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双抢回忆_没有硝烟的战斗 ★来自一线的报告,亲历者的实录,就是告诉后来人,前辈们当年的艰难跋涉……

剑夫子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七月,成熟的季节,“喜看稻菽千重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背朝天,脸朝地,七月割谷多劳累!……</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2.“双抢”回忆,烈日下的战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作者 卓剑平(原创)</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题记】岁月悠悠,数十年风雨历程,“双抢”已成为历史。这一份“战场”报告,亲历者的实录,就是告诉后来人,老一辈曾经的艰难跋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家乡的七月(阴历六月)——尤其是早晨,自然是很美的:“一座座青山紧相连, 一朵朵白云绕山转,一层层梯田一层层金(窜改一字)”,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稻浪滚滚……在诗人心中,它是一首丰收咏叹调;在画家眼前,它是一幅斑斓多彩的油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在庄稼人的心目中呢,只晓得最忙的日子来哒——田家少闲月,六月人倍忙;只晓得今年的年成看起来还好,起码“巴到刀儿把把儿”逮得到几餐饱饭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田间小路上,先行的小分队都来自“一支队(割谷的)”,看其装备就晓得。开头使用的是古老的拌桶,一个用厚木板做成的四方大盒子,带有底板。在伢儿俺的心目中,一张桶就是一个“巨无霸”,妇女或者半大小子往往要两个人抬,只有精壮汉子才能一个人顶起来,这也是衡量“男子汉”的一个标志。后来才出现打谷机,是一个长方形木桶,上面有棚盖,桶中安个圆滚子,滚上长满“n形”铁齿,虽说带一个“机”字,但完全是靠人力带动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小分队大约十个人,分工是这样子的:割谷的至少要三四个人,都是久经考验的“老兵”;抱谷(抱铺子)的要两个人,多半是刚入伍的“新兵”;踩打谷机的要两个人,这样的力气活儿,当然得是男子汉;还要一个人出桶,一个人挑毛谷。一个小分队,分工明确,没有一个闲人,犹如一条流水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让我们按照“流水线”的顺序,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割谷”开始吧。割谷人往往是清一色的娘子军,所用武器是一种专用刀具,不是砍柴用的那种镰刀,用薄铁片做成,带着木柄,刀刃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齿(老式刀呈半圆形,木柄上带叉子;后出的刀短小一些,如一弯新月,木柄是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割谷时两腿分开站在田里,把腰深深弯下去,左手抓住稻杆,右手持刀从空处伸进去,一刀下去割几蔸(如果一刀一蔸,那就太慢了),连割几刀,手里捏不下哒,就转身扭头,搁在身后的谷蔸子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割呀割呀,连伸腰揩汗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背后有打谷机,那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战鼓一样,在催促着割谷人。如果是窄田儿,就三四个人一字排开,采用“平推战法”,直线往前推进;如果是宽一些的田呢,那就一边一边地来,先割靠田埂的外边,再割靠田墈(kang)的内边,整体上呈现出一种波浪式的曲线运动,类似“游击战”。至于从哪个码头“下易”(下手),割谷人都有经验,好像未卜先知一样,都晓得打谷机从哪个码头下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接着港(讲)哈抱“谷铺子”的“学徒兵”,往往是十二三岁的伢儿 。他们往往把两三个“铺子”合在一起,抱在胸前,水流水滴的,那当然也顾不得,一路小跑,跑到打谷机边,双手递给打谷人,立马转身又去抱。来回往复,手跟脚都不得闲,一天到黑,在泥巴田里跑来跑去,一天也是累得要死,也没人计算到底跑了多远。但那时候的孩子扎实,从来不晓得喊“吃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哎,难忘“双抢”,烈日下的较量,一场没有硝</span>烟的战斗!</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双抢”回忆,烈日下的战斗①</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作者 卓剑平(原创)</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题记】如果跟高考一样,有一块“双抢”倒计时牌,那么昨晚12点就是归零的时候,因为今天就是“八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岁月悠悠,数十年风雨历程,“双抢”已成为历史。这一份“战场”报告,亲历者的实录,就是告诉后来人,老一辈曾经的艰难跋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双抢”?——不够细心或视力不太好的朋友,起初看成了“双枪”,也许会想到抗战英雄“双枪李向阳”,或者《红岩》中的那位双枪老太婆什么的,还以为是一个惊险的战斗故事;热心武侠小说的朋友,可能联想到江湖传奇,月黑风高,蒙面大汉,拦路抢劫之类的……之所以这样猜想,是因为“双抢”这个词儿,对我们今天的孩子们(哪怕是来自农村的)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情了,确实已经可以称为“历史”了,当年亲历“双抢”战斗的人,哪怕是年纪最小的孩子,如今也都年过半百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月,肥料奇缺。每一个猪栏就是超微肥料加工厂,化肥属于奢侈品,有钱也难买到;也没有什么良种,袁隆平的杂交水稻还在坎坷的路上艰难地跋涉。当时水稻产量很低,一亩田也就四担毛谷(400来斤)。只好问土地要粮食,提出了“以粮为纲”的口号,恨不得每一寸土地都种庄稼,每一个季节都产粮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推行“双季稻”,还有“一亩三熟”的模式——稻稻油/稻稻麦(即早稻+晚稻+油菜或早稻+晚稻+小麦),对土地的压榨和农民的辛劳都到了一个极限,“双抢”更是一个关键的节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眼下“三伏”,天气热得要命,正是往年的“双抢”时节。有的家长朋友正陪孩子背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其实有过农村生活体验的人都晓得,最辛苦的不是“锄禾”,而是著名的“双抢”,三伏天的劳作,烈日下的较量,真的就是一场“战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双抢”,到底是在“抢”什么呢?一是抢割谷(割早稻),二是抢栽秧(栽晚稻),这不都是很平常的农业项目吗?为什么要用一个“抢”字呢?这是因为时间太紧了,只准提前,绝对不能拖后,哪怕是打夜工不睡觉也要抢在“八一”前。当时有一句流行的口号,“插完晚稻庆八一”,虽然晚稻和“八一”建军节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因为“八一”之后就是立秋,如果不在七月底把晚稻栽下去,因为温度和光照不足,晚稻抽出来好多都是“瘪壳”,那就会大减产——这是抢季节抢粮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二是天气太热,温度太高,当时没有什么天气预报,只晓得走在乡里的土路上,赤脚放在上面都会烫人,家里当然也没有什么降温设备,什么空调电风扇之类的,做梦都没想到呢;再就是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高,天刚麻麻亮就起床哒,直到日头落土,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收工,一天十几个小时,当然更没得什么高温补助之类的,回到家——特别是当大人的——还有一大摊子家务事等着忙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割谷和栽秧,几乎是同步进行的,不过第一天是全部割谷,因为只有割了早稻腾出田来才有地方栽秧啊,就好比现在住旅馆,12点前要退房,后面的客人才好住进来——这是同样的道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双抢”是一场战斗,“开镰”和“开秧门”的日子越来越近,到处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气氛。电话加广播,一层层会议往下开,一条条指示连夜传。当时的乡村,家家都装着广播——用木匣子装着的,这是唯一的家用电器。那个奇怪的小匣子里,经常会飘出革命歌曲,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种新闻,“双抢”时节,连这个广播匣子也格外忙碌,甚至可以直接听到县长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我们东岳观的书记叫张胜朴(后来任过县长),他就住在七队贤金屋里,我跟他并没有面对面地接触,只晓得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大家众口相传,都说他“不像一个书记,麦草帽儿一戴,大手巾一抹,跟完俺一起踩打谷机,就像一个农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干部下乡包队,“三同一片”:同吃同住同劳动,同群众打成一片。因为是暑假,老师也要参加“双抢”,民办老师不用说,本身就是农民,连那些公办老师也分配到生产队,像年纪很大的张谋平老师/唐自仪老师都参加过双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生产队(组),就好像是一个集团军,有自己独立的部队和固定的作战区域,生产队长就是集团军“司令”。按照“作战任务”大致划分为三个支队:负责割谷的先行一步,这是一支队;紧随其后的栽秧这一块儿,属于二支队;负责“后勤支持”的统归为三支队。全队的劳力(男女老少)要进行合理地搭配分组,各司其职,各负其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就先从“一支队”(割谷支队)说起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生产队(13队)共有 100多亩水田①,从杨柳桥儿下头开始,呈不规则的带状,自东向西倾斜,一直到中塔里,快要挨到大岩村交界的码头哒,至少有一公里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哪一坵田先割呢?当然是“司令”(队长)说了算。因为栽秧时间有先后,再加上每一坵田的土壤肥力呀也有区别,每年都是不同的。当时我们的队长是卓尚海,我叫他二哥。他个子不高,很结实也很精明。喜欢剃光头,嘴角有几根胡子翘着,大家就叫他“翘胡子”。割谷前一天,他会沿着田野间的小路巡视,就像一个“司令”检阅他的部队一样,看一看水稻的成色,有时候还会捋下几粒,放在嘴角边咬一咬尝一尝,才定下来从哪几坵田“开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开镰”先天的夜间,每夜的例会,自然照开不误,而且更重要,除了评工分,</span>我们的“海司令<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哥/队长)还要布置第二天的“战斗”。二哥虽然是个炮筒子脾气,直来直去,但他还是晓得轻重,晓得公社和大队的干部都盯着这事儿呢,“开镰”第一天,开门锤一定要打响,马虎不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家属于13队(温岗)的一块飞地,住在10队(李湾)的地盘上,隔得有些远,开会都是我当代表。会议很重要,但流程走得慢,一个个好像一点也不急,扯了好多散白话,散会往往很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只身一人回家,像个夜行侠,走在田野小路上,似乎也没有感到有什么诗意,“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那都是上大学后才晓得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露水正要上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清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不由得攥紧拳头,加快了脚步……(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说明】</b><span style="font-size:20px;">跟湖区农村比起来,我们这里的面积不宽,但是山区的田都是梯田,很“背工”(费工夫),再加上提倡“一亩三熟”,更何况我们这里是“半田半地”,田里的功夫一忙完,上岸又要往地里奔,用当时流行的俗话来港(讲),就是“屙尿不等胯干”——反正一年四季不得闲。</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凤娥黄桃,家乡味道真的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后记】</b><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前几天,“西郊大”群里有同学说到“双抢”这个话题。由安乐兄(滨麓散人)分享一篇“抢”的文章引起,然后引发植忠/学术/汤豪等几位同学的回忆和感慨。于是,“双抢、跑暴和抢暴”等久违的词儿,也触动了我的回忆,并陪我走进昔日的“双抢”,特与同学们分享。</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附:诸同学关于“双抢”的留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植忠】每年七月十日吃新粮,这个日子也就是双抢的开始。我们生产队一百四五十号人,三百多亩田,双抢一般要到八月初。双抢的日子真不好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汤豪】“双抢”应该加入新编的词典。读后觉得应该加入一项“抢晒”是“三抢”[偷笑]总难忘半夜跑暴,可以叫“抢暴”,生产队白天晒的谷子,堆放场地里,有时碰到半夜三更遇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场地上浊水横流……抢着把谷子转移到房子里。这叫“雨天奋斗,浑身湿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学术】那时候我们经常抢暴。只要童山边上的撮箕口一来雨云,几分钟之类就会有跑暴雨。天气预报都不管用。只有童山管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