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个大江口人的湘维记忆(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香蕉冰棒</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骑乐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漫长的岁月有些东西挥之不去，那悠长的声音以及醇香的味道久久萦绕在我的脑海里，而且时间越久浸渍得越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凡是大江口人都知道“香蕉冰棒”，七八十年代大江口市场还在大桥下面，最热闹的要属锅厂到电影院这一段，一到炎热的夏天管场(赶集)时，背着大小冰棒箱子(一个小木箱里面用旧棉絮保温)的小孩子、老太太，挑着一担木水桶，挑着凉水的大汉，以及在街巷子里，用搪瓷缸装着凉粉的妇女，一个个满头大汗地拉长着声音，大声地吆喝着:“冰棒，冰棒，香蕉~~冰棒，角钱~~两筒！“新鲜~~凉水，一分钱整饱，二分钱洗澡！”“凉粉，凉粉，刚揉的凉粉，冰凉~~冰凉的冰岩河凉粉！”叫卖声此起彼伏，绕着老街巷子回旋着。那时候没有冰柜，小贩都只能挑着叫卖，特别是在大热天里，电影院门口，锅厂门口，医院小桥上，人多的地方使劲叫唤着，这时候挤得满头大汗赶场客，经不起这长长的吆喝声的诱惑，也都停下脚来，要么买一根冰棒，要么买一勺凉水，或者来一碗凉粉，绝大数农民都喜欢买一瓜勺凉水，过瘾解渴，那时的竹瓜勺是用楠竹做的，锯一节楠竹，留一节节疤，然后在竹筒上锯一个凹口，用厚竹篾做把，简易耐用而又环保的舀水竹瓜勺就做好了。而我最喜欢吃的是香蕉冰棒，特喜欢吃它们生产的绿豆冰棒，那绿豆冰棒，咬上去甜甜的，脆脆的，发出一股绿豆的翠香，深深地吮吸一口感觉特舒服。香蕉冰棒是维尼纶厂劳动服务处生产的冰棒，原来生产的主要供自己厂里的职工消暑之用，部分多余产品外销，后来由于生产的质量好，慢慢地越来越多生产外销，曾一度占据整个大江口市场。其实那时大江口也有一个冰棒厂，好像在电影院旁边，可是大江口冰棒没有湘维生产的冰棒好吃。听大人们说，大江口冰棒都是用糖精做的，虽然很甜，但吃过后口干，越吃口越干；而绿豆冰棒呢？也只在冰棒屁股后沾那么一点点绿豆的皮，吃起来没有一点绿豆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维尼纶厂的工人们吃冰棒是免费的，它们的每位职工每一个月都发有冰棒票的，免费领取，多好的福利啊，这只是工人中最小的福利而已，可是让我这个农村孩子羡慕得要死。很多职工都吃不完，就送给附近的亲戚朋友。当时我对湘维工人非常仰慕，他们就像引颈高昂高高在上的白天鹅，我就像卑微的矮小的小鸡崽子。当然我也得到过一次优惠，让我记忆犹新，让我久久难以忘怀，那是1986年我在溆浦一中复读(读高六)，我班有一位坐在我旁边的女同学，是湘维的，好像叫李序峰(记不起来了)，应届生，成绩不错，她听我的口音知道我是大江口的，也算是同乡，为人活泼开朗，所以主动与我说话，像我这样的来自农村的老复读生，自卑得无以复加，更何况那时城镇和农村户口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叫天壤之别，用当时话叫着一个是米箩筐，一个是糠箩筐，有城镇户口的高中没毕业就可以招工招干，得到很好的工作，我的很多同学就因此进了公安局、税务局、工商局等等，反正只要成绩略微好一点的，都可以考个好工作，而我们这些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考学校，这让我想起一句很煽情的话:时代的一粒微尘，压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话扯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有一次我回到大江口，正准备到湘维冰棒厂买根冰棒吃，正好碰到我的同学李序峰，她也在买冰棒，当然是领取冰棒，她见到我很高兴地和打招呼，看到我也买冰棒，主动给了我10根冰棒的票，我惊喜而又畏惧却不敢接，她就硬塞给了我，我只好接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免费吃别人的东西，这也是我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馈赠，这也成了我一生中最美的回忆，李序峰同学，你还好吗？冰棒那甜甜的味道依然在我记忆里回荡！</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尼纶厂冰棒真的好吃，听说它的用料都是白沙糖，没有掺糖精，特别是绿豆冰棒都是大半截绿豆，料足口感好，几十年经久不衰，成为大江口人一道历史悠久的味道。记得在乡里有人讲了一个笑话，有一次，一个山界上的王老头，大字不识一个，人老实本份，勤劳肯做事，山界没有什么出产，就是山多柴多，每到赶场就挑一担块子柴来卖，有时还用竹篮子带点界上的山货，到街上卖了，卖完后再到街上、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回去，有时还为孙儿买个包子、油条或油糍粑回去，哄哄孙子，这天他卖完柴，把要买的盐肥皂等东西买好后，数数还剩几角钱，自己是舍不得花钱的，除了花一分钱买了“一分钱整饱”的凉水外什么也没吃，他只是想为孙儿买个油糍粑或买个包子，刚好这时传来了卖冰棒的声音:“冰棒，冰棒，香蕉~~冰棒，角钱~~两筒！”其实，当时角钱两筒的是指绿豆冰棒，白冰棒是三分钱一筒(根)。王老头听说这湘维的冰棒很好吃，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多花一分钱买冰棒吃，只想给孙儿也买两根，就用一角钱买了三根白冰棒，把老婆婆也买一根吧，再用旧报纸包好，放在竹篮子里，哼着山歌回家去了。二三十多里山路，走路回去要二个多小时，还没回到家里，两个孙子听到歌声，隔老远就迎了出来，王老头儿见孙子围过来，就向两个孙子说:今天爷爷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边说边到篮子拿冰棒给孙子，老头儿一拿，怎么这么轻？剥开一看，冰棒不见了，棍子还在。王老头儿想了半天边不知这冰棒怎么回事，努力回忆起来，原来自己在买完冰棒后，看到围着很多人在看猴子把戏，自己也挤了进去，一定是那个时候被人偷偷吃了，偷吃完后又把棍子包好原封不动放回篮子里，老头儿越想越气，大声骂道:我日他老母亲，街上的人就是这么滑，吃了就吃了，还用空纸包起！后来全村人都知道这事，每逢管场就跟王老头儿说:今天管场把我搭两根冰棒来啦！</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香蕉冰棒的故事还有很多，湘维的故事也很多，在这故事长大的我，总觉得很幸运，因为我生活在一个虽然很艰苦但很充实很幸运的时代。</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