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可而纸

杰夫

　　在燕莎商城购物，一处纸塑又撩拨起纸的童趣。

对纸的兴趣起源于儿童时期，幼儿园阿姨曾教我们叠纸花篮、纸飞机，剪五角星。

　　成年后在单位，写报告、做计划、写通知、标语，都和纸密切相关。

　　有一次领导指派我布置春节联欢，拨款五元。

无奈之下，只能买来红纸，自己动手糊灯笼；用车门顶灯，蒙上透明糖纸串成灯串。

　　余下的钱买红衬绒打底，用金纸剪万字无边，装饰会场柱头。

游艺活动中有项摸鼻子，我临摹调度组长马女士画了一张大头像。摸鼻子要蒙眼睛，我又按当年属相，用废报纸糊了个狗的头套，打浆糊的面是从家里带的。

　　狼狗皮毛漆绘，用的是车间修车喷漆余料。

这年春节，全靠用纸“打点”。

　　因陋就简上级很支持，以后几年，我接连用废报纸做了猪、鼠、牛、虎等形象……，虎的胡须采用报废变压器里铜丝，牛睫毛用小佟剪下的辫梢。

这些游艺道具，除自己车队使用，还借给其它单位。

　　除十二属相外，我暗中制作起领导头像。

一天，在美术杂志社任编辑的好友来找我。看我正制做头像，便好奇地询问：你不用模具，怎么完成空腔作品。

人家是专业搞美术的，这正是向他请教的机会，于是我演示给他看。先用报纸搓成卷，然后按领导五官比例，绑扎成三庭五眼，随后一层层糊报纸，边糊边调整眼梢、鼻翼、嘴角等细节。

糊了三层后，我停下手。他问我怎么了，我诚惶诚恐地向他解释：糊三层以后必需晾干，若继续糊下去，干燥后会因收缩变形。他惊异道：这叫空间塑形，我们搞专业的搞起来都很困难。随后，他向我阐述了，雕是减法，塑是加法的概念。

　　接下来的事，让我又对“纸”递进一层情感。

我接早班时，站工绍民把我拉到一边：

“老哥，跟你说件事别生气。昨天夜班，领导提着那颗头，问我像不像。”

“那你怎么说？”

“我说特别像。领导抄过拆轮毂的大锤，一连砸了十几下，嘴里一劲儿骂：纸糊的还他妈这么结实。”

“后来呢？”

“领导提着头溜达到河边，我悄悄跟着。只见他一挥手，把头扔进河里。那头不但没下沉，还飘在水面瞪着他。”

我清楚，头像瞪领导的起因，是讲话时撇嘴、瞪眼，艺术化的结果，没想到领导竟如此避讳。

绍民见我不吱声，催问道：“你费那末大劲做的玩意儿，让领导毁了，真不心疼？”

“领导自己都认可了，我还有什么可心疼的。”

　　另一件事，也和纸有关联。

春节过后，工会主席的儿子放学后到单位找她，指着墙上“摸鼻子”的画像问：“那是不是马阿姨？”

不同层次，一个领导，一个孩子，区区小技，得到他们承认，令人鼓舞、感动。

　　这次燕莎见到的纸塑，让我震惊不已。可以看出，作者有超强的造型能力，动物骨骼、肌肉、形态，表现得维妙维肖，让我羡慕不已，且自叹不如。

　　展品旁标着“禁止触摸”，只能推测如此大型作品的“龙骨”，只有金属才撑得起。

明知技不如人，自己还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