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 春来春去催人老,老夫争肯输年少。醉后少年狂,白髭殊未妨。插花还起舞,管领风光处。把酒共留春,莫教花笑人。</i></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宋·张元干《菩萨蛮·春来春去催人老》</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一</b></p><p class="ql-block"> 酝酿了一年,准备了一周,行程三天的临河之行圆满结束了,真可谓是去也匆匆归也匆匆。虽说时间确有仓促,但期间安排也算是忙中有序,同学他乡聚,坐席吃大餐,把酒话思情,远足观风情……心情愉悦,眼界大开。河套人民的一贯热情好客,让我感谢;大学同学的依旧淳朴善良,让我感动;临河地区的深厚人文情怀,让我感慨。</p><p class="ql-block"> 临别之前,有同学戏说让我回去后真的做一回“坐家”,写一篇有关此行的文章,留存作念。有道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怜我人太懒,脑太笨,手太拙,脚太蹩,真正的是学浅才疏抑或江郎才尽,所以迟迟不能下笔成文。“文贵有新,别出心裁”,愚深以为然。但无论是那山那水,还是那景那人,要么知之甚少,要么感受不深,我都实在是无法写出新意来。</p><p class="ql-block"> 也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自己一日千里,第一次从和林到临河,就想着把这两个地方放到一起来写,甚至连题目都想好了,就叫作“和林的‘他山之石’与临河的‘沧浪之水’”。一个叫作和林,一个唤为临河;一个在长城脚下,一个在黄河岸边;一个是汉唐故城北魏故都,一个是战国高阙秦汉要塞;一个是口外驿站,一个为移民重地;一个有“五丘三山二分川”之评说,一个有“八百里河套米粮川”之美誉;一个走进就是“白马秋风塞上”的场景,一个展开就是”杏花烟雨江南”的画卷……然而这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因为这样的题目太多宽泛,以我浑浊的眼力、迟钝的脑力和稚嫩的笔力很难想象能把二者牵扯在一起,大有蚂蚁缘槐蚍蜉撼树之感,而且即使勉强拼凑也只是拾人牙慧难有突破,所以细思极难再思更难,只得作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好在还有尚存的一点脚力,一路西行,即使走马观花也总该有一定的印象罢,于是想起了那本美国人斯诺写下的《西行漫记》来。现在的我,何不也来漫记一下此次的西行之旅?本是山里人,偶作堂前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草根一族,不求登堂入室,但能一吐为快,错对且随他去。</p> <p class="ql-block"> <b>二</b></p><p class="ql-block"> 暑伏七月,暑气逼人。好在正值暑假,完全可以居家避暑。忽一日,包头师专同学张颖微信发来喜帖,细看才知原来是临河另一同学阮生为女儿举办婚礼,敬请同学光临。</p> <p class="ql-block"> 临河,在我眼里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犹记得三十五年前,东西长达2400公里南北跨度1700多公里范围内的48名内蒙同学齐聚包头师专政教二班,真可谓是各具风采各领风骚,似乎绝不亚于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里的诸如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等厉害角色。也还记得我的后桌同学张新红就是临河人,长着一张瓷娃娃般的笑脸,永远单纯和善。那时的我作为乌盟人对临河的想象就是一个童话世界,现在的我作为和林人对临河的映象依然只是停留在网络里的介绍。为做好出发的准备,网上的功课还是要做的,经搜索查询,网上关于介绍临河的地理地貌、历史人文、风土人情和社会发展的文章俯首皆是,且文笔生动形象,引人入胜。这一了解顿有相识恨晚的感觉,也加剧了说走就走的冲动。随即在同学群里口无遮拦地询问同去者有几,当下却应者寥寥,似有难言之隐。其实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事为先,不能强求。但我一直以来都是一根筋,总是固执地认为,亲朋好友间最好的礼物是“亲自去〞。 好在有卓资山同学贾来忠次日欣然应允,让我油然生出找到组织般的归属感,贾同学名虽姓贾,人却是真性情,连日来不辞劳苦辗转奔波于卓资县清水河,并亲来和林与我同行。当我俩乘坐K1517次的西去列车驰骋在魏巍青山脚下时,透过车窗望去,广袤无垠的土默川(前套)和河套(后套)平原,千里沃野,满眼青葱,闪过身后的是成行的白杨树和成片的青纱帐,看得见远处已经抽穗的玉米苗粗壮挺拔,就像一队队接受检阅的方阵;也看得见近处正在开花的向日葵迎风招展,就像一张张招手迎宾的笑脸……一路追随,一路指引,向着梦中的地方去!</p> <p class="ql-block"> <b>三</b></p><p class="ql-block"> 人到临河,已是下午时分,炽热的太阳高悬在西天,毫不吝啬它的能量,也像极了临河人的热情好客。此时,早于我们先到的来自乌海的同学陈玉忠先生已然等候多时,随即前往君逸皇冠大酒店与从杭后陕坝过来的张颖会面。待稍事歇息,便陆续收到各地同学相继到达的信息。当我们匆匆赶往天赋盛宴国宴厅时,这里已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与东家夫妇相互寒暄时,阮同学特意向其妻子介绍我是他的“难兄难弟”,其中况味自在无言中。不多时,就见到了来自包头的张俊、薛希勇、蒙永斌、赵淑君(女)、高玉娥(女)、索惠英(女)【注:另一包头同学侯文彪于次日中午到达】,也见到了从乌拉特前旗赶来的许潮云,还有临河本地人张新红女士,当然还有一个来自五原的叔伯同学苑培生。老同学见面自然是握手(不是碰肘),照例又是寒暄,寒暄之后就说胖了,胖了之后又是一泡子抱怨天气酷热难耐或者诅咒疫情阴云不散。一别多年甚至从未谋面,一时相顾无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过去见面总是大谈“五子登科”(此即妻子、孩子、票子、位子、房子),现在一概不理,只谈健康、生活、时政。无酒不成宴席,久违亦如初见,岂有不喝之理!于是推杯换盏气氛陡升,直至酒酣耳热宾主尽欢。欢而不散,移师再战,舞榭歌台上,灯红酒绿中,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恍惚之间,一首土得掉渣但很接地气的山曲《夸河套》也便由我脱口而出——“软格溜溜的油糕,胡麻油来炸;吃上磴口的花莱士,保管你们不想家;鲜红鲜红的枸杞,房格顶上晒,想喝河套的二锅头,请你们沿着柏油马路,开上你的那桑塔那,带上你的那铁把把,叨叨拉拉,亲亲热热,一格溜溜顺风到呀到陕坝……”</p> <p class="ql-block"> 是的,那两天,在喜宴席面上,我们真正品尝到了地道的河套特产,不仅有饱满香醇的葵花籽、清润鲜美的番茄汁、香脆爽甜的灯笼红香瓜,还有筋道爽口的面精、鲜浓美味的乌拉特羊肉、细嫩纯正的黄河大鲤鱼,当然更有正宗醇香的美酒河套王……天赋盛宴,果然名不虚传!在吉日良辰中,我们一起品味了独具河套特色的中式婚礼视听盛宴,传统民俗融合现代元素,美轮美奂,美不胜收;我们一起见证了一对新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的幸福时刻,亲情,友情,爱情,在现场互动中感人至深弥足珍贵!</p><p class="ql-block"> 千里有缘来相会,美酒佳肴人陶醉。更喜龙凤呈祥瑞,亲朋共贺乐开怀。</p> <p class="ql-block"> <b>四</b></p><p class="ql-block"> 不论是线上查询,还是现场查证,临河确实是个好地方。便利的交通,深厚的文化底蕴,悠久的历史,自然的馈赠,山水的净美,民风的纯朴,美食的诱惑,都准备好了,要的只是客来。同行的张新红介绍说,这里的旅游景点其实很多,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我们一行十几人只能到最近的二黄河水利风景区观光游览,于是,步入景区内后,一会儿是沿河岸边漫步访古,一会儿是乘坐观光电车绕园环游,一会儿是乘坐游轮溯河巡游,虽是浮光掠影,但也留下了我们不灭的足迹。</p><p class="ql-block"> 景区给人的第一映象是地域辽阔,东西无际,景观鲜明,景色宜人,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这条所谓的“二黄河”。原来只知道临河南临黄河,第一次实地听说河套地区还有一条“二黄河”,还是同属河套人的三位同学解释补充,才渐成轮廓,随着参观的深入也才初步理清了思路。</p> <p class="ql-block"> 河套人所说的二黄河,其实就是三盛公水利枢纽工程北岸输水总干渠。河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引黄河水自流漫灌农田来发展农业,也曾出现过著名的“十大干渠”,但这远远解决不了河套地区的大面积灌溉,也一直要面对“天旱饮水难,水大流漫滩”的局面。这一现象直到建国后才得以改观。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里,后套地区动用了三万多民工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开挖总干渠的战役,终于复杂庞大的“一首制”引水工程体系克服种种困难开工建设,经过几十年的建设,二黄河形成了总干渠、干渠、分干渠、支渠、斗渠、农渠、毛渠等七级引水灌溉体系,覆盖整个河套地区。总干渠全长230公里,而深入田间地头的支斗农毛渠共有8万多条,加起来的长度为6.4万公里,相当于绕了地球赤道一圈半。总干渠彻底解决了河套地区高位取水的问题,这为1000多万亩灌区的形成打下了基础,所以人们把总干渠称之为“二黄河”。沿河共设四节分水枢纽,我们所在的风景区位于河套灌区总干渠第一节制闸至先锋桥段落。</p><p class="ql-block"> 河套地区蒸发量大且坡度小,灌溉之后很容易形成盐碱地,所以灌溉后还要排水,这样原生盐碱和黄河水里的盐碱都可以被带走了。于是河套人在建设“二黄河”之后不久,又开始建排水工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挖了“总排干”,最终形成了一套总排干沟、干沟、分干沟、支沟、斗沟、农沟、毛沟等七级排水配套体系,较好地解决了灌区盐碱问题。排出来的水最后汇总到平原最北侧的总排干沟。这条最大的“沟”是阴山脚下的原黄河故道乌加河改造而来,沟里的水通过红圪卜扬水站进入乌梁素海。同样经过了几十年的艰辛改造和修复,昔日几乎干涸、污染严重的乌梁素海成为了今天的“河套灌区之肾”,汇集农田排水和周围的山洪水,以生态方式过滤净化湖水,再将部分湖水通过乌毛计泄水闸返还给黄河。</p><p class="ql-block"> 二黄河、排水系统、乌梁素海形成了一套类似人体动脉血管、毛细血管、静脉血管、肾等等组成的生命循环体,成为一个山水林田湖草沙生态共同体,着实令人惊叹神奇。至此我也才算是彻底明白了“黄河百害,唯富河套”之说的由来。</p><p class="ql-block"> 哦,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二黄河确实堪称一个奇迹!然而自然创造不出奇迹,人民才能创造奇迹,至今河套地区流传着许多引黄修渠的传奇故事。电视剧《我叫王土地》就是以河套近代开发史为主线,反映了清末民初至抗战期间,河套地区最有影响力的水利专家王土地(即王同春)的传奇人生,他历尽艰辛用最原始的开渠方式引黄灌溉开垦河套土地,被誉为“河神”。白手起家的王土地成为富甲河套的大地商后不忘广赈天下,并拒绝外国敌对势力的诱惑拉拢,在日寇侵略河套的危难之际,不惜断渠毁田,成就了民族高风亮节,奠定了他在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影响力。除王同春外,在景区里面的黄河水利文化博物馆前,我们还看到了历史上河套治水人物的简介,傅作义、冯曦、李直、蔡子萍、陈靖邦、李贵、李好收……他们的高瞻远瞩,他们的锐意进取,他们的创新驱动,成就了塞外江南的人间胜景。</p><p class="ql-block"> 传奇故事有多么精彩,河套灌区建设者们所付出的艰辛就有多么巨大。“二黄河”这样一种一河之下、万河之上的名称,足以凸显他们在百姓心中的英雄地位和伟岸形象。</p> <p class="ql-block"> 黄河归来不看河,河套归来不看川。麦浪翻滚金光闪,塞外粮仓胜江南。总认为自己老气横秋,谁曾想也会老夫聊发少年狂;总以为自己历尽千帆,没想到还能归来伏案写春秋。不管怎样,就此打住罢,这“漫记”写的够“漫”的,漫成了流水账,好在还没漫出临河(至于在包头的打尖逗留则不在此记)。这也不能全是我的错,短短的不到48小时时间,太多的感悟太多的欢喜,每一处都值得用文字去记录。</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是2022年7月25日,晴。我想不管时间过去多久,看到这篇文字,今日走过的地方,相聚的人定会历历在目,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