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轶事（一）

冬青果

我的青春岁月，是在黑土地上度过的，虽艰苦卓绝，也燃烧过激情之火。拾起记忆的碎片，重唱青春之歌，仍然是年轻的心，年轻的我。 ——题记 乡愁 68年十一，在北大荒过第一个节日，大家心情有些沉重，思乡思亲情绪中。晚上，老乡拉我们去吃饭，安慰我们。老乡倾家之有准备了菜饭，大茶缸酒斟滿，轮流把盏。举杯时我很感慨：把酒问青天，父母是否安？思绪滿怀，一饮而尽！些许就溜到桌下。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饮酒，第一次醉酒，刻骨铭心的思乡之情。 “诺罗锅”亲王 一次连里开大会，反对美帝侵略柬埔寨，支持柬埔寨人民的反美斗争。连领导用浓重的家乡口音念着报纸，我们被云山雾罩，时而明白，时而迷茫。屋内灯光阴暗，有人已睡眼朦胧。念到“诺罗…？”他停了半天，可能是“敦”字不认识，憋红了脸。后脱口而出“诺罗锅亲王”，大家哄堂大笑，昏睡的人也来了精神。 遭遇恶狼 那天去团部商店买白糖，好给没奶的孩儿打面糊果腹，买好返回，天已擦黑。忽觉后面有黑影，一看是只狼，离我不远，顿毛骨悚然！顺手折一树枝，加快脚步。狼随我行，我快且快，我慢且慢，煞是瘆人！但未对我攻击，是忌惮我手中的树枝吧，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看到连队灯光，它钻入树林，我瘫在路旁！ 后山的小溪 四连的后山是七号地。七号地被一条小溪拦为两段。春夏之际，溪水潺潺，鱼蛙戏欢，溪流深处一洼湿地，青青芦苇顶着芦穗，随风摇曳。秋风飘叶，溪水流远。冬天飞雪，冰封透剔。这里是连队最美的风景，也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那时，夏秋劳作饮水溪边，冬天踏雪取冰溪畔。我喜欢这小溪，常漫步徘徊在这里。 佳节思亲 68年十一，到北大荒四个月了，过第一个节日。天冷了，泥泞的路上结了冰，草木萧萧，滿目寂廖。大家心情沉重，每逢佳节倍思亲！屋里静悄悄的，沒有欢声笑语，都在思绪着自己的心事。夜深沉，忽宿舍旁的菜地里传来呜咽的哭声，悲悲切切…不知哪位姐妹，想妈妈泪奔！那幽怨的哭声，感染的我也泪水湿襟。 大岗的那片土地 四连有近两万亩土地，大岗地就有近万亩。大岗土地宽垠肥沃，连队生活区就在它对面。我们辛勤耕耘，一年四季劳作。春天它是绿茸的地毯，万物蓬勃。夏天它是美丽的田野，极目楚天。秋天它是金灿灿的麦海，大豆摇铃。冬天它是白皑皑的雪原，千里冰封。我热爱这片黑土地，梦中曾回到了它的身边，真是怀念！ 轰“跳蚤” 宿舍里有个外号叫“跳蚤”的知青，走路颠颠的真像“跳蚤”。有人说他脏身上有虱子跳蚤，我们才知道他外号的由来。虱子跳蚤蹦到我们身上怎么办？得想办法让他搬走。哥几个合计，锯他床腿让他沒法睡觉，于是把他床腿锯断。“跳蚤”半夜回来一看床塌了，没法睡了搬走了。“跳蚤”终于走了，就是这招损点。 小资情调乎？ 68年十一，我们来北大荒的第一个节日，连里开庆祝会。我们同学里有些才子佳人，乐器独唱舞蹈很有水平，老乡们喝彩。我们的诗人也不甘寂寞，朗诵了自己创作的诗：“月亮有圆就有缺，亲人有分离就有团聚…”表达了思乡之情，大家感动涕泪。一夜相安，转天就被约谈批评，说这是小资情调，大家相视无言。 老天有眼 79年春，知青已所剩无几。这天我们三位点了鸳鸯谱的同学聚一起商量如何返城。老婆孩儿已回了北京，等我们办好手续回家团聚。路艰难兮愁煞人，思妻儿兮苦在心，感慨中微醺入梦。夜半头晕恶心中了煤气，是睡前未盖好炉盖，差点让我们哥仨命撂北大荒。冥冥中是老天不收呀，妻儿还等着你，你咋能跑了呢！ 饶河见闻 北大荒时陪同学饶河治伤，偶到乌苏里江边，江对面是苏联。见对面升红旗，是苏方请求会谈，我方升绿旗同意。苏快艇驶到我江边，在小码头会晤。我方致意递烟，苏方“哈拉硕”连声夸好。我渔民喊“斯大林”伸小姆指，苏方喊“捏、捏”伸大姆指，意思是“不”，我中学学的俄语略知一点。这是在饶河时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