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读史】家训的力量之50——人不可不做

关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句名言出自我所敬重的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七言律诗《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诗句的大意是，只要有利于国家，无论生死，我都会努力去做，怎能见不好的事儿就躲、见好事儿就上呢。

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磊落胸襟和大格局。

做官、做事如此，林则徐做人、教子亦如此。读林则徐家书中谆谆教诲三个儿子的一段段文字，深为感动。

长儿汝舟考中戊戌科进士，殿试又位列二甲第六名。对汝舟，老父亲反复叮嘱儿子“戒骄无慢”、“读书明理”。

“吾儿虽早年成功，折桂探杏，然正皇恩浩荡，邀幸以得之，非才学应如是也。此宜深知之。”

“官虽不做，人不可不做。在家时应闭户读书，以期奋发。一旦用世，致不致上负高恩，下玷祖宗。”“故吾儿益宜读书明理，亲友虽疏，问候不可不勤；族党虽贫，礼节不可不慎。即兄弟夫妇间，亦宜尽相当之礼。持盈乃可保泰，慎勿以作官骄人。而用力之要，尤在多读圣贤书，否则即易流于下。古人仕而优而学，吾儿仕尚未忧，而可夜郎自大、弃书不读哉！”

对次子聪彝，老父亲强调的是做人笃实、做事勤勉。

在信中一边娓娓道来，帮助孩子分析职业发展。

“尔今犹是青矜一领。本则三子中，惟尔资质最钝，余固不望尔成名，但望尔成一拘谨笃实子弟。尔若堪弃文从稼，是余所最欣喜者。盖农居四民之首，为世间第一等最高贵之人。”

在三个儿子中，聪彝这个孩子略欠聪慧，读书致仕之路怕是走不通，那就沉下心来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农人，“学习耕作，黎明即起，终日勤勤而不知倦，便是长田园之好子弟。”

一边又提出要求，明令谨守。

“惟尔奉母及弟妹居家，责任綦重，所当谨守者有五：一须勤读敬师，二须孝顺奉母，三须友于爱弟，四须和睦亲戚，五须爱惜光阴。”

对三子拱枢，老父亲的眼里可没有什么“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一说，该批评的不留情面，该要求的愈加严格。

“尔年已十三矣，余当尔年，已补博士弟子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参加科考入读府学（林则徐十三岁府试获第一名，十四岁中秀才）。再看你呢，“尔今文章尚未全篇，并且文笔稚气，难望有成，其故由于不专心攻苦所致。”老父亲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指出，你的文章写得差，就是学习不专心、不吃苦、不用功。

“昨接尔母来书，云尔喜习画，夫画本属一艺，古来以画传名者，指不胜屈，不过泰半是名士高人，达官显宦，方足令人敬慕。若心中茅塞未开，所画必多俗气，只能充作画匠耳。若欲成画师，须将腹笥储满，诗词兼擅，薄有微名，则画笔自必超脱，庶不被人贱视也。”

听你妈说，你现在喜欢画画。要知道，仅仅掌握画画的技法，就是一个画匠。要想在画画上有所提升、有所成就，成为一个画家，就必须好好学习，学问扎实，基础夯实。

历史上看，林则徐的三个儿子的职业发展，虽然都没能成为父亲一样的封疆大吏，但他们无论是在履职尽责，还是做人做事上，无一不是深深受到林氏家风的熏陶和影响。没有大富大贵，有的是正直笃实。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林则徐留给子孙后代的是做人的德行，此谓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