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i style="font-size:20px;"> 二零二二年七月三十日,是我家搬到石家庄五十周年。从青年到老年,多半辈子都过去了,仍然对于这个“城中村”的省会城市感到莫名其妙的新鲜感,有时甚至感到陌生。</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i style="font-size:20px;">你说她是新兴城市吧,可城市中仍然保留着村庄建制时的名称,给人以古朴典雅,每个名称都能讲出一段古老的传说。</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i style="font-size:20px;">这是一个最包容的省会城市,最明显的一点,也是最可爱的一点,不排外、不欺生。不管你操着什么口音,只要你住在这里,你说是石家庄人,人们都信。不像有些大都市的个别人,哪怕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也照样傲气冲天,欺生排外。这种“气质”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玩意儿。真让人纳闷了,这种底气到底从何而来呢?!</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i style="font-size:20px;">石家庄市总会让你新鲜感十足,正是因为“城中村”,改造空间大于其它老城市。如果你有一段时间不逛街,你会发现你对这个城市已经陌生了…因为她的变化速度之快,让你应接不暇。</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i style="font-size:20px;">尤其是退休后的这些年,很少在市里转悠。城市变化很大,有时碰到外地人问路,我只能说出几条大路或大街的名称、位置,对于哪个村哪个庄在哪,坐几路车到,就一窍不通了,就好像我是一个新移民户似的。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我和夫人从地铁里出来竟然不知何去何从,找了一个路人问路,人家愣了一下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也是外地人,我还想问路呢。夫人我俩尴尬的对视一笑,难道我们也是外地人吗?</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是的,每当有人问我俩是哪里人时,我们总会说出老家的所在地。其实老家的记忆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我还是八、九岁时回去过。夫人吗,听她说七、八岁回去过。我们根本不会说家乡话,但听到家乡话倍感亲切,总觉得像见到亲人一样!就是在大街上也要和人家搭讪几句,心里总滋生出一种奇妙的舒畅感。其实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算是获得感吧。具体获得了什么,真的说不清。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岁数的增长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难道就是现在最时髦的“乡愁”吗?有时我在想,如果家乡的亲戚走在大街上碰了头都认不出来了,所以我竭尽全力最大范围的与老家的亲戚保持着联系。恐怕我们成为流落他乡的外地人,每当想到这事儿,心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失落感,究竟失落了什么呢?很复杂,多了去了!这也是乡愁吗?</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越是老了越作小时候的梦,而且越来越清晰:老家的那条河,冬天滑冰,夏天戏水。人们宁可翻越河埝也要挑水喝。爷爷说河水甜,后院的井水苦只能浇园子;河埝下的那个小村庄,一条街两边是各家的院落,村头有一个棒子秸围起来的公用石磨;前院过堂屋,后院三间土坯草房,晚上在倭瓜架下乘凉,早起会被树上叫喳喳的喜鹊吵醒。奶奶说今天肯定有喜事啦,快起来吧!…</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的后一代也可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吧?!因为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虽然在石家庄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了,但亲戚还是不多,就是算上亲戚套亲戚,也比不上本地的一个微小小户。因为我们的亲戚大多数也是移民户,大部分是随着省会搬来的。所以,我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戚关系,有没有血缘关系都视为亲人一般看待。</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一生中能成为亲戚,这该是多大的缘分和造化呀!珍惜吧!</i></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五十年前的“旅行”</b></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五十年前我家几乎是在“旅行”中度过,我父亲是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的,新中国成立后就一直在省直单位工作。五十年前河北省省会频繁更换,再加上父亲工作单位的特殊性,搬家也就成了家常便饭。</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因此,我们姐弟四人分别在四个城市出生,大姐1948年,出生于唐山;二姐1953年,出生于保定(保定来回她们住过三次,石家庄住过两次);我1956年,出生于北京(保定来回住过两次);弟弟1961年,出生于天津。</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几十年来加上在市内的搬家,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不少于十三次。因为是整编制搬迁,我们的发小基本没变,一直有一帮几十年的老同学,老朋友,好多夫妻之间也是搬来搬去的发小组合而成。可谓是,两小无猜,门当户对也!</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1972年7月30日,我们匆匆忙忙搬到石家庄。</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为什么用上了“匆忙”呢?</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真的不愿意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那里会触碰到祖国母亲的那块自残的伤疤。几十年来我很少评价那段历史,因为站在不同的角度,会产生出不同的结论。我多想我们祖国母亲是完美无瑕的,但…</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为了这篇文字能够写下去,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下,实事求是以最简单的叙述,告白与读者。如有失真之处,还请观者提出,一定删改。</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文革”开始前我们从天津又搬回保定(天津成了直辖市),保定市又一次(不止一次,应该是多次)成了河北省省会城市。</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发展,各级政府由革命委员会取代,革命造反派全面夺权,“保皇派”被打翻在地。“走资派”被彻底踢出领导岗位,而且随时随地被拉出去批斗。为了彻底改造这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他们被发配到河北省宣化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我的父亲也在其中。</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随着文革的深入发展,“支左”的野战军部队进驻保定。记得他们和地方部队的明显区别就是,皮帽子、皮大衣、大头鞋。他们很快充实到各级政府和工农商学等单位、机构。最基层已达到家属大院里,也就是现在家委会。</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省政府采取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战略转移,带上省军区一同撤出保定市,匆忙迁往石家庄市。</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父亲他们经过几年的劳动改造,重新被分配到省直单位工作。因新组建的单位从零开始,总部在石家庄市没有建好大本营,他们只能就近在元氏县租用场所办公。</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i></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迫不得已的搬家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1972年7月中旬,造反派来到我家,命令我们必须在7月30日前搬出保定市。如果到期不搬,造反派们毫不留情的把东西扔到院里,锁上房门。这个场面在我们之前已有发生,是我父亲的一个同事家。我们住在一个家属大院里,听说后,我母亲带我过去看望,看到多病的阿姨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无助的坐在被扔出来的被褥卷上。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的父亲结束改造后被分配到石家庄工作。</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文革期间保定市是全国闹得最乱的地方,和石家庄(省政府)非常敌对,就如眼中钉肉中刺。到底为了什么,作为普通百姓很难知晓。没有经历过这一特殊历史阶段的人肯定不可思议,是不是很奇葩?</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更奇葩的是,我去八中办转学证。因放暑假,我只能直接去找校革命委员会主任,他是支左的军人,姓罗,听说是一个营级干部。</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顶着烈日我直奔学校的家属宿舍院,树荫下一群老师正在围观两个下象棋,有蹲着的,也有站着的。罗主任一身军装很显眼,叉着腰稍息的站着,还挺帅气。</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赶上前去,礼貌的叫了声罗主任,他转过头问:有事吗?</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介绍了我的班级,姓名,因搬家来办转学手续。</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他微微转了一下身,任然两手叉腰,笑容可掬的问道:搬家呀,搬哪去呀?</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回答:石家庄。</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他突然收起笑容,直勾勾的盯着我,大喊道:为什么要搬到石家庄呀?</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听到喊声,老师们都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我俩发呆,他们被罗主任的吼声吓住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毫不示弱的也提高了嗓门:因为我爸在石家庄工作呀!</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他瞪了我一眼,声嘶力竭地吼到:你不知道往石家庄走,越走离北京越远了吗?转学证不给开!</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看下棋的和正在下棋的老师们都鸦雀无声,蹲着的也悄悄的站了起来,复杂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我…同情…无奈…</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听到这话我的火更大了,对他喊到:不给开拉倒,到哪都能上学。不行我就上班去!</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说实话,那个年代支左的军代表就好比钦差大臣,躲还躲不及呢,谁敢惹他们呀!</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反正我也要走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想处理我、处分我、开除我团籍…没门喽!</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佛袖而去,留下身后的一片寂静!</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这几分钟的“智斗”,虽说过去了五十年,但仍然记忆犹新。我想那个罗主任肯定气坏了吧!</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正巧罗主任您也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也会记忆犹新百感交集啊!</i></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五十年就从今天开始</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1972年7月30日,我家准时离开住过三次的保定,第二次回到曾经住过的石家庄市。因没有现成的单位宿舍,只能在石家庄市郊区租了一间农房,与房主同住一个院子。</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在保定出来前家具一件不让搬走,只允许搬走日常的生活物品和自己的衣物被褥,所以搬个家很简单。</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保定市有关单位出面,把没收我们(很多家庭)的东西折价还给了我们。这都是后话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开学前,我爸带着我找接收学校。因为没有转学证,只能用我爸单位的介绍信。我们先到了六中,人家说没有空位了,他们说省直的大部分在二十四中。那时出门办事只靠步行,我们又跑到二十四中,找到了初三的教导主任,他姓韩。和他讲明原因,他爽快的答应了,他说有很多从保定来的都是这种情况,他看到我的上学期成绩通知单后说:保定的学制比这高半年,你可以上高一,也可以上初三。我爸说:他个子小,还是重新上初三吧。就这样我又重读了半年的初三。</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韩主任说:你是团员,但没有档案,只能临时参加组织活动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说起入团也有一段一生难以忘怀的往事。那是一九七一年十月,我还差两个月十五岁。班主任齐桂林老师交给我一份《入团志愿书》让我填写。因为我是班里第一个入团的,所以齐老师(中共党员)就成了我的入团介绍人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一段时间,齐老师很严肃的找我谈话。她说:因为你父亲在干校劳动改造,属于走资派,政审没有通过。如果你写一份与父亲脱离父子关系证明,也行。你考虑考虑。</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行!他是什么派我不知道,脱离父子关系谁养我。您跟他们说这个团我不入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齐老师拍了拍我的头,叹了口气说:就是呀,大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嗨!不过你也够犟的。</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大概过去了一个月左右,齐老师悄悄的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和田老师(团委书记)一起和革委会主任说了说,你爸去干校时你还小,就别写脱离父子关系的证明了。他们同意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知道她们是冒着政治风险为我讨公道的,我的政治生涯是用她们的自我冒险换来的。</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就这样,在我刚满十五岁时就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我感谢我的入团介绍人齐桂林老师,我感谢团委书记田老师,我感谢曾经帮助过我的而且没留下姓名的人们。</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半年后,我的档案才被我在保定的好同学的父亲偷偷找田老师给办回来了。</i></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五十年前那段想忘也忘不了的往事。啰哩啰嗦,想到哪写到哪,毫无章法。</p><p class="ql-block"> 浪费了观者的时间,还请谅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