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王家（小说之二）

海军

天一天比一天更冷。必胜说：今年的天也古怪，看来，要穿棉袄割晚稻了，朱大龙已经派人通知各家，天一放晴，就开割。必胜知道，这割二禾也就七、八天的事，没有双抢那么紧张。剩下的，就是犁一些田，整地起垄，准备种油菜，今年队上的善子（油茶子）是小年，连葡带壳还不到去年产量的三分之一，每家每户，看来分不到多少，一人能榨到斤把茶油就不错了，家里五口人，五斤油再怎么省，也吃不到一年，所以，朱队长说多种五十亩油菜，必胜举双手赞成。梅英说只好吃红锅了，红锅是什么意思，就是炒菜不放一点油，不放油的红锅菜，非常难吃，戳喉咙，难下咽。好在有三个大舅哥，他们都非常疼爱小妹，每次回娘家，大包小包，几个大侄儿还把姑姑和孩子们送回王家村口。梅英说：必胜呀，你吃了粥，早点过去，好好对大嫂说一说，我打算回去一趟。 必胜说：你回去干吗，我不是准备给大嫂说芒种哥吗？ 梅英说：你说你的，万一茶花看不上许芒种呢？找两个后备人选。 那时，还没有备胎这个新名词。 其实，梅英听说娘家今年番薯丰收，善子（油茶籽）又是大年，几个哥哥据说每家都榨了好几缸茶油，想回娘家打秋风，看弄点茶油、番薯和薯粉，眼看就要到腊月了。 必胜没有做过媒婆，底气不足，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梅英呀，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大嫂家，你比我能说。 梅英说：亏你还是个生了卵子的男人，连大嫂家都怕，你怕什么，一劝二哄三吹牛，连哄带骗，其实，大嫂的心思我知道，早就打嗑睡了，正等着你送枕头去昵，快吃，粥在锅里，后锅还有焖番薯，去的时候，别忘了拿瓶蜂蜜。 粥，稀稀的，影汤可以照见人影，只有少许的米，好在还有一锅焖番薯，桌上，一碗炒雪里蕻腌菜，还有一碟炒黄豆，必胜嘘嘘嘘，一口气喝了粥，又吃了两个番薯，连皮也舍不得剥，全部下了肚。这才摸了摸嘴，掏出了朝烟筒，上阵之前，得过足烟瘾，提提神。 梅英笑了：我说你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么磨磨蹭蹭，比妇女还事多。 犹如鞭子抽在背后，必胜忐忑不安紧张犹豫终于出了门。 大嫂家住正对面，房子还是崭新的，才建了二年多，是翻了老屋新建的，四兄弟，只有老大家是新屋，大哥还是挺能干的，第一个建新房，大家都很羡慕也佩服，施工时，队上大部分人都来帮工，必胜记得自己也帮了二十多天，他负责调砂浆，帮工，是沒有工钱的，出于友情、义务和责任，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也是下桃人的习惯和传统礼节。但东家要给帮工者负责伙食，当然，伙食是有区别的，石木工匠有鱼有肉还有酒还有工钱，帮工的人三个大脸盆里的大锅菜，少许的肉和骨头，但饭是可以放开肚皮吃。一个人一天还能分到半包香烟，烟是最便宜的经济烟，八分钱一包，必胜算了算，就这样，也得花许多钱，弄不好，还得举债，所以，他是不敢奢望建新房子的，尽管爹娘留下的老屋早就破破烂烂，漏风漏雨，也只能每年买点瓦加加，调点石灰泥巴补一补。做房子，恐怕只有等孩子们大了吧。快到门口，他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唉，大哥，你太可怜了，太没福气了，辛辛苦苦做好的新房子，自己也没住上几天，就给别人做好事了，他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禁鼻子竟然有点发酸了。 麻雀正在剁猪菜，一见必胜进来：三叔，你来了。 必胜将蜂蜜瓶子放到桌上：麻雀，娘和姐姐呢？ 麻雀嘴巴努了一下：娘昨晚上一夜没睡，喜鹊和画眉姐去菜园拔草浇猪屎粪了。 茶花披着外衣出来：她三叔，你来了，吃了没？ 必胜说：吃了，梅英让我拿点蜂蜜来你败败火，你看你，麻雀说你一宿没睡，你干吗昵，千万别糟践自己，凡事都要想开点，大哥走了这不能复生，咱活着的人，日子还得往下过，逝者长已矣，逝者如斯夫。你要振作起来，还有三个侄女，都还没成年，你说，万一你也倒下，她们不就成了孤儿，就更苦了吗。 茶花抹了抹眼泪：必胜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建做屋拉下的饥荒（债务），还没有还，必富他一甩手走.了，三个孩子、一头家，丢给我一个女流之辈，我怎么办？ 必胜让麻雀给娘盛了一碗粥：大嫂，你先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咱才有精神， 茶花两只眼睛红肿，头发蓬松，衣裳不整，不见昔日的光彩，显得十分憔悴，看来这丧夫对她打击，非常重，小叔的话，她终于拿起筷子，喝起粥来。她说：唉，必胜呀，说心里话，嫂子真想和你大哥一起走，走了走了，一走百了。 必胜说：我知道你和大哥是恩爱夫妻，这是天意，谁也没想到，也没一点办法，看在女儿的份上，你要咬着牙，你看，你才四十岁，人又不显老，找个人，再成一个家，如何？ 茶花说：不，我绝不下堂改嫁，我要守住这个家，把三个孩子拉扯大，这样，才对得起必富在天之灵！ 必胜听出了嫂子不想离家外嫁的意思，马上接上话题：嫂子，咱不嫁出去，但可以找个合适的人娶进门，让他帮扶一起撑起这个家呀！ 茶花说：哪里有人愿意来，一个寡妇，还有三个女娃子，这么重的负担！躲都躲不开，还会自投苦海？ 有门！必胜心里一动：有的，有的，你的模样那么齐整（漂亮）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样子，说不定，还能生个男娃。我有个同学的哥他老婆两年前，跌入河里，他也是三个娃，不过，都是男娃，巧了，他今年也是四十六，与大哥同庚。 必胜接下来，把许芒种的性格为人相貌按梅英教的，吹了一遍，最后说：嫂子，芒种可聪明能干了，我养蜂，就是他教会的，还会理发，还会育鱼苗，还会做木工，在必胜的嘴里，许芒种被吹成了一朵花，吹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茶花脸色渐渐开朗起来：三叔，那他愿不愿意倒插门？ 愿意，愿意的，必胜说：就冲嫂子这么漂亮，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上个月，他弟弟对我亲口说的，只要女方同意，无论是娶还是嫁，无论是招亲还是倒插门，他哥说都行，只有一个条件，三个男娃得在一起，不能分开。 茶花心如涟漪，但不露神色：行，三叔，那你就辛苦你跑一趟，择个日子，把人领过来相一面。 必胜一拍大腿：好咧，不辛苦，自家大嫂的事，责无旁贷，义不容辞，我这就去！ 茶花说：别忙，来，这十几个鸡蛋，拿回去给孩子们煮着吃…… 在老百姓眼里，但凡女方点了头，这门亲事成功的可能性十有八九，这个开头，对从没有做过大媒的王必胜而言，也算是初战告捷，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和欣喜。必胜想第一时间告诉梅英，她居然小觑了老子，还说什么要找几个后备人选，真是脱裤子放屁一一多此一举。咱是谁，堂堂的农业中学毕业生，当年全校的高材生，不仅有三寸不烂之舌巧辩如簧，还有过人的反应速度和高速运转的思维能力。可回到家，门虚掩着，空无一人，他叫着：泥鳅，蚂蚱，百灵，没有一个人答应，他这才想到梅英带着孩子们去娘家了。 必金听说嫂子已经同意了，也很高兴：那你还等什么，赶紧上许家去，不过，你不要和盘托出，单刀直入，要转弯抹角，先让他诉苦，再表示同情，再趁机提起这门亲事。必胜说：哥，有道理，干脆，你和我一块去。 必金说：我刚刚托人搞了几十株西红柿秧苗，得抓紧时间栽下去，不然，就焉了。西红柿，你吃过吗？ 必胜说：书上见过，没吃过，据说味道酸酸甜甜的，维生素特别丰富，据说，有的人才刚引种，是个稀罕东西，要不，分我十株，也让泥鳅他们到时解解馋。 必金迟疑了一下，本想说总共才50株，可一想到必胜刚立了大功，于是说：行，你先去西河，夜边（黄昏）我送到你家。 必胜又回到家，敲了敲隔壁必树哥的门，只有大侄大牛一个人在家：大牛，你爹呢？ 　　大牛说：爹上山收夹子去了。娘带着弟弟去外婆家里了。 必胜有点扫兴，就像一个小学生，考了一百分，却沒家长表扬，像一个演员，精彩表演，却无人欣赏喝彩，他本来想让哥高兴高兴，哥嫂竟然都不在家，便取出朝烟筒抽，边抽边与大牛有一句无一句地喇着（聊），其实，他还有一个小九九，梅英不在家，他不会烧饭做菜，午饭还没着落，干脆晚一点去许家，到芒种或许小满家噌一餐，或许，还能吃上几块肥肥肉，解解馋。所以，他不慌不忙，慢慢地过着烟瘾。 必树哥劳动力一般般，只打八分工，种田种地也技术平平，但有另类小聪明，经常弄些铁夹子，装些弓弦等机关，捕捉黄鼠狼，野兔，山鸡什么的，还会抓王八，队上的人都传言他会念口诀，让王八甲鱼自己乖乖地跑出洞。必胜逮黄鼠狼，主要是取其毛皮，卖到供销合作社收购站，价格不菲，一只就抵得上一两天的工钱，必胜听人说这皮子是用于做裘衣毛领，但他没这个本事，也学不会，抓不到，不过，黄鼠狼的肉他倒是吃的不少，必树将黄鼠狼的头钉在树干上，用小刀轻轻地把皮剥下，几分钟，就熟练地剥下一张完整的毛皮，然后用十字架绷上晒干，剥了皮的身子，必树总是问必胜吃不吃，他自己不吃，禾香和孩子因为吃多了，也不吃，嫌它的肉有浓浓的骚味，但必胜不嫌弃，他知道哥嫂不会弄，烹调手艺差，他不会弄，但梅英会弄，她用柚子皮，或柚子树叶起骚（去骚），大火一起煮开，然后，再放热油、干辣椒，生姜，大蒜子、桂皮八角先大火炒，然后炖上半天，那味道，比鸡、鸭还香。 抽了十几筒黄烟，王必树提着战利品胜利而归。必胜数了数，三只，外加两只野兔，由于时近初冬，兔子膘肥体壮，若是红烧，定能烧上一大锅。 必胜说：哥，运气不错，丰收呀！ 必树说：还有一处被人偷了。对了，你和大嫂那事说的怎样？ 必胜把前前后后又说了一遍：哥，许家，你去不去？两个人一起，也有个伴。 必树说：不用，这种事又不是求他，而是帮他，雪中送炭，雨天送伞，你放心大胆，我得抓紧时间，趁还有热气，把这几只皮剥好，肉给你留着，兔子肉，也给你盛一碗。 必胜听了，看了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便说：行，哥，剥好后，把身子放在我门口。注意.。挂在铁环上，别让狗叼去。 从草坪到西河大队，五里来路，天阴沉沉，云块很厚，还令人有几分寒意，路边的树，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必胜把手缩进袖子里，心里想，这天怎么还不放晴，田里的二禾（晚稻）再不收割，都熟透了，会掉到田里，还会被鸟儿啄落。有的生产队，估计是也有这个担心，已经在开镰了。 许小满听了王必胜的话，他一把把必胜抱了起来：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帮了我们许家天大的忙啊，我大哥听了，还不高兴地跳起来，走，我带你去。 芒种家住在山脚边，房子看来也是祖上留下的，年代久远，破烂不堪，西河临河，在泸溪水库修建之前，半年涝，半年旱，上半年涨水，水漫金山，淹没田地村庄，下半年天旱，地里草木枯焦，产量低，收入差，十分工分值才三、四毛钱。所以，社员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必胜也有许久没有来过了，但眼前的情形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许芒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穿着一件旧棉袄，脚上一双破棉鞋，露出了两个大脚拇指，脸上似乎没有了昔日的春风，有点疲惫倦怠的感觉，三个孩子，一个在刨芋头，一个在削红薯，还有一个在淘米洗锅，看上去在准备午饭，桌子上零乱，早上吃粥的碗筷也没收拾，幸好是立冬后，不然的话，估计苍蝇早就布满了。地上，说不清楚几天没扫过了，尽是菜叶、烟头、纸屑、破布…… 必胜顿时想到一句老话：女人无男身无主，男人无女家无主。看来，女娲当初造出男人和女人，是很有远见的。 许芒种听了弟弟小满说必胜已经给他找了一户合适的人家，芒种不敢相信，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又疑惑王必胜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他说：必胜，我这个样子，一穷二白，一贫如洗，除了四条光棍，有哪个女人会相中我，开玩笑也得分时间和对象！ 必胜说：哥，我真不是开玩笑，你是小满的哥，也就是我必胜的哥，上次小满说了你的情况，我是牢牢地放在心里，女方是我家大嫂，你想，作小叔子会拿大嫂的人生大事开玩笑么？！ 芒种想了想，觉得有几分可信：必胜，我家的境况你也一清二楚，你嫂子不会要很多彩礼和条件吧？ 必胜说：嫂子讲了，她图的是人老实忠厚，又勤奋好学，只要人和孩子们一起过去，什么也不要，你想，我那么漂亮贤惠的嫂子一点也不嫌弃你，你真是撞了狗屎运，八戒进了高老庄， 芒种咧着嘴笑了：行，我听你的，你说该咋办就咋办！ 必胜说：明天初六，六六大顺，你和小满过来，我带你去见见人，也让我嫂子相相你，有缘无缘，就看明天，不过，你明天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这头有两个月没理发了吧？胡子也刮一刮，亏你自己还会剃头手艺，还有，衣服，鞋袜都换一换。 小满说：穿我的中山装去，刚做的，还有，我有一双新皮鞋，你说，买点啥糕点点心的，我下午去买。 必胜说：行，我在家等你们。哎哟，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我还有西红柿秧得赶快种下去。 王必胜欲擒故纵，作出要走的样子。 芒种说：必胜，要不，吃了饭再走，萝卜芋头煮饭，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小满说：走，你和必胜上我家去，我让招娣已经买了菜，还有一坛老酒，中午，咱兄弟仨好好喝几杯，庆祝庆祝。 　　荷花见必金还留了十几株番茄秧没栽：必金，这些秧苗你想炒来吃呀？ 必金说：这是留给必胜的，他说也想种几株到时给蚂蚱几个尝尝。必金把必胜说服大嫂，现在又去西河男方的事说了一下。 荷花说：我就说了，大嫂心里有想法的，才四十岁的人，迟嫁不如早嫁，反正都是要嫁的，对了，那个姓许人长得咋样？ 必金说：我沒见到过，不过，他弟弟我认识，个头挺高，挺俊。估计与他哥差不多远。 荷花笑了：咱大嫂命虽不好又还好，她一般的还看不上呢。必金呀，这必胜又没搭暖棚，他怎么保证秧苗不会被冻死呀，这马上霜降、立冬了。 必金挠了挠头：我怎么没想到昵？看来，我明天还得教他搭暖棚。 荷花笑了：你个猪脑子，就知道吃饭睡觉，你还会想什么？对，还有整天想裤裆里的那个破事！ 必金说：我！哪次一上床，不是你把手先伸进我的被窝？还好意思说我，你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不和你说了，我现在把秧苗送到必胜家里去，顺便教教他怎么搭棚子防寒保温。 　　必金到了必胜门口，铁将军把门，铁环上吊着三只剥了皮的黄鼠狼，必胜还沒回来。他便转到必树那儿，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必金嗅了嗅，还流了口水：必树呀，不年不节的，哪儿有肉买？还是杀了鸡？ 必树从厨房里出来：哥，来了，来、来，你好有口福，逮了两只野兔，可肥了，你尝尝，烂沒烂？ 说着，必树递上一双筷子。 必金挟了一个胸脯肉，呼呼地吹着气，一整块都塞进了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还有点烫，烫得他唔晤叫，顾不上回答，直到完全吞进肚子，才拍拍前胸：烂了，烂了，太香了，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必树笑了：獐麂兔鹿，山珍海味，能不好吃吗！这样，我给你盛上一碗，端回家给嫂子和侄儿尝一尝。 打大哥出事后，三兄弟似乎越来越融洽，说话也越来越投机。 必金说：那我代大头，大军谢谢二叔了，对了，必树，你想不想种西红柿，我正好有几十株苗，分你十株，你别看十株少，可种成了，自己家吃不了，还能上集上卖呢。 必树说：好哇，可我不懂技术，听说这玩艺难伺候？ 必金说：说难也不难，关键是防寒保暖别冻着，你找点木棍竹片和薄膜，我们现在就去搭一个暖棚，十株，要不了多大面积，有个旮旯角就够，再就是注意施足底肥，鸡粪猪粪都行。每天注意浇水，一天两次。 必树说：行，我们马上动手，晚上，在我这吃饭，我还有一坛好酒，这必胜估计也快回来了，咱三兄弟把它喝了。 木棍竹片都是现成的，柴火堆里随便扒拉扒拉就有，两人边干边喇，必金说：必胜肯定是留在许家吃饭喝酒了。 必树说：留下喝酒，就说明谈妥了，如果沒成，必胜拔腿就会打转身，看来，明天，或者后天，必胜就会带他来上门，和大嫂见面，这见面也就是走个过场，走个形式，无非是敲定下来，选个良辰吉日，又不是头婚，又不是娶新娘，又不接彩礼，又不要嫁妆，我估摸，凭大嫂的急性子，过大年前就可以进门。 必金笑了：是啰，老店新开张，省却许多繁文褥礼，这事办成了，也算我们几个尽了力，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我们干脆到必胜菜园里，也帮他搭个小棚，把这几株种下去，等下天黑了，就看不见了。 当所有西红柿秧全部栽种好，已经昏暗了，三兄弟喝着米酒，嚼着香喷喷的野兔肉，听着必胜绘声绘色地讲着芒种的态度和反应，不时传来笑声，喝着喝着，都有点高了，特别是必胜中午本来就喝了许多，这会儿，舌头都大了，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哎呀，忘了一件最要紧的事了！ 什么事？必金和必树瞪大了眼睛。 必胜说：慌慌张张，还没给大嫂报喜，她还等着我的回信呢！也得让她提前准备准备。 对，必金和必树说：是要让她早点晓得，不然的话，明天措手不及。 明天，明天上午，许芒种来不来呢，清请看下集。 （第二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