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小食店

闲听落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 / 小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月亮高高地挂在马路边那栋公寓楼顶,于是夜晚多了几分安闲与静籁。城市也有月光,不过被掩映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我分明感到自己下班后一种真切的饥肠辘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就是这样强烈的饥饿感,让我曾经在月光轻抚下跑遍路边许多食店,一家不大的“北京烤鸭”店就这样映入我的眼。在众多的关于吃的一排小店里,它并不突出。但它打烊很迟,明亮的招牌在殷勤地召唤着我的胃,也让我忆起一小段北京旅游时的经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三年前去北京旅游。晚上一家人出去到全聚德烤鸭店吃饭,全聚德烤鸭店生意兴隆,我饶有兴致地看师傅在大厅里当众片鸭,师傅的手法娴熟,姿态优美。烤鸭片得很薄,每一片都有皮有肉有油,又看他们将一份份烤鸭送至每一个餐桌。我们这一桌是餐厅老板娘送的,老板娘非常热情,她轻瞄了我们这一圈人,听见我正在说话,便接话说我定是江南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江南女子的典型特征应是性情温柔,气质典雅。这样的客套话似乎提醒准备大快朵颐吃烤鸭的我一定要温婉点,看着高高挺挺的老板娘,我说:“江南应是长江以南地区,我是江苏扬州人,严格说来,我不是江南人。”老板娘笑了:“我说你是江南人吧!在我眼里,江南地区广阔,扬州、苏州、杭州,都是江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两人的对话,老板娘的语气明显比我柔和得多。我不再言语,决计以一个南方客人的姿态开始吃北京烤鸭。每个地方的饮食习惯不一样,在北京这块地盘,在北京烤鸭面前,我就是客人。客人怎么吃饭,客人衣冠整齐,矜持地端坐,细品慢尝。若以江南人的本性,动作当更轻巧细腻。吃烤鸭的经历因此变得意蕴悠长,意趣盎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迈进了那家“北京烤鸭”店。烤鸭店是外省的一位小伙子加盟开的。我匆匆地进店,店面异常整齐、干净,小伙子从挂柜里取出一只油亮的烤鸭来。柜子的门是两扇纱窗,看见里面底部有一盒木炭,小伙子说木炭的温度使挂柜里的烤鸭不至于冷却,能保持烤鸭的温润饱满。我来得都比较凑巧,几乎就剩最后一只或半只烤鸭,卖给我以后,烤鸭店就该打烊了。小伙子把烤鸭放在干净的金属砧板上,以一口方刀,一点一点地,从烤鸭的颈下到胸脯,从容不迫地切下一块块带着皮油的大小均匀的鸭肉,整齐地放在一边的饭盒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就有点恍惚,脑海里交错着全聚德师傅片鸭的场景。我就这样一边看着他,一边和他谈话。一股香气在店里弥漫开来。我感觉美食在勾引着我的灵魂,我的唾液腺分泌增多,我在口罩掩盖下不断吞咽口齿间的津液。小伙子又将剩余的鸭骨架在冷锅油里炸了半分钟,出油,油很清,以孜然粉搅拌,又有另一股香气盖过前一番香气。我强忍着饥饿,拎着拆分的烤鸭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是家里最后一位吃晚饭的人。我坐在厨房里吃饭,家人坐在旁边,看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叮嘱我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就有意放慢动作,从容地拾掇起一张荷叶形的面饼。我们用筷子将甜面酱涂在面饼上,然后把鸭肉、葱丝、黄瓜,一一包起,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这个里面能分辨出食材的各种滋味,唯独没有酸涩劳苦。人间美味,香甜无比。</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烤鸭店还赠送了白砂糖。我将白砂糖倒入瓷碟,拣一块有油的皮,直接蘸了细细的白砂糖来吃,那又是另一番美味,不觉得油腻,入口即化,格外香润。这种吃法是有典故的,《大宅门》里的女眷们就喜欢这样的吃法。事实上,原味的烤鸭每一块都有油,没有油的皮,比如颈部、脊背,小伙子都剔下,油炸拌孜然粉了。我曾经叮嘱他不要油炸,虽然没有油,我依然蘸白糖吃。他不肯,说不好吃,像嚼树叶一般,也破了烤鸭的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都说过油的鸭骨架可以卤汤,味道无与伦比。我倒是没有试过,直接拿来啃,味道倒也不错。</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窗外的月亮升得更高,十点半左右,晚自习的儿子回来了。微波炉热30秒后,烤鸭又恢复原来饱胀的模样。我坐在儿子旁边,看见儿子为了早点吃完去学习,狼吞虎咽的样子,叮嘱他动作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有慢慢品尝,才能体会食物美妙的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常常将自己晚夜间遇到美食的故事讲给同事听。她们在听北京烤鸭的故事时,没有一个不口齿生津的,恨不得立刻有一份这样的烤鸭摆在面前,纷纷要求我发一下这家北京烤鸭店的地址。我一一照做,也不知道小伙子烤鸭店的生意是不是因此更好了一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