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明天就是八一建军节了,我的父亲倘若还在的话,一定也和我一样,对这个节日特别有感情。<br> 在这一节日来临之际,我将写于2009年6月17日QQ空间《追思我的父亲》一文转载于此,以表我对父亲那代老前辈的敬仰,和自己对八一建军节的特殊情怀。</h3> <h3>转载:《追思我的父亲》<br> 在这父亲节即将来临之际,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但又苦于笔力不够的我,生怕自已匮乏的言语稀释了父亲那厚重的为人,生怕自已这支苍白无力的笔稀释了父亲那浓浓的爱。随着父亲他老人家两个月前的突然病故,我要写他的愿望就越发地强力和迫切。加之,那挥之不去的深深思念之情,又一次促使我鼓起勇气,提起笔来,写下了这段零乱的文字,以此来追思和缅怀他老人家的恩德。 </h3> <h3><br> 追思父亲,手中的笔显得是那样地沉重,一下子又不知该从那里开始下笔。那就让我们回到2009年4月13日的那天下午吧:我县殡仪馆一号大厅追悼会的现场。我的父亲就躺在大厅正中的万花丛中,他老人家是那样地安祥。要不是他头正面的那张面带微笑的遗像,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呢。大厅周围摆满了亲朋好友以及他身前工作单位、主管部门送来的花圈和花篮。大厅正上方的电子屏里显示着沉痛悼念他老人家的巨大横幅,两则是“身逝音容宛然在 风遗德业总长存”的竖联。低缓的哀乐久久地回荡在大厅里。喇叭里播放的是他老人家身前工作单位的悼词:“‘他’的一生,是勤劳奉献的一生。少年时代的‘他’和许许多多同龄人一样,饱经了旧社会苦难生活的煎熬和考验。在他的成长历程中,他勤奋好学,严格要求自己,处处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己任,不忘党性,不忘本,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为了自己所钟爱的伟大事业,‘他’倾其心血,无怨无悔”。“‘他’的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无论是在哪个工作岗位上,他总是一心扑在工作和事业上,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敬业爱岗,默默奉献”。“‘他’为人忠厚、襟怀坦白;谦虚谨慎、平易近人;生活节俭、艰苦朴素;家庭和睦、邻里团结。‘他’对子女从严管教,严格要求,其子女个个遵纪守法,好学上进”。…… </h3> <h3><br> 因为,人是会变化的,一个人的功过是非,一定要到他死后才能做出最终的结论。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崇尚的“盖棺论定”。以上这段文字,就是我父亲身前的工作单位对他一生的评述。我们作为他的儿女,为自己能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为自己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感到高兴,感到自豪! </h3> <h3><br> 追思父亲的笔一旦展开,那挥之不去的痛楚和无限思念就如潮涌,许多陈年往事也仿佛就在眼前。想起刚毅的父亲,从未因头疼脑热躺在病床上。他的生命力是那样地顽强,自46年8月参加革命的那刻起,他就从家乡第一仗打起,一路由北打到南,又由南打到北。最后,还跨过鸭绿江去抗美援朝,就这样南征北战,从枪林弹雨中走来,他居然是毫发未损。和平时期的他,为了抢修电路,不幸触电,几天昏迷不醒,茶米不进,就靠一点粥营汤竟然奇迹般地又站了起来。当时由于电流灼伤,面部都烧得发了黑,一度时期,战友们都戏称他叫“包大人”。那一次,为了响应党的计划生育的号召,他带头做了结扎手术。当时由于医生的疏忽,造成术后大出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不但不怪人家,反而,反过来劝说安慰人家。就是这样一位老人,战场上的枪炮子弹没能打倒他,好几次大难不死,逢凶化吉。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老人,竟会在留院观察检查身体的过程中,不幸突发心梗而与世长辞。这是我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当时,我们做儿女的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伤。父亲的突然离去,就犹如晴天霹雳,我们的世界里一下子没有了天,没有了支柱,没有了依靠。父亲走得是那样的匆忙,匆忙得还没有来得及让我们做儿女的对他说一声“谢谢”。 </h3> <h3><br> 我的父亲,不但是我们儿女的好父亲,他更是我们人生旅程中的良师益友,前进路上的领路人。我的父亲,他的一生是热心的。无论左邻右舍遇到什么问题,他总不退后,在那总能见到他忙碌的身影。亲朋好友那家有事,他更是亳不退让。64年为了他病重的岳父急需人照料,他毅然放弃了大好的个人前程,放弃伴随他成长了18年的部队,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带着一家老小转业回到了地方,回到他的故乡。在公社任职期间,他为了他的两个在旧社会由于贫穷落下哮喘病的弟弟,他用自己微薄的工作支撑着他们,直到康复。就在他去世的前一个月,他得知他的弟媳因骨折住了院后,先是让我们前去探望,等他的工资一到手,又再次派我专程送去了一千元。生活中,我的父亲又是粗心的。一次,我的妈妈陪着几位战友家属去买东西,把我和妹妹交给他照料。妹妹当时还小,一下离开母亲的怀抱,老是哭闹不停。我的父亲为了让妹妹不哭,不时地喂给她吃。妹妹实在吃不下了,他也不知道,继续连压带哄地喂妹妹吃。等到我妈妈回来时,他还不无得意地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哄得孩子一点不哭了。妹妹是不再哭了,那是因为她的小肚子早已撑得象个小鼓,坐着不能动弹了。忙得我妈啊,又是上医院拿药,又是清理乱成一团的房屋。</h3> <h3> 父爱如天,宽广蔚蓝而博大;父爱如地,朴实无华而精深。我的父亲不仅对家人亲,对毫不相识的人也是一样。那年文化大革命,两个红卫兵组织分别纠集了自己的人马汇聚到市试验站,一场武斗随时都可能发生。公社党委决定派人去劝阻,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人设法借机回避着,而我的父亲却是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早已把个人的生死抛在了一边,毅然赶赴试验站进行调和。两派头目都还年轻,根本听不进劝说,还逼着我的父亲下跪。我的父亲大义凛然,落地有声地对他们说“我一生只为毛主席和我的父母下跪”。硬是让他们找来毛主席像,我的父亲就这样跪在毛主席的像前,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双方。最后,真情终于感动了他们,终于化解了一场武斗,终于避免了一场无畏的流血。现在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夜公社党委办公室的灯彻夜未熄,几位领导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前方劝和的每一点进展。当得知我的父亲被逼下跪时,室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那夜,他们还不时地亲自前来我家安慰,更为可能发生的不测做了再三的保证。凡是经历过“文革”那个年代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是个动乱的年代,整个社会都处于无政府状态。当时任何一方一旦情绪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当年,我父亲单身前去劝说两派和解,足以可见他的胸怀与胆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夜准备火拚的红卫兵们,现在早该是儿孙满堂了。你们可曾还记得当年竭尽全力劝和的那个人呢?! </h3> <h3><br> 父爱如山,稳重厚实而威严;父爱如水,平静舒缓而绵长;我的父亲,一度代管场部图书室,我当时常从他那里借书回来。一次,我借了一套《古文观止》后不仅就出差去了,回来时早已过了还书的时间。我父亲得知后,早已替我按书价归还了。这件事情虽小,但对我的影响却很深。记得我小的时候,那年闹饥荒,营炊事班的叔叔们,把我悄悄地藏在厨房里饱吃了一餐。事后还是被我的父亲发现了,他把我的母亲和炊事班的叔叔们狠狠地批评和教育了一顿。那时我因为小而不懂事,心里当时还感到很委曲呢。那一年,我的父亲正好被分配到我家下放的那个村庄蹲点。一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队领导一致同意我去。我的父亲在会上并未表态,而是回来征求我的意见。我经过思考后,还是把这个极其难得的指标让了出来。父亲当时那赞许的目光,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也就是那一年的冬季,我又一次选择了当兵,决定把回城招工的有限机会,再一次留给了我的弟妹们。父亲,您老人家平时就是这样言传身教的,我也这样照着去做了。我的父亲,平日里懒得动笔写东西。然而,在我当兵的那几年里,一封封出自他手的家书飞到了军营,温暖着我,激励着我。字里行间充满了父辈对孩儿的爱;充满着一个老军人对部队现代化建设的关注。我的父亲,一生为人正直,公私分明。对己,严以厉己;对人,平易近人。那年,我的父亲刚离休后不久,想在自己的有身之年再额外地挣点钱。正巧一个亲戚压滩缺少人管理,他就去了。谁料亏损后,那个让我父亲代为他管帐的亲戚早已逃得没了人影。那些要帐和要工钱的人,整天把我父亲围住,连上个厕所都有人看着。当时,我的父亲把自己大半年以来开小店,滚雪球滚起来是的几千元连本带利地贴进去了,把自己近半年的离休工资贴进去了,最终,还亏了一大笔外债。为了还债,我的父亲和我母亲只得重新包田种地,直到把债还清。当时的辛苦程度,对于他们那个年纪,且又脱产了几十年来的人来说,是可想而知的。现在想起此事,我的心里一直难以平静。父亲啊,我想对您说,您为了我们儿女实在是太辛苦了,您的大恩大德终身难忘。 </h3> <h3> 父亲就象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着我们,温暖着我们。父亲对我们的爱,我们做儿女的,无论怎样也是说不完的,无论到了何时也是忘不掉的。然而,我的父亲身前却是很少说起自己的,那怕是问起他过去参加战争时的经历,他总是摆摆手不予回答。也许是战争太残酷,太血腥的缘故。很多故事都是从他的战友和我母亲的口中得知的。虽然,零零星星,历史久远,现在回味起来依然是日久绵香。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他也参加了,人们知道更多的是当时由于敌人的封锁,战壕里严重地缺水。又有谁知道,我父亲所处的战壕里,除了与其它战壕一样严重缺水外,却有着几桶食用油,渴了,就用舌头舔一舔,湿湿喉咙;干了,就用手涂一点脸上,润润皮肤。在那场战役中,他们还算是幸运的。但是,细想起来,现在人别说把油弄在脸上了,那怕就碰一点到身上,浑身都不好受,更别说舔或喝油了。有几次,他去敌方前沿侦察,最后仅剩下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其它战友都光荣地牺牲了。还有一次,我父亲发枪前提醒身边的副班长头朝傍边让一下敌方的枪口,等我父亲把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再看副班长早已中弹了。我的父亲急忙一手背起浑身是血的战友,另一只手扛起机枪,一口气跑到急救的地方。当时,那里的护士和医务人员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臂力,一个人加挺一机枪,还要跑那么远崎岖的跑。我父亲的那双大手,给我的印象很深。当年他侦察时,从敌方那里抓了一个活口回来,那人早已被他那双大手挟得没了气。回到地方后,他在公社任职的时候,许多人不敢轻意与我的父亲握手,生怕被他那双钳子般大手夹住,常常是疼得对方落泪或求饶。我父亲的那双手,又是灵巧的。无论是打草鞋,还是编柳筐,编篮子,样样都难不倒他。现在,我是多么地希望我父亲的那双大手,再来抚摸一下我的额头。他的那双大手,是那样地温柔。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他老人家的突然去世,也只能在记忆里回味。</h3> <h3><br> 追思父亲,缅怀父亲,已成为我近一段时间以来生命中的主题。我这支无力的笔啊,也只能记录下父亲生前的星星点点,许许多多往事和经历,由于我父亲平时的缄言,现在,都已随他而去,成为了永恒。文字虽然是零乱的,但串联起来看,就会发现一个爱字贯串于始终。那就是我的父亲对我们儿女的爱,是那样地厚重而绵长。也许,我写得还很不到位。但是,这不仅仅是我这支笔的功力问题。即便是丹青高手在此,也难以构勒出父亲那坚挺的脊梁;即便是文学泰斗,也难以刻划尽父亲那不屈的精神。父亲就是一部书,需要我们儿女用一生去解读;父亲就是一首歌,需要我们儿女用一生去歌唱;父亲就是一座丰碑,值得我们儿女永远去缅怀和瞻仰。</h3> <h3>附言:<br> 上面是我于2009年6月17日写的《追思我的父亲》一文,现已全文转载到此。其中部份图片来自网络,其余是本人所为。那倒数一张未经修饰的旧照片为原图,也是我父亲临终前的几天里反复查问的这张照片,可见父亲他老人家对穿军装的那张旧照片至爱有加。在此,恳请那位修图高手,能帮我修复一新,留作纪念。在此,特表感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