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打 墙</p><p class="ql-block">文 / 刘世龙 编辑/福全</p><p class="ql-block">打墙，就是打土墙。在过去改革开放前的中国传统农业社会，生产力低下，人民生活居住条件有限，土墙在关中广大农村就很普遍。不管是院墙，房墙，除了胡基砌的就是用椽板打的土墙，总之纯粹用砖砌的墙很少。</p><p class="ql-block">现在看来，土墙用于建房最大的好处是冬暖夏凉，不足的是潮湿、墙根的坚固性不如砖墙，给鼠害造成活动空间，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正因为土墙与人民日常生活密切相关，于是劳动人民对打土墙长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总结出了一套打墙的学问。</p><p class="ql-block">如果是私家打土墙，第一步先是请工头，也就是打墙的把式。这样的人是打墙的能人，他能钉“梯子”，能栽墙，能看尺寸，能照端正，能指挥所有参加打墙的人圆满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这里说的梯子是为打墙临时做的专用梯子，梯子的作用是规定墙的宽窄，一般房墙稍宽，是3.2尺，或者3尺，墙高1.2丈，那么梯子要定的内外梯度合适。院墙的宽度一般2.8尺或者2.6尺，高一丈。不管多宽多高，宽度中心要吃两家庄基中线，墙的中线要保持垂直。</p><p class="ql-block">打墙除过顶梯子的顶椽，墙上用的椽一共是16根，每边8个。这每边8根椽上全之后，然后轮流向上翻，翻时先从第三板或者第五板翻起，也即两边大小头保持一致。打墙的工具除了准备打墙椽（一般用松木），再准备6——8个打墙用的柱子，柱子头是石头的原型偏扁，直径大约有18厘米，柱子头中间有个圆形窝子，窝子用来安一个如镢把粗细，高约三尺左右的木质柱身，柱身上面有个合适的手把。</p><p class="ql-block">打墙如果开始没有墙做靠头，就需要做两个“梯子”。等第一堵墙成功后打第二堵墙时，梯子一端叫“门里”，靠前面一堵墙的一端叫“夹杆窝”，也叫叫“撒路”，所谓撒路就是在两墙交借处两边载两根粗椽来固定打墙的椽。这两根椽栽的远近要合适，太远，楔子憋不住椽；太近，楔子别不进去，也固定不了椽。在靠近梯子的一头的门里要用绳子绞椽，撒路要用楔子憋椽，憋椽要注意椽是大头还是小头。</p><p class="ql-block">打墙最少得几个人？不能少于七人。民间有打墙“七紧八慢九逍停”之说，就是说七个人打墙人手有些紧张，八个人可以慢慢来，九个人大家就能消停着打。当然打墙的主家如果人缘好，帮忙人多，十人二十人丢土人多，就可以加快打墙进度。以七个人为标准来说，提驻子不能少于六个人，人少情况下中间和后面的人附带要下去丢土。六个人，门里一个人上椽上绞，然后另一个人附带拿镢“叫土”。后面一个人下去丢土，另一个人负责上椽，并负责用木斧将椽用楔子憋紧。上椽门里是小头椽，撒路就是大头。门里是大头，撒路就是小头。中间两个人既提柱子，还要兼顾下去丢土。土不等全部堆丢满，门里两个人就开始打了，先打叫“打焦柱”，焦柱共打六柱或者五柱，两人打时柱窝错开，从中间左右错开打。焦柱要提得高，劲鼓圆。焦柱打完了后，后面四个人才跟着打。打时大家一齐“嗨！”“嗨！”地喊着号子，不能乱套。后面并排的四个人打时也一样，要左右错开，如果甲开始从中间起，乙就靠边起柱。打第二遍时，乙又从中间开始，甲靠边起。墙打到了中腰子，两人还可左右交换位置，目的是保证打出的墙用力均匀。</p><p class="ql-block">从墙的质量上讲，有双追双撵两遍到底的，有踏实压密一遍到底的。有打十八板，就不再双追双撵。过去财东打墙要求质量高，柱子要提得高，节奏要缓慢，柱子头要明亮不能沾土，据说打墙有规定，一晌只叫打一堵或半堵墙，打的过程有时给柱子窝倒水看渗水不渗，不渗水说明柱子窝瓷实。</p><p class="ql-block">打墙一般一鼓作气打够18板就休息。打18板时，抡镢指挥的人（有“镢是帅子旗”的说法），边抡边喊：“撂撂撂，掌柜的给你把茶倒。”“丢丢丢，掌柜的给你喝烧酒！”大家听了哈哈一笑，再鼓一把劲，锨头抡得更欢了。其实打墙时，打过一人高后，丢土的人看不见上面，全靠抡镢的人来进行指挥，指挥人有各种喊法：“照镢丢”，就是让对着镢丢土。“搧板撂“，就是让对着对面的椽撂土。”“靠板丢”，就是让紧靠着椽撂土。“门里去！”，就是给门里撂土。“照柱子！”，就是让下面人对着柱子丢土。“镢倒手”，就镢倒给后面的人，他开始打门里焦柱了。“黑压压一层，丢土的不行！”这种叫土法是激励下面人赶快丢土，上面土差的远。</p><p class="ql-block">抡镢要用线镢，即长镢，镢要打到椽缝里，一镢挨一镢，打出来的墙才有花子，好看。</p><p class="ql-block">取椽上绞也有学问，取时椽要给里转，不撞椽花子，向外转椽花子就撞完了。絞椽也讲技术，如果椽不平，就要用楔子支椽，绞的松紧要合适。</p><p class="ql-block">质量高的土墙结实耐用，可以当房屋的山墙，几十年一二百年使用下去。老的土墙可以当土肥使用，在1975年农业学大寨高潮中，各生产队为了粮棉上纲，动员群众放老墙，打新墙，而往往今人打的土墙不如过去人打的土墙耐用。</p><p class="ql-block">墙打到一丈多高后，最后收顶也讲技术，常常需要一个胆大心细的人从墙顶双手插腰双脚跳起，蹦一来回，然后侧身把墙顶再踏一遍，最后再用铁锨拍打瓷实，然后用锨收拾成光滑的半圆头。</p><p class="ql-block">墙打到顶以后，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卸板，这也要让把式来做，要保持椽花子完整。如果所有的墙都打完，最后椽卸完，梯子取了后，有人收拾将墙头产平，让有文化的人在墙头拿瓦片刻上“姜太公在此……”一行字，这恐怕就是中国的墙头文化了。</p> <p class="ql-block">打墙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