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讨论-走进宋词】登高难已相思泪

袁哥

初读范仲淹《岳阳楼记》时，我还是一个少不更年，懵懵懂懂的小学生。但这篇千古不绣，精光四射盖世之作我至今记得，在案头弄墨习字时，还常常拿起练笔。尤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让人过目不忘，拿今天的话说，讲的就是一个奉献，求的就是一个担当，正应了那句“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妙对。

范仲淹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为政清廉，体恤民情，刚直不阿，立足改革，以资政殿学士为陕西经略副抚使，驻守边塞，威震敌胆，铸就了他的钢筋铁骨。同时，他又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写下了千古范文《岳阳楼记》。

不过，现实的人都有七情六欲，真正的人都不会拒绝生活的惠顾。范仲淹也如此，他有铁骨，同时又兼备柔心；他有忠义，同时兼备钟情。

他的一首词《苏慕遮》词云：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暗香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据说，这首词是范仲淹在鄱阳为官，离任后为一宫妓所作。遥山远水，苍天斜晖，芳草寒烟，不由得勾起了范仲淹的一缕缕乡思，令他情怀难禁，黯然伤神。

最是天涯孤旅之愁，日日相叠，夜夜相续，令他无计消除。思乡之情，萦萦于怀，令他无法排遣。只有夜夜幽梦，指引你踏上返乡的道路，或许可以为你换取片刻的安睡。

明月凌空，照临高楼，辉映万水千山。每当这时，他总是告诫自己，这样的时刻，千万莫要去登楼远望。不然，自己的乡思之火就会燃得更加浓烈。

这样的时刻，他夜不能寐，楼不能倚，远不能望，就只有一杯接一杯地饮酒。谁知道，这用以解忧化愁的酒刚一下肚，就被自己千回百结的愁肠酿成了相思之泪。点点滴滴，无休无止。

范仲淹关于乡思与相思，他的另一首词《御街行》或许可以作为阅读这首词的背景材料，或可互相参照，互为补充。

《御街行》词云：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珍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碎。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却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愁肠已断无由碎”，因为，“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愁之难排，很难让人想起他就是那个写过先忧后乐的范仲淹。

然而事实如此，铁血男儿亦有千般柔情，令之后的异性词人李清照眼馋心惊，在她的《一剪梅》中动情地回应:“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被范仲淹的丽句俘获，才女易安不由自主地就做了他的“粉丝”。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此番又“酒未到，先成泪”!真应了那句，伟丈夫也敌不过相思的磨蚀，铁石心也有他最柔弱的部分。登高难已相思泪，这样我们才真正地认识了一个真实的范仲淹。

人在千里，范仲淹无计消除心中的愁思。一去千年，他惊撼千古的绮情仍然深深地打动着我们，让我们无法回避他那被情感冲击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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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袁哥

图片/网络

音乐/苏清儿《片片相思赋予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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