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真好

沙湾野老

年少真好

口杨必源

一个双休日的下午，我背着几本自己写得书到信江北岸摆地摊出售。这里是铅山县城河口镇近郊的一处旅游景点。来此可以漫步浮桥、攀爬炮台山和朝拜天乳寺等，且还用不着买门票。所以一到双休节假日，天气尚好，河口镇的许多市民便会来这里休闲游玩。

我来这里摆地摊售书，当然是希望能够销出去几本，以减轻自己出书的经济负担。然实际情况不尽如意，因为当今诗歌不景气，我的诗集，过往游人不怎么感兴趣。书卖到最后，其实多是题名赠送给了来此游玩的熟人。

不过，这并没有能影响我多大的情绪。因为我来这里摆地摊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吹奏笛子、葫芦丝和巴乌等乐器。我将这些乐器与书一并带来了，卖书的同时逐个将它们吹奏。一首首优美动听的曲调在山野空谷中飘荡回旋，即愉悦了他人，亦快意了自己。我想，这也算是陶冶性情吧！一举多得。

笛子是我的真爱，从小就喜欢，断断续续吹了几十年，尽管仍停留在业余的水平上，应该也不至于让人讨厌。葫芦丝和巴乌则是我近几年才学的一种少教民族乐器，虽然吹奏的时间不是很长，因为有吹笛子的基础，进步还是蛮快的，自我感觉可以吹奏给路人听了。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我的上述感觉在这里很快就得到了印证。那些来来往往从我书摊前面走过的人群，没有几个对我写的书问津，倒是很喜欢听我吹奏乐器。尤其用低音葫芦丝吹出来的草原歌曲，无论宽广空旷的“回望草原”，还是宛转悠扬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都引得不少人在此驻足不前，听了连声夸我吹得好。其中有几个中学生，还报以热烈的掌声。一位家住河口，我不认识的老人，在听我吹了一段葫芦丝曲后，又得知地摊上卖得书也是我写，和售书广告上的毛笔字亦为我所书，连声说不错！不错！我们铅山河口有人才，卧虎藏龙！

我这个人挺感性的，性情中人，耳朵皮软。用我们铅山河口人的话说，喜欢人家给戴炭篓。游人的一番夸奖赞誉，我听了便像是被人灌下一杯迷魂汤，顿时心里头那个美呀！飘飘然都快要找不到北了。

书摊摆在炮台山山脚水泥路边，路的对面，过一垅水田为另一座石山。该石山因形似摇椅，我们称它为摇椅山。这摇椅山比炮台山矮了很多，小时候我和伙伴们也上去玩过。炮台山因为比较高，站在山顶可以一览河口全镇，且上面还有红军时期留下来的炮台遗迹可以凭吊，因而登爬的人更多。如今该山还被人们重新开凿石阶、修建护栏，成为了一个人气比较为旺盛的旅游景点。而摇椅山正好相反，因为它太矮和上面没有什么好玩的，游人都不太愿意上去。它如今不但没有人开凿石阶、修建护栏。就连原有的上山石阶，也被悠悠岁月风化成了残缺，已经不成为一条路了。

吹奏乐器累了停下来休息的片刻，我就想，对面这座摇椅山别看它矮小，我如果现在去爬，年纪大了手脚夹木，加上没有好的上山石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够爬得上去？即使能够爬上去，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恐怕半个钟头都不够吧？

正想着呢，前面不远处有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忽然离开水泥路，沿田埂向摇椅山走去。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要爬摇椅山了，我逐将目光跟随着他们。只见他们到了山脚边，飞身一跃就跳到了遥椅山的台阶上，而后争先恐后，几乎是跑着向山上登去，只几分钟的时间，便都站到了该山的山顶上。

眼前的这一幕，应该说是很平常的一个景像。但不知怎么搞的，当那三个少年站在山顶时，我的心却突然间“咚！”的一声，瞬间跌入到了炮台山山脚下的那一湾水底深渊。刚刚因了游人夸我几句，心里美滋滋燃烧起的一股子热情，顿时化为凉瘦瘦的气体，乌有了。情不自尽地感叹一声：年少真好！

年少真好！因为涉世不深而思想单纯，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干什么事都有一股子牛劲冲劲。就拿爬摇椅山来说，他们想爬就爬了，争先恐后、奋勇向前。可我打算要爬这座山，在这里仔细观察、打量了半天，心里盘算能否爬得上去？该怎么个爬法？以及万一爬到一半上不去怎么样？还有即使爬上去了，下来会不会有问题？和能不能赶回家吃饭等等。心事太重，顾累太多，照此爬山黄花菜都早就凉了。

年少真好！三个少年正处在发育长身体的阶段，活泼灵巧，可以说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有使不完的劲。他们甭说爬摇椅山了，就是再高的山，爬起来也轻松自如。这方面我就更没法与他们相比，岁月不饶人，加之平常缺乏锻炼，现如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尤其身体的协调性不够，腿脚没有以前灵便了。摇椅山我也不是说爬不上去，毕竟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只是没有绝对把握，我还真的不敢去尝试。

年少真好！当然更主要的是三个少年那么年轻，太让我羡慕。如毛主席说的那样，他们是初升的太阳，祖国的未来，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而我已经老了，有道是落日余辉虽美却短暂，壮心不己桑榆晚。前面提到的那一点点特长爱好，其实都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大稚之堂的。我现在退休在家，人老力不从心，即使还想干点什么事，也不会再有所作为。而那三个少年就不同了，遇上了飞速发展的一个好时代，通过自己的努力，今后各个方面都将比我要强，前途无可限量。如果有人说这三个少年中有一个将来会成为杨振宁或莫言第二，我绝对举双手赞同。

我说年少真好，不是说人老了就不好，该失望、悲观和一钱不值了。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外国人写的一篇短文《年轻》，里面关于人的年纪问题说得真好：“……年轻……是心灵中的一种状态，是头脑中的一个意念……在你我的心灵深处，同样有一个无线电台，只要它不停地从人群中，从无限的时间中接受美好、希望、欢欣、勇气和力量的信息，你我就永远年轻……年轻就是力量，有梦就有未来。”可不是吗？我上面写到的三个少年，均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登山远望，也一定梦想蹁跹。与他们相比，我从年龄层面来说肯定老了。但退休后学这学那、写文写诗，亦说明还有一点点的梦想。有梦想就有希望，同样希望在前头，我们老年人也就永远年轻！

少年乃国家民族未来之希望。早在一百年前，清末启蒙思想家梁启超就著述《少年强则国强》学说，激励了多少有志少年，肩负起了中华民族复兴的责任。今天，新一届党和国家领导人提出一带一路，共筑中华梦。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有志少年，朝着此宏伟目标大踏步奋勇向前。作为一个老同志，在此我为他们吶喊、鼓劲，并衷心地祝愿他们快乐成长，天天向上。

（写于二零一三年五月，一九年元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