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八一话军旅”——难忘的猪倌

老炳

1972年7月中旬，我从骑兵通信班调到炊事班当饲养员。报到时遇到连队孙指导员，“小郑啊！你到炊事班当饲养员，作猪倌，这下我们连队要改善生活就看你的了。”孙指导员一句轻轻的话语，却让我深感肩上担子的分量。 　　对于我的到来，炊事班长肖根河召开了班务会。肖班长是浙江诸暨县人，中等身材，清秀的面孔，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随和。肖班长代表全班欢迎我调入炊事班。他说：“我和给养员等四人负责全连的生活保障，小郑你专职养猪。要知道，我们连队每人每天伙食标准四角五分，扣除米面油盐酱醋柴所剩无几，只有养好猪，才能改善连队的生活。不过你不用担心，分工不分家，我们会支持你养好猪，有困难，大家想办法帮助解决。” 会后，肖班长具体给我介绍了连队养猪的基本情况，就如何养好猪，他把所知道的一一传授给我。 万事开头难，我认真请教了连队前任饲养员，请朋友带我向当地一位养猪专业户拜师学艺。根据连队存栏猪二十几头的实际，制定了“突出重点，照顾一般”的饲养方案，把近几个月有望成为菜猪的作为重点，多投放精饲料，让其吃好吃饱，快速生长；重点以外的便给予正常饲养，集中精力确保八一、十一、元旦、春节等几个节日至少有一头大肥猪可宰。接着再从“一般”中挑选晋级，然后依据存栏数买进小猪。 “注意合理使用饲料，如精、粗饲料有机搭配，精、青饲料相结合喂养，”我不断总结日常的饲养经验。又因为连队养的猪较多，饲料紧张，我发现当地农民有放养水浮莲作为猪饲料的习惯，便想在连队池塘放养水浮莲。当我把这一想法报告肖班长，“好办法，应就这么办！”肖班长当即表示支持。他特地派班里的黄江都同志和我一起整理池塘、一起到村里购买水浮莲苗放养。此后，我定期给池塘的水浮莲施肥，精心育养，使得水浮莲长势喜人，给连队的猪提供了较充足的青饲料。为提高青饲料的营养性，我动心思把水浮莲切碎，与麦皮混合发酵后喂猪，因发酵后饲料带有一点酒味，猪很高兴吃，吃后很想睡觉，膘就长得快。同时，我注意搞好猪圈清洁卫生，坚持每天清洗一次猪圈，将猪大小便入池，定期消毒猪圈，不让蚊虫滋生，防范猪发生各种疾病。 　　接任饲养员时，正值盛夏，我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顶烈日冒酷暑，不是忙着切猪菜，煮猪饲料，就是忙着上山打猪草，下池捞猪菜；不是冲刷猪圈，就是给猪洒水降温，积极地履行猪倌的职责。虽人瘦了，晒黑了，但热情爆满，干劲十足。难怪有的战友戏称道“小郑，你这个黑猪倌还真能干。”记得在国庆节前半个月的一天傍晚，我给猪喂食时发现一头准备节日宰杀的大猪拉稀不进食。喂好其它猪，我顾不上吃晚饭，赶紧骑自行车到几公里外的村子请兽医，给这头猪打针吃药，及时治愈了它。辛勤的汗水没白流，连队的猪长势喜人，短短四个月，我就为连队提供了四头近二百斤的大肥猪。过节会餐时，王亚双副连长端起酒杯对全连战友们说：“同志们！我们今天有这么多红烧肉红烧排骨吃，离不开小郑同志的辛勤劳动，请大家一起举杯表示感谢！”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战友们举杯喝酒时，我的心陶醉了，幸福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是啊！有这么好的领导、战友的理解支持和关心厚爱，我有什么理由不履行好猪倌的职责呢？ 　　有时清晨五点来钟我主动起床帮助肖班长揉面，学习做馒头，以备有朝一日炊事员紧缺时临时顶岗。恰巧一次班里一个同志感冒不能起床做早饭，我便向肖班长要求顶岗。肖班长同意了，但我不巧“起手打到鼻”，由于自己做馒头技术掌握还不够好，和面时碱下过多，把馒头做成黄色的。开饭时我拿了馒头一尝，觉得很是苦涩，但自己做的也不好说什么，强咽下就是。看看其他桌的同志，有的勉强吞下，有的干脆吐出来丢在桌子上，有的喝着稀饭，议论着什么；再看连部那一桌，连长指导员似乎没什么感觉，他们慢慢地吃着馒头，喝着稀饭，挟着咸菜，有滋有味地吃着饭。我知道，连首长哪能不知黄馒头难吃，而是他们作为连队主官对下属这一失误的包容与体贴，他们以自身的行为向全连同志告示如何对待这件事。这时，肖班长从炊事班来到饭堂，当着大家的面说：“连首长和全体同志们，炊事班很对不起大家，今天馒头没有做好，是我的责任，我要检讨。我们班要认真反思这件事，就如何做好馒头，提高我们的烹饪技术，深入进行学习研讨，请大家批评监督！”此时，我简直无地自容，立马站起来红着脸说：“今天这馒头是我做的，班里小黄同志病了我跟班长要求顶岗，开始班长不同意，在我软缠硬磨之下才同意，问题在于我技艺不精，和面时碱下多了，以致馒头变黄难于入口，对不起大家的，要检查的，是我。”话音一落，只见孙指导员站起来说：“同志们！小郑是饲养员，主动要求顶岗精神可嘉！我们连是一个整体，担负着通信保障任务，需要各排、班、相互支持配合。因此，我们要大力倡导这种积极主动的相互支持配合的工作精神，至于小郑今天工作的失误，是可以理解的宽容的，我们相信以后他一定会给我们做出雪白的馒头。”顿时，饭堂响起了一阵阵掌声。这次教训，让我认识到光有工作热情是不够的，还得干一行专一行，不耻下问，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业务技能。从那以后，我虚心向肖班长他们学习，提高做馒头技术，再也没有做过黄馒头。 　　我当饲养员四个月后，被调到连部当通信员，半个月后又赴山东省乳山县接兵，任新兵连文书，从此离开了炊事班。四个月的猪倌，在人生中是一瞬间，但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却写下了重重的一笔，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