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爱河的女人（四）

东北虎

85年秋天，我与村上三个平时特别要好的姐妹，一起商量想在农闲季节找点小生意做做。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农民不但自主种植承包土地，而且还可以经商办企业，还可以外出打工。说到外出打工这条路行不通！我们都有家庭，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照顾。还有几亩地，需要长年在家种植管理。办厂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么大的资本。只有利用闲暇之余，做点小生意，也不需要多大本钱。这时袁梅香姐眼睛一亮说道：“我们队里什么都分了，就剩下了一条小木船，至今还闲置搁在仓库里。我们筹几百块买下整修好，等过完忙，种好小麦。我们就可以摇船到苏北贩鸡蛋回来，再批发给商贩和饭店。大钱赚不了，小钱稳赚不赔。” 我听了香姐的话后，觉得这个生财之道好！因为那时交通运输还不那么的发达，我们这里苏南苏北既没有长江大桥，也没有汽渡，连路上货运车都少见。摇着小木船过江，半天一个来回没啥问题。首先，运输费不要花一分钱，只要姐妹们团结协作，出力流汗无事不成。不要看鸡蛋小，可数量大，一个蛋赚几分钱，几十上百箱，其利还是蛮可观的。 图片／网络 我们四个姐妹意见统一后，说干就干。一起去找队长，坐下来好好谈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队长说：“起码要给500元，才能卖。”我们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这条破木船，越放越坏。最后一文不值，只能当柴火烧。还要500元？最终梅香姐提议：“最多400元，我们一人出100元。等我们赚了大钱，请队长您喝酒！”队长一听，心情蛮好，拿我们四个女人也没办法。他只好一口答应道：“好！一言为定！400就400。” “还有啊，我们现在还要借本钱，做点小生意。等我们嫌了钱，马上就还你买船的钱。”香姐说道。 “这样不妥吧？你们不给钱，生产队就不好办出卖手续。万一有人来出高价买船，我怎么办？是卖还是不卖？”队长为难地说着大实话，我们听了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 我们四姐妹交头接耳商量决定：“我们每人先付20元买船款，再一人打一张80元的欠条，一起给你。你不是就好办卖船手续了蛮？” “好吧！也只能这样办了。” 图片／网络 我们生产队里的仓库，是三间人字头通道房子。木船横在三间仓库里面，蛛网灰尘一大层。我们三人花了一天功夫，把船里船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用清水刷洗了三遍。我们出钱又打来了50斤桐油和一些石膏粉，等船体干透后，调了些桐油石灰膏，对船缝脱落的地方，进行了补刮加固两次。大约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对船里外上了三遍桐油。每次都要等干透了，才能继续再刷。等全部完工后，一条散发着桐油清香，金光闪亮，犹如一条新船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四个姐妹簇拥在一起，都“咯咯”地高兴得笑声不断。 等到了深秋，稻子收完了，小麦也种好了。秋收秋种完全结束后，我们就举行了比较隆重的浮船仪式。船头船尾都贴上“福”字和“一帆风顺！平安归来”的条幅，也在船尾插上一面小红旗。鞭炮声声，祝福满满。船开始起航，破浪前行。我们四姐妹俩人一组，轮流摇船。船头船尾各坐一人，一个看方向，一个警戒。随时通报江面情况，指挥修正航行方向。我们根据事先确定的目的地，泰州高港码头江边家禽蛋类批发市场。因为苏北饲养鸡鸭鹅的很多，由专业商贩到农村收集，或设点收购。一大早运到江边市场进行批发，客户大多来自于江南。我们的木船小，最大载重量大约在1.2吨货左右。每次装鸡蛋，一般在80箱，最多100箱。 货进回家，我们俩人一组。用小板车分送到临近几个鎮上，卖给饭店和商贩。因为我们的鸡蛋新鲜，商家都愿意买我们的货。有很多商家都与我们存续长期合作关系，我们也讲信誉，在没有遇到恶劣天气影响的情况下，一般都尽量保证按时供货。按平均算起来，每天采购90箱。合计1.6万只，每只平均赚8分钱，一次可赚1280元。一趟每人从进货到分发卖光，要花4天时间。这样算起来，平均每人每天可赚80元。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收益，是相当可观的了。 也有人问我们，你们四个小妇女，风口浪尖摇着小木船，贩鸡蛋做生意，就不害怕吗？害怕都不至于，因为我们在生产队那会儿，摇船到高桥到邗江都干过？但有时心存胆怯还是有的。要不是为了生济，为了还债，谁愿意拿命去赌呢？俗话说：水火无情！当小船在风口浪尖上，颠簸跳跃不定时，我们每个人的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船翻人亡，仅仅离我们一步之遥。船行江中，再遇多大的危险，我们都必须使自己的心，比平时更坚强！必须要控制住紧张害怕的情绪，用自己最大的勇气，去战胜惊涛骇浪对我们的威压！ 时光的日历翻至1988年秋天，姐妹们经过三年的同心协力，辛苦奋斗！我们也赚了不少血汗钱。我呢，也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俗话说：冷就是冷了个风，穷就是穷了个债。当一个家庭没有债务时，全家人都会感到一身轻松。就会挺起腰杆，乐观生活！我们姐妹商量，再干个两年，结余点本钱。做点其他小买卖，过过安稳的日子。这种风口浪尖赌命的生意，风险太大了！船一出江，全家人都提心吊胆，真的受不了了！真的挺不住了！ 1990年10月13日，我在夜里沉睡中，突然做了一个骇人的梦：梦见自己从山顶上一失足，滚下山坠落长江中，拼命的挣扎。我力竭声嘶的喊：“救命啊！救命啊！”声音老大，惊醒了身旁熟睡的老公陈志伟。他安慰我说：“人做梦是正常的。这是过往的记忆信息，在大脑细胞活跃兴奋时，罗列了一些惊恐信息所呈现出来的情景。睡吧！睡吧！没事！”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做好了早饭。自己先吃，提前做好参加出船的准备。等姐妹们路过我家时叫我，就一起到江边登船出发。晚秋的气温，早晚还是感觉很凉的。特别是那天早上却逢天气阴沉，还有些薄雾。当江风吹进屋内时，感觉不寒而栗。我身穿绒线衣后，又披了件旧的黑色尼大衣。刚穿好，她们也到了我家叫我。我对她们说：“今天我本来不想去的，后来想想又没跟你们预先打招呼。昨夜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梅香姐劈头就说：“你还相信这个啊？梦死得生嘛，梦要反过来去解。没事！走吧！”我听她这么一说，感觉也是这个理儿，自然有种慰籍感。心里的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跟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地集队行走到冮边。然后，解开缆绳登船，起锚出发！江面上风和雾比平时也不算大。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行程，每次都要过夹江，绕过扬中岛北端，再横渡长江到达泰州高港码头。上岸后，我们按照惯例找老卖主看样上货，然后付款走人。 那天，老板说：“还剩四箱，我没时间慢慢等了，我要赶回家陪老娘去医院看病。请帮帮忙一起带走吧！” “我们今天没钱付给你，不要了吧。”梅香姐回道。 “哎！你们是老客户了，我还不相信你们吗？下次一起算吧！”他说着就帮我们，把剩余四箱也搬到船上。我们用绳子把鸡蛋箱固定好，按照既定分工开始起锚返航。 当我们的船驶过长江中线大约200多米时，发现上游不远处漂来，一个疑似穿着桔红色救身衣的年轻女人。我们停船看了看，这时方琳琳坐在船尾看清楚说道：“是个上游淹死后淌下来的女人，走吧！”我听她说的话没毛病，若花时费力又冒险，救个死尸是不值得的，再说也玷污了我们船。可是我心里老惦记着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当我回眸再确定时，突然发现她疑似向我们方向伸了一下手。我大声喊道：“快救人！她伸手啦！”我们赶紧转向，超在江潮前头揽住她。四人合力将其拖上了船，摸了摸她心口头既有体温，还有微弱的心跳。我们把她扒在船上一个蛋箱上，一人托住她的下巴，打开她的嘴，两人托起她的腿，另一个人在她背上不停的拍打。使她肚里呛的水都吐出来后，听到哼了一声。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她活了！然后，把她的湿漉漉的外衣脱掉，用我前天掤来擦船的旧衣服，把她身上和内衣的水份擦了擦。又加了一件旧衣服后，再穿上我脱下的尼子大衣，让她躺下来休息。 图片／网络 这时我们看到上游驶来了两三艘大船，接着我们摇船赶紧驶离长江中线，越远越好！否则，很危险！我们返程绕岛是逆水行舟，想快也很费劲。我与袁梅香施出吃奶的力气，才又驶出了100多米。离右侧几条大船的航道，才总共300米左右。这时大船一艘接一艘驶过，还有两条货轮行驶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超过了大客轮，掀起的江浪波涛，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大家不要惊慌！抓住缆绳稳住！”我对姐妹们高喊着。我们的船就像被大浪拎小鸡一样，上下摔掼！ 这时！我看到三排激浪汇合碰撞在一起，形成了足有两三米高的巨浪。像猛兽一样张嘴利牙，正向我们这摇摇欲坠的小船，猛扑过来！此时的我已经被重重的摔倒在“甲板”上，身体刚好压在那件救身衣上，还好没有摔的很痛。我一边对哭嚎的姐妹们高喊：“抓紧揽缆！不要离船！木船有浮力，会保护我们！”我一边紧急从固桨桩上卸下船桨，一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救身衣。“哗！”的一声巨浪扫过，我们的船被巨浪掀起，然后又随巨浪翻入江中。我们五姐妹们终究没有能依附着船体，被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冲散了，迅速被长江激流卷走了不见了人影。 我在激流中，一边痛苦的挣扎，一边将救身衣胡乱的套在左手胳膊和头上。右手抓住船桨不放！就这样我双手死死地抱住船桨，酷似开锅的饺子，任凭江水激流的翻滚。那无情的江浪波涛，一次又一次的往我嘴鼻里堵。我有时沉入江水，有时又挣扎露出江面。好在我从小有游咏的基础，可是还是感觉到有许多的江水，随空气被一口又一口的吸入肺部。我本能的费力张嘴咳出来的水，又被灌到了肚子里。亏得有件救身衣乱缠绕在身上，加之死死抱着的一根木制船桨，产生了一定的浮力！俗话说得好：麻雀也能扇扇风。才使自己，比已经沉入长江的姐妹们多活了一会儿。 在这一刻，我心里明白：我将要告别这个光明世界！我将去另一个黑暗的世界，要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尽煎熬与折磨。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是我的一家亲人：我年迈的爹娘，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儿子才六岁，从此他将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了，是多么的可怜啊！没有了妈妈的爱，没有了妈妈的呵护，他的成长将是很艰难的。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将会留下失去母亲的痛苦与创伤。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我就要离开这个人间了，对于我的挚爱挚亲，一切的愿望都将无法实现！阴阳两隔，我无能为力！ 随着江浪和激流，对自已百般的蹂躏。从我大脑的浅意识中，感觉到我的驱体渐渐的沉重僵化。突然间，像有一个气球，从我湿漉漉的躯壳里冒出……慢慢的慢慢的向空中飘然而去…… 25年后，时间到了2015年腊月三十晚上，万家灯火，鞭炮齐鸣。家家户户，都在吃着团圆年夜饭。可我78岁的婆婆，奄奄一息了。除我公公在79岁那年，因脑溢血突然去世外，我们全家四口，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婆婆床前。每个人心里都很俎丧，陪伴老人家度过最后的时光。我坐在床上，紧紧的拉着婆婆的手。感觉心里特别的沉重，特别的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滚落下来…… 这时的婆婆已经不能说话了，她睁大着眼睛，看了看我，又转向紧盯着房间里的衣柜。从她喉咙底下发出“哎！哎！……”的声音，听起来她是在竭力的向我们提示什么？站在我身旁的俩个孩子比我玲珑多了。他们指着衣柜，再看看奶奶的神色。得到奶奶微微点头示意，终于明白了奶奶的意思：衣柜里有东西！我儿子拉开衣柜抽屉，发现一个红布包。于是，拿出来放在奶奶手上，我婆婆又把红包推给我。我打开红布包一看，有两个牛皮纸信封。一个是装满鼓鼓囊囊婆婆写给我的信，信封上写着“常江花儿媳亲启”字样。还有一个信封，装了一对旧的金耳环、一块子鼠白玉平安福挂件和三张存折。当我们看完这些东西后，转眸朝向婆婆。只见她面带微笑，流下最后两行欣慰的热泪。然后，头朝里床一别，哼了一声，长嘘了一口气，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我和女儿放声大哭，丈夫与儿子也泣不成声！ 2016年春节，人家都开开心心的过大年，而我们全家披麻戴孝，守着婆婆冷冰冰的遗体。个个都是哭丧着脸，没有一点欢心。正月初三，婆婆的遗体送到了火化场升天了。初六是婆婆出殡的日子，好在我们的准儿媳和准女婿，都提前赶了回来，参加了奶奶的葬礼。 婆婆的丧事办完后，我们才松了一口气。精神状态，也从悲哀中缓过来些许。全家六口聚在一起，过了个迟到的新年，吃了顿团圆饭。公公婆婆在世时，并不把我单当儿媳相待那么的简单，而是把我既当儿媳又当女儿一样，处处关爱有嘉。从我内心里，一直感应到对这个家特别的有缘份。 我公公大名叫常本喜，小名叫小喜子，村里人一直都这么称他。89年8月从县木船社退休，退休后也没闲着，带着老伴乘小木船到长江捕鱼，继续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悠闲的渔民生活。我婆婆叫那雅琴，是个小学老师。87年2月份退休在家，公公比婆婆要长八岁。他们是自由恋爱，于1959年春节结婚成家。当年就生了个儿子，取名常志军。也许是公公婆婆对孩子长大后，继承他爷爷的遗志，立志参军报国，寄予的厚望吧。 听我婆婆说，我与常志军是在91年下半年结的婚。92年生了一对童男童女双胞胎，一双儿女的名字都是奶奶给起的。她给大的孙子起名叫常生，小的孙女叫常娥，现在都大学毕业了。儿子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现在留校做了一名老师；女儿毕业于南通大学，现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当会计。一双儿女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也都有了自己的对象。有时我在想：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真的感到无比的幸福！ 我与常志军结婚24年来，心里总是有许多的迷团，一直困扰着自己无法解开。听志军告诉我，在我们结婚后的多年中，我常常做恶梦，半夜把他和孩子们都惊醒了！说我那时做梦时，有时笑有时哭，特别是惊恐的表情，把孩子们都吓哭了。有时梦醒了，志军也问我做的啥梦啊？经常把你吓成那个非常可怕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头脑里老是做这些梦。问我也答不上来，一头污水。好多年后，这些梦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主要有三段梦，像放电影一样呈现在我脑海中。一是有个身穿绿军装的军人，若隐若现。叫他也不答应，总是缠绕在梦里；二是我在三间新瓦房里，躺在席梦思的床上，生下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宝贝儿子，我开心的笑了；三是我漂浮在江水中，拼命的挣扎！最终脱力而慢慢的沉入江中……而使我惊恐万状。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经历过喜怒哀愁特别的亊，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莫非我曾经遇到过梦中的这些事情吗？类似于这样的情结还有很多，无法解开。例如：我的身世怎样？我的娘家在何处？我为何也姓常？志军为何32岁才结婚？等等。后来，我曾问过公公婆婆，他们都耐心的作了解释。目的是说要尽量平稳我的情绪，使我的病情能一天天地好起来。我反复的听到公婆对我常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很纳闷：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怎么就感觉不到有什么病呢？ 公公婆婆对我说道：在我几岁时，在老远的江南一场大雨中，我哭昏在江堤边，被他们检回来的。后来取名“常江花”。然而，他们这样说了，可是我还是不能心服口服。因为我几岁时就来到了这个家里，却对家里过往的人和事，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来呢？ 至于志军为何到32岁才结婚？公公婆婆是这样告诉我的：志军在18岁那年上高二时，他是班长，在班上各科成级都是第一。可是因为正值青春懵懂期，爱上了同班的一个女生，他们相爱很深。直到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时，小对象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考验他对她的爱究竟有多深？俩人商定在各自的考卷上，相互填对方的准考证号码。女生对志军说：“万一今年考不取，你明年一定能考取！我就不同了，今年考不取，明年就别想有机会考了。到时家里父母就会为我找婆家了。”志军听了小对象的一番说词，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为了爱豁出去了，考试填写号码时，他按照约定对现了承诺。结果他自己没考取，反而那位女生以优秀成绩，被清华大学落取了。这俩人的考试成绩，出乎每个认课老师的预料之外，也只能为常志军未能考取，而感到遗憾了！ 那个小对象上了名校，在头两三个月还常时通信，谈情说爱，说些十分感激和想念的话。表示对志军的爱，忠贞不渝。后来就变心了，去信也不回，犹如石沉大海。志军找到了她家里，她父母对他说：“女儿一心读书，现在不好谈对象。你一个农村户口的穷光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志军受到了无比的冷漠、污辱和晴天霹雳般的刺激，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心情无比失落，气急攻心，大病了一场。后来，整天不言不语，把自己关在家里，也无心复习了，把考大学视作遥不可及的奢望。他的自信心和奋发向上的精神支柱，彻底的垮塌了！就这样病病阳阳整整10年之久，被周围的人称之为“傻子”！直到29岁那年，病情才开始好转。这也给我们常家带来了喜悦和福音，也给我们夫妇带来了生活的动力和希望！ 1989年春的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在一道吃晚饭时，发现志军变了。为人父母的我们，时常关顾孩子的成长与变化，是我们本能的义务。志军豁然开朗，变得很懂事了。他主动为父母乘好饭，拿好筷。从这些不起眼的小事上，多年来都是有他父母为他做得现成的。从这一刻起，父母却享受了一回儿子为他们做了这难能可贵事。父母都以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心里感到特别的开心！ “爸！妈！多年来，您们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从来都不离不弃。我十分的感谢爸妈！我要工作！我要挣钱！我要尽儿之孝，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今日听了儿子的三言两语的心里话，感动得我们俩老泪流满面。我们从心底里默默的感谢苍天，还了我们一个聪慧自信，独立懂事的儿子！ 1989年那时，我们这里属于江北贫困区，工业不发达。方圆几十里，都看不到个工厂。到哪里为儿子找工作呢？只好先在家里种种责任田，养养鸡鸭鹅。志军虽然说病完全好了，跟正常人一样。但是因为多年社交圈的封闭限制，遇人遇事言语还是不多。长达10年之久，给人留下的“傻子”印象，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消除和改变了的。再说岁数这么大了，若正常结婚生子，孩子都要上一年级了。这么个剩男又曾患过痴呆症，现在虽然痊愈了，又有谁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呢？ 我们全家安葬好婆婆后，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假期也到了。送走他们后，我就有时间静下心来，看婆婆留给自己的信了。我撕开鼓鼓囊囊的信封，看到有一叠用订书机订好了的一本信，还有好几张旧报纸。我先看了信： “亲爱的儿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我会去寻找你公公，团聚在另一个世界。 我早就预感到这两年，我的身体日况愈下，大不如以前了。人活一百岁，总会要归西。我已经意识到，苍天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关于你的身世，我不能随躯体化为灰烬，而带到棺材里去。所以，我要抓紧时间，把你来我们家到你有所恢复记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尽可能的都记录下来留给你。针对你现在的身体和记忆，都已经有了好转的状况下，这些东西会对你全面恢复过去已失去的记忆，有着很好的提示、引导和帮助作用的。 自从你公公从木船社退休后，对下江捕鱼的那种渔夫生活情怀，一直难以割舍。经常乘着小木船，到附近江边去网鱼。有时还非要带上我，说是一道体验老来快乐的渔民生活。 1990年10月14日，大约11点的样子，我们收完网，正准备上岸回家。你公公叫我说：‘雅琴啊你看！那像穿着红衣服的人。”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不远的江面一看，果真是个女人。“老头子啊！快过去救人啊！”我大声喊道。老常急忙摇船赶了过去，一看是个抱着船桨，身穿救身衣落水的年轻女娃，年纪大约不到30岁。老常心里觉得天下船夫一家亲，一定要把你救活的信念油然而生。我们用力把你拉上了船，脱掉外衣。老常虽然说年过花甲，但他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你的个头身体也是那么壮实，他一把操起你的双腿，把你倒背在背上。然后，叫我剥开你的嘴，他不停的弯腰颠簸，使你肚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又将你仰躺在船面上作人工呼吸，我们俩轮流从你嘴里，把你肺部里呛的水全部吸了出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人工呼吸，复苏抢救，终于听到你有气无力的咳嗽声，我们才看到了你有活下来的希望！老常活了大半辈子，老船民了，不知救活了多少溺水人的性命。既然你有了呼吸，脸上的紫色也有了消退。老常脱了件外套，裹在你身上说：“赶快上岸，回家换衣服，再送医院！”我坐在船仓里，把你紧紧的抱在怀里，使你的身体更温暖一些。 船靠岸后固定好缆绳，那鱼啊网啊我们也不管了，老常背起你就往家跑。到家后，老常把你放在床上，吩咐我找他的衣服给你换上。看你个头比我高了许多，我的衣服你是没法穿的。老常急急忙忙跑去村头叫拖拉机，然后把你送到公社卫生院抢救。 经过三天的抢救治疗后，虽然说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仍然看不到你醒来的迹象。高院长和江医生，在查病房时，建意我们转到县人民医院治疗。因为那里的设备齐全，对病人的康复治疗很有良好的帮助。 在县医院经过将近一周的治疗，你才醒了过来。说句老实话，有人好办事。有许多方面的事，也多亏了老常在县医院做医生的侄女帮忙。找主任找老中医，采取有的放矢的治疗。由于溺水大脑缺氧时间长，有许多的记忆细胞和功能神经细胞，都处于休眠状态，有的还处于深度的休眠期。所以，主要表现为语言障碍，字词表述不连贯等。病人存在严重的失忆，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暂时都会忘记，一点都想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更问不出你的来处情况。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进行了天天吸氧、吃药和康复治疗，病情不断好转。 为了救你的命，为你用最好的中西药结合治病，也花去了家里，为志军上大学和结婚成家，多年来攒下的所有的积蓄。后来，医生说：“这种病不是急的事，可以出院回家继续吃药和心理疏导，提示引导她对病前记忆深刻的人与事，会慢慢的逐渐得到恢复的。”医生的一席话，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使我们对你病情一定会好转，树立了足够的信心！也使我们心里对你的病情好转，有了确切的希望！ 出院后，回来经过三个月的调理与全家精心照顾。我到处托朋友找中西医专家和名医开方子，中西药都吃了不少。你的病情逐渐向好发展，开始有了初步的语言表达能力，也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能够慢节奏的与家人交流，对自己所做的一些好梦和恶梦，开始能够比较清楚的表达出来。我想听你说的恶梦，就是在你落水后拼命挣扎的记忆吧！对于你的病情好转，我们真的很高兴！最开心的应该是志军了，我们在外忙种田，他在家一直守护照顾你。在你得救来我家后，我和老常也曾多次托人，到处打听过你的身世。我们也曾想过，你昏迷不醒，奄奄一息。随波逐流，漂浮到我们附近江段。说明你出事地点，一定在长江上游不远处。若太远的话，你溺水时间过长，呛水过多，早就没命了！但我们年纪已大，志军要服侍你守护你，他那时也不是一个太伶俐的人。有些方面必须要我来照顾你们俩个，所以我们都不能离开家了。我们心里想替你找来处，但力不从心，最后也无能为力。一晃都五个月过去了，也不见有你的家人来找你，肯定以为你落水身亡失踪了。 自从你被我们从江中救回来后，村上的人都为我们高兴。有的说我们：从江里为志军捞回了个“林妹妹”。也有的说：常家白检了个儿媳妇。村上的人说归说，当时我们没考虑这么多，一心只想把你先救活了再说。当你除了失忆外，其他身体各方面都恢复的很好。我跟老常商量后，想留你做儿媳妇。于是，我找到了在大队做妇女主任的亲戚，说明了整个情况。虽然说你身体恢复的蛮好的，但对过去的一切包括名字，都因失忆而想不起来了，往哪里去呢？我问可否留下来做儿媳妇？她说起码要等半年以上，若无人认领，可以考虑。但必须双方志愿，这样你儿子有了媳妇，也给了她一个家，便于她今后的生活，这是两全齐美的好亊。 直到你来我家9个月后，也没有人来认领你的消息。那时，你与志军相处的感情很好。我和老常商定，先征求你和志军的意见，你们都表示同意。我们就开始准备为你们办婚事，坚持不铺张不张扬，移风移俗办喜事的原则。选定了5月1日劳动节，为你们办了婚事。结婚后两三个月，也不见你怀孕。具体什么原因，我心里也猜出几分。后来我就私下带你，找到在县医院妇产科老常的侄女，通过透视检查发现你曾上过环。取环后不久，你就怀孕了。92年秋天生了一胞童男童女双胞胎，全家人都感到无比的开心！真是心诚救人于水火，福报迟早来敲门啊！ 日子过的真快呀！眼眨之间，我的孙子和孙女都已经大学毕业了。都有了工作，我也有了孙媳妇和孙女婿。我们常家真是前世修来的八辈子福份，苍天有眼，赐你为我常家好儿媳。我要代表常家感谢有你！常家才香火不断，后继有人！ 另外一个信封里，装了一对金耳环和一个子鼠吊坠。这是你被我们救起来后，在送往医院进抢救室时，是护士为我们从你脖子和耳朵上卸下的东西。我一直珍藏至今，过去不便给你，现在交还给你。也许对你恢复记忆有所帮助，起码证明你的年龄，你应该是属鼠比志军小两岁。那三张存折，是在去年我把以前十几张并起来存的，这是我和你公公省吃俭用20年，才积攒存下的共计38万元。你们可将一部分用于儿女办婚事，必需留一部分给你们自己养老。今后等你全部恢复了记忆，有心去江南找找你的根基所在地，找找你的父母等亲人，这些也都需要花费。 亲爱的儿媳！自从你获得第二次生命开始，你就是常江花。现在你是个有家庭、有丈夫、有儿女，不久就会做奶奶做外婆的人了。至于你的过去姓什么叫什么？有无家庭？家住何处？这对于你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过去的那个你，已经溺水死亡失踪20多年了。不过，等你哪年完全恢复了记忆，可以全家一齐出去找一找也好。你在出事之前可能有家庭，还可能有丈夫有孩子。时间过去太久了，也许你的丈夫早就组织了新的家庭，也许你有孩子也早就成家立业了。 那几张报纸，是你来到我们家多年后，才从学校和亲戚朋友那里拿到的。那些相关信息，我都用红笔筐起来了，留给你作为今后寻亲参考。写此搁笔。 祝你 万事如意！ 全家平安！ 爱你的婆婆： 那雅琴亲笔 2015.10.16.” 我当时，看完了婆婆写给我的信后，觉得写的心真意切，感动了我热泪盈眶。信中有许多地方，我当时还是不明白。我出事前，可能有家庭、有丈夫、还有孩子。对于这些，已过去了26年，可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真的感到一头污水，对自己的过去，头脑里还是一片空白！直到30年后，我的失忆症痊愈了，以前的记忆全部恢复后，才真正晓得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实情。 婆婆的信看完了，接着我又翻开她留给我的几张旧报纸。一张是《长江航道报》中缝处，婆婆用红笔筐的是刋登了一则扬中县公安局发布，“尸体认领通告”，通告中说：“1990年10月22日，接一村民报案，在扬中县东南江滩上发现四俱女尸。经法医尸检排除他杀，属溺水身亡。女尸年龄都在30岁右右，死亡时间一周左右。外衣特征：1.黑尼长外套，2.黄色夹克衫，3.紫红棉袄，4.红黄相间格子外套。请失踪者家属速来认领。特此通告，扬中县公安局，一九九〇年十月二十二日。” 我当时，看了婆婆用红笔筐的这则《通告》后，并没有感到与自己有什么关联。也许是自己失忆还未痊愈的原故吧，再细想，婆婆为何把这张旧报纸保存这么久，还特意留给我看呢？说明跟我的身世，还是可能存在一定关系的。当然，后来病症好了，才知道前因后果。 第二张婆婆红笔圈的是：1990年10月27日出版的《长江日报》，第四版刋登的一则快讯。其报道说：“据本报讯，本月发生在长江高港扬中段，一起小木船遇大浪颠簸，导致船翻人亡的严重事故。四名30岁左右溺水身亡妇女尸体，今日上午被家人认领火化。 今日江南临江村，四户溺水死亡者家属乘坐拖拉机，到扬中县公安局，以照留存的死者外衣备案样品，对号认领了自家死者高度腐化的尸体，运往扬中火化场进行了就地火化。四名30岁左右的家妇是合伙做生意，于1990年10月14日早晨，摇小木船横穿长江到高港码头禽蛋市场进货。在返回途中偶遇长江大浪，导致船翻人亡。四俱尸体随激流漂浮至扬中东南江滩，一周后被一村民发现，立即向扬中县公安局报了案。经法医户检确定非他杀，属溺水身亡。 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于长江。这一事故给四个家庭，带来了灾难和痛苦。使父母失去女儿，使公婆失去儿媳，使丈夫失去爱妻，使孩子失去慈母。这一严重的事故，不能不说是一场人间的悲剧！这个血的教训告诫人们：证照手续不全的机动船，禁止在长江航道行驶！‘三无’内河小木船，穿行长江是在挑战生命的底线，实为不可取！” 我用心读完这篇文章后，当时感觉写的不错。但是，文中所说的“江南临江村”，究竟是指江南有个“临江村”这个村名呢？还是指江南沿江某个村？这就使得读者无法知道，来认领尸体家属的具体地址。也许婆婆心存疑问又无法确定，只有保存这张旧报纸。特意留给我，等我全部恢复了记忆，再根据我自己的意愿，是否去寻找我原本的家。 当我打开最后两张叠在一起的旧报纸，也是两张《长江日报》。婆婆在上面圈了两处，是同一标题分两次刋出的一篇文章。题目是《长江船翻人亡事故背后的思考》。文章内容这样写道：“1990年10月14日上午，当四名30岁左右的村妇，摇着小木船横渡长江，到泰州高港码头禽蛋市场进完货。在返回途中，因遇大浪颠簸，而导致船翻人亡的严重事故。 据调查，出事当天据扬中气象台报告：天气多云，西南风2一3级，江面最大风力4级。由此可见，江面不可能因天气形成大浪，导致船翻人亡的恶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其他船舶冲撞，而发生了船毁人亡的水上交通事故；二是受附近的大船在行驶中，形成的大浪冲击，而引发船翻人亡的水上交通事故。由此可见，这起船翻人亡的水上交通事故，排除了风大浪大恶劣天气影响所致。很可能只有因外力的作用，所导致了这起恶性事故的发生。 根据一位国际攝影师西皮特先生，在11月份中国《大众摄影》杂志封面上，发表了一幅题为《长江救人四朵金花》的摄影作品。从图片中能清晰的看出：四个女人正在对江中漂浮来的一女子，进行奋力施救！一人在落水者背后，用双手拽着肩膀衣服，俩人拖住左右胳膊，另一个人拉住身前腰带。从五个女人的衣服颜色，可以确定当时她们所处的相对位置。那个在落水者背后拽肩膀衣服的女人，身穿红色毛线衣；左边拉胳膊的女人，身穿紫红小棉袄；右边的那个女人，身穿黄色夹克衫；拉皮带的女人，身穿红黄格子外套。被救的落水女人，身穿天蓝冲锋衣。从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到，小船上四女人救人的位置，应该是处在高港码头与扬中岛北端，相对的江面上。 自笔者从《大众摄影》杂志封面上，发现了西皮特先生《长江救人四朵金花》的作品后，就一眼认出了，那个在背后拼命拽着落水者双肩衣裳的女人，她叫韦俊美。早在79年4月，那时笔者从部队回家探亲，经同学文银河和肖南云以及他们的父母介绍。曾与当年才20岁的韦俊美，有过两次暂短的见面，互相印象还是蛮好的。后因姐反对笔者做上门女婿，又因笔者一人生活，家境贫寒，又当兵在外。担心今后没工作，怕连累她跟自己受苦。所以，这门亲事也没有续谈，不过她却成为笔者的初恋。印象很深，难以忘怀！ 通过西皮特先生的这张照片，证明了韦俊美她们四人，奋力救人在先，发生事故在后。当时在救人前后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的翻船？世界摄影家西皮特先生，是笔者所知道的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为了弄清事实，笔者带着《新闻信息》杂志社记者证，找到了《大众摄影》杂志社编辑部主编陈老师，说明来意后，他很热情！帮笔者查号码并拨通了西皮特先生的电话。 “How do you do?! Excuse me, are you the photographer, Mr. Seapert? I am a reporter from the China News and Information magazine.” “Yes. Is there anything I can do for you?” “Yes, I saw your masterpiece Four Golden Flowers Saving People in the Yangtze River published on the cover of Popular Photography magazine in China, and I appreciated it very much!” “Thank you! ” “Since you took the picture and left, the small wooden boat that saved people has capsized and died. ” “Oh!! Is it? Oh, my God!” “You are the only witness we have found so far. Please describe what you saw at the scene and how you felt before and after you took the photo.. Thank you! Thank you” “Yes!! At 6 o'clock in the evening of October 8, 1990, I took the China Mountain City passenger ship from Chongqing to Shanghai for sightseeing and photography along the way. When the passenger ship was approaching Yangzhong Island, her beautiful and moving scenery attracted me at once.. . Whoa! A treasure island raised in the Yangtze River, just like a huge emerald, the strong aura made me excited! Beautiful and strange scenes can arouse our photographers'strong desire to shoot. used the wide-angle lens to adjust the camera and took pictures of the beautiful and moving Yangzhong Treasure Island. When the passenger ship just sailed to the front of Baodao, I found a small wooden boat from the camera lens, there are four beautiful women wearing colorful clothes, is floating in the Yangtze River to a lady, struggling to rescue!I was so touched by the scene of saving people in the Yangtze River! This spirit of human civilization is really great! I took a lot of pictures from the beginning when I found that I was blocked by two large cargo ships until the passenger ship sailed away.Among them, two articles were submitted to Popular Photography in China, which was soon published on the cover of the 11th issue of Popular Photography magazine. As for the accident in which the small wooden boat capsized and people died after rescuing people, it was probably the result of the repeated impact on the small boat caused by the superimposed waves formed by three large ships passing in succession. It's too bad! May God save their souls! Amen” “Mr. Seapitt!! Thank you so much! You are a world-class photographer. Welcome to China for sightseeing. Shoot the beautiful scenery of the great rivers and mountains of the ancient civilized country, and shoot the rapidly developing China! Thank you! Goodbye” “Thank you very much!! I will always go to the great Chinese photography studio. Goodbye” “您好！请问您是摄影师西皮特先生吗？我是中国《新闻信息》杂志社记者。”“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是这样的，我在中国《大众摄影》杂志封面上，看到发表有您的大作《长江救人四朵金花》，非常欣赏！”“谢谢！” “自从您拍完照片走后，那条救人的小木船，就船翻人亡了。”“噢！是吗？我的天啦！阿门！” “你是目前我们找到的唯一的目击证人，请您描述一下您摄影前后，所看到的现场情况和您的感受。这对于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报道，发生在长江航道船翻人亡严重事故的真相，有很大的帮助作用。谢谢！” “好的！我是于1990年10月8日傍晚6时，乘坐中国‘山城’号客轮，从重庆开往上海沿途观光摄影采风的。当客轮行驶快到扬中岛时，她的美丽动人的风景，一下子吸引了我。哇！长江中凸起的一座宝岛，宛如巨大的翡翠，强大的气场使我为之一振！美丽奇特的景象都会勾诱起，我们摄影师拍摄的强烈欲望。于是，我利用广角镜头调整好摄影机，对准美丽动人的扬中宝岛进行拍摄。当客轮刚行驶到宝岛面前时，我从相机镜头里发现了一条小木船，上面有四个身穿彩色艳服的美女，正在对长江中漂浮来的一名女士，进行着奋力的施救！那长江救人的场景太使我感动了！这种人类文明见义勇为的精神，真的太伟大了！我从开始发现到被两艘大型货轮挡住视线，直至客轮驶离远去，拍了很多的照片。其中投稿给了中国《大众摄影》两张，不久被刊登在《大众摄影》杂志第10期封面上。关于那条小木船救人后，就遇险发生了船翻人亡事故，很可能是因为连续三艘大船驶过，所形成的叠加大浪，对小船再三冲击而导致的结果。太惨了！愿上帝拯救她们的灵魂吧！阿门！” “西皮特先生！太感谢您了！您是世界摄影师，欢迎您多来中国观光旅游。拍摄文明古国大好河山的美丽风光，拍摄日新月异发展中的中国！谢谢！再见！”“非常感谢！我一定会经常去伟大的中国摄影釆风的。再见！” 根据西皮特先生提供的证言，说明小木船是在救人后，在连续遇到三艘大船掀起的大浪冲击中，导致了船翻人亡的严重事故。据笔者对禽蛋批发市场老板采访得知，韦俊美她们每次进货，都要根据天气情况而定。一般装载量在80至100箱鸡蛋，当天因为江面几乎风平浪静，她们装了100箱最大的进货量。最后因老板要早点回家，送老母亲去医院看病。最后还多了四箱，要她们一起带走。她们说没有这么多钱了不要了，老板只好先欠给她们，下次再结账。 由此可见，多装了四箱鸡蛋，再加救上船的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当日小船载重量比平时多了大约200斤。远远超过了小木船的最大载重量，导致船的浮力不够，船体吃水深度加大，抵挡大浪的能力下降！。综合这两方面的因素，是小船出事故内部的主要祸根。 因为时在深秋季节，昼夜温差大，早晚气温低。据韦俊美的家人反映的一些情况，她当天早上出门时，是披着一件旧的黑色尼大衣上船的。由于她在四人中，个头高岁数小，身强力壮，所以摇船的活她干的比其她人要多些。摇船的活儿，也是个很消耗体力的活儿，她不可能穿着尼大衣摇船。因此，从西皮特先生的摄影作品中，可以看出韦俊美当时，只穿着红色毛线衣，并没有穿尼大衣外套。根据推理得知：当落水女人被救上船后，首先要进行施救。比如排出溺水者肚里和肺里的水，然后进行人工呼吸复苏。一旦溺水者被救活，有了自身呼吸能力后，脱掉其身湿漉漉的外衣，再穿上俊美的尼大衣确保体温，这是很自然而然的做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