?”名家连忙拉住手让座。</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甘河镇有一个使双锏的大汉到处摆场子,一路“打到”长安。远近好武者不断有人报信给赤担桥的黄毛儿的这位徒弟。那一天,双锏大汉又摆出场子,眼见上去的接连被打得抬下场子。黄毛徒弟躲在人缝中看了个仔细,下去拿了一副小连枷上场应擂。大汉气势逼人,黄毛徒儿虚晃几招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扬起连拁望着对方面门虚晃一下,紧接着右手抡起连枷一个“抹脖子”大汉倒在了地上……</p><p class="ql-block"> 老汉说:“高手过招,只是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汉年青时有一次走夜路,半途荒野僻地被人劫了道。对方的“枪”抵住了被劫者的腰,被劫者毫不犹豫就是一个“摆腿子”,对方爬起来连跑帶喊:“太阳冒花子了……”</p><p class="ql-block"> “老汉”的晚年依然身体健壮,八十多岁时还是虎背狼腰健步如猫。他方面大耳、面孔古铜色;臂膀坚实有力,两只大手浦扇似的。他说过:“习武人出门独来独往,不兴带家伙什儿,两只手就是两把刀。”</p><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的故事到了下一辈或许只能成为传奇,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红拳以快见长”舍此无它。</p> <p class="ql-block"> 当年陕人高山入川,与当地高人比武,得此“飞腿鹞子”称号,今人往往忽视“飞腿”二字。</p><p class="ql-block"> 赤担桥老汉和他的师傅黄毛都姓王,名字中都有一个“西字”,是巧合,也是缘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