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的玻璃窗

大牛

<p class="ql-block">   走在七月的尾声,我听到时光轻轻扣响八月的门环。不论你对七月是多么的不舍,你都无法让日头停下脚步。那就索性让我们伸开双臂热情拥抱不约而至的八月吧! </p><p class="ql-block"> 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入伏之前,多地干旱无雨,炽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许多地方刷新了历史的高温记录,不少贫弱的老人没有能熬过这一波热浪,将生命的句号洒落在滚烫的谷底…。</p><p class="ql-block"> 正当人们怀着忐忑的心理,踮着脚尖遥望入伏之后将会热成怎样?听说空调多地脱销,防晒衣价格翻了几番。老天爷却降下一场久别的大雨,将得了疯病的热魔麻利地赶回它的洞穴。大雨洗涤了天空、净化了大地、让人们在本应酷热难耐的伏天里,享受着秋的凉爽。 </p><p class="ql-block"> 我搬一把椅子,端坐在宽大而明亮的落地窗前。多少天了,酷热引发的烦躁被这场雨洗刷的干干净净。心静如水,像孩子一样安静地聆听着这大自然赐予耳膜的优美韵律。 </p><p class="ql-block"> 啊!多么熟识的情景啊!叮叮当当的声音、如烟如幻的雨慕牵着我的灵魂缓缓地回到了儿时。奶奶的小土屋有一个朝南开着的窗户,离土炕只有不足一尺,其大几乎占了整个南墙的大半。窗户外是邻居家很大且空旷的院子,窗户的中间有一块尺许见方的玻璃,是唯一与外界通讯的窗口。玻璃其实并不规则,周边有多处穿透窗纸,露出犬牙状的碴口,比刀子还锋利。奶奶先用鞋钉把它固定在木制的窗格上,之后用麻纸把它糊表成一个规规整整的正方形。一块略大一点的粗布制作成窗帘,它的上端被糊在窗纸上,下端卷进一节高粱杆,以保证它不卷曲,不褶皱,就像装裱好了的画轴。轴的中间固定一条细细的麻绳,麻绳的前端是一个摸的发亮的铁丝钩子。白天,小布帘被细绳扯着挂在高处的小钉子上,晚上高粱杆的重量让它自然下垂,把小玻璃遮挡的严严实实。那时玻璃尚属于高档奢侈品,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它应该是奶奶从那里捡回来的吧?它成了奶奶家唯一能够标榜时代的物件,否则,举目看去,说这间屋子尚处于明代,也根本无法辩解。 </p><p class="ql-block"> 小小的窗口,就成了我了解外界的触摸屏。因为儿时的我体弱多病、胆小而怯生,用现在的话说大概就是有一点轻微的自闭吧。偶尔也溜出去跟在一群孩子们身后疯跑,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交流转化为切磋,结果是失败的多,获胜的少。当然,委屈只有用嚎啕向亲人们倾诉。柔弱的母亲总是百般安慰,有时会翻箱倒柜找出一两块珍藏了许久的干馍片,来止住我没完没了的哭声,这会让我破涕为笑,仿佛觉得挨这样一次打是值得的。要强的奶奶则不然,先是跳着小脚骂那家狗崽子竟敢欺负她的宝贝,之后就一溜烟跑出去找那个肇事的家伙,找不到就直接去找他家的大人,看不到那个倒霉蛋挨了他父亲的巴掌,奶奶绝不离开。是的,在奶奶的心里,她的孙子永远是对的。 </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代的孩子们大多不被重视,因为多,父母为了填饱这伙饿狼的肚子,可谓是绞尽脑汁,累的心力憔悴,那里能顾及了他们成长的质量?老实说能长大全靠自己的运气,夭折了的只能怪他天生短命。而我真的很例外,原因就在于缺。奶奶十三岁嫁到我们老王家,三十二才生了父亲一个独子,而我也是在父母结婚后,差不多十年才出生的。所以,一家人如获至宝,真的是含着、捧着不知道怎样才足够稳当。但凡有一点头疼脑热,母亲急得嘴上起泡,奶奶则没日没夜地搂着我眼皮也不敢眨一下。常常是我康复了,奶奶却病倒了。 </p><p class="ql-block"> 正因为如此,学龄前很多时候是我一个人独自端坐在奶奶家的窗前。奶奶一边忙着她手中的针线,一边絮叨着她讲了一万遍的故事,也仿佛觉得只有我不离开她的视线才是安全的。我呢?只关注窗外的风景,夏天里喜欢观雨,豆大的雨滴猛地洞穿了院子里的浮土,碰到硬土后炸裂,激起一缕缕黄烟,袅袅而上,在接下来的雨滴抽打下,它并飞不高,很快就又龟缩回地面了。稍许,在低洼处积水渐厚,漂浮着枯枝败叶、鸡屎、羊粪像一条小蛇,蜿蜒着向院子里的水口流去。小部分浮土被雨水带走,多数则被雨滴紧紧地拍打在地面上,雨过天晴后,干透了的老院,不比水泥地差,光亮、坚硬而更加环保,且能把大量的热吸收在地下,所以,农村总会比城市凉爽一些。冬天,每当小帘子被挂起,总会有不一样的冰花图案展现在眼前。它们中有大树、有白云、有千奇百怪的动物,任你海阔天空地想象,这里是应有尽有。这时候的视线是模糊的,欣赏完天作的画卷,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外面,于是嘴哈手抠不一会就弄出现一个小洞来,瞄着眼睛向外张望,仿佛什么奇迹会突然出现。太阳出来后,奶奶的小米粥也在锅里咕嘟嘟作响,热气扑向比较冷的窗口。冰花在内外夹攻下很快变成一条条长长的泪痕,歪歪扭扭地流下,打湿了玻璃下面的窗纸。不过无需担心,一来麻纸韧性非常好,二来玻璃面积小,水量有限,太阳一烘烤,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再往后,我喜欢看邻居家的小妹妹,不小心摔倒了,泥水弄脏她的花衣服时哭的那个惨像。再大一点,我喜欢看邻居家的小妹妹脸上的那对小酒窝和那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再大一点,我们就一起背着小书包,有时还牵着手上学了…… </p><p class="ql-block"> 嘭的一声,房门被夸张地关上,我一下子回到现实。昂!原来是我们家的小魔头宝贝孙子回来了。其实,不论社会怎样的发展,文明再如何进化,人类总是在复制着前人的节奏,重复着不变的人生,赵家花狗,你来我走,如此而已。 </p><p class="ql-block">   是啊!人生就是一条不归路,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撒手,过去的终究是要过去的。智慧的人就会从容地放下过去,珍惜当下,放眼未来才能让自己活的有滋有味。正如这七月,你再不舍,她不会停下前行的脚步,你再不堪,期间也一定有你再也无法复制的美好。 </p><p class="ql-block"> 时光飞舞,流年如梦,细雨凝香,且行且住。用一颗善良的心温暖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让幸福的生活细水长流。 </p><p class="ql-block"> 七月再见!八月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