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日月如梭,人生如梦。</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四个年头了。常常懊悔,年轻时的不恭与叛逆,一次次伤害着母亲的心。如今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思及此,便忍不住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我一直想写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却又总是顾虑太多,因为母亲的残疾,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儿女们心中的一个痛。如今,终于释然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母亲共生养了七个儿女,其中一个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我们,又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大,可是,她却不曾得见她儿女们的颜容!——听母亲说,在她八岁的时候,因为染上了可怕的天花而导致了双目失明,又因无钱医治而令她的一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p><p class="ql-block"> 据母亲说,他们家原本也是挺有钱的,可叹自老姥爷去世后,姥爷不但不善经营,还吸食上了鸦片,姥姥又是位标准的封建礼教下的好女子,凡事都由着姥爷的性子来,从不多言,偌大的一片家业在姥爷的手中日渐败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是与谁结下了仇怨还是怎的,有一回姥爷走夜路回家,在离家不远的树林旁,竟被人活埋了:当时姥爷正匆匆的往前赶路,忽然从道旁窜出几个蒙头盖面的家伙,为首的一个举起枪来,对着姥爷“砰”的就是一枪,姥爷应声而倒,那几个家伙立刻一拥而上,不光洗劫了姥爷身上的钱财,连衣服也剥了去,然后将他拖到树林里,扔进早已挖好的坑里,手忙脚乱的盖上土,撒腿而去。听闻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姥爷才费力地扒开泥土,从坑里爬了出来。刚才那一枪,压根就没伤到姥爷,他是装死的,天黑心慌的“劫匪”们以为真的打中了呢,姥爷,机智地躲过了这一劫。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未必呢,还得看你日后怎么行啊。</p><p class="ql-block"> 就在姥姥生下二舅后不久,母亲那年才五岁。一天,姥爷又照例躺到厢房的藤椅上抽大烟,点完火,信手将火柴棒一扔,就扔进了藤椅下面的火药桶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火药爆炸了,满屋子里霎时浓烟滚滚,姥爷满身是火的冲了出来,一下子跳进院子里的一口大水缸里,火是灭掉了,身上的皮肉却被灼得不成了样子,日日流脓流血,夜夜哀嚎呻吟,为了不打扰到孩子们,便搬到偏屋去住。后经多方请医调治,药浸膏抹的,才逐渐好转。就在姥爷身体有所康复,打算搬回堂屋去住的头天夜里,却遭遇了不测,被人杀害了:半夜时分,姥姥听到姥爷那边传来了“吱——嘎——嘎——”的推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忙从床上爬起来想一看究竟,却发现堂屋门已被反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撬开,一脚踏进姥爷的屋子,只觉得一阵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脚下黏糊糊湿漉漉的,打起灯来一照,但见床上、地上满是鲜血!姥爷的身体直挺挺的躺着,脖颈处正在汩汩的冒着血,血淋淋的头颅滚在了一边!姥姥只喊了声:“天哪!”就晕死了过去——虽然也报了官,但却“查无头绪”,终而不了了之,唉,那样的乱世啊,母亲说,死一个人就像死只鸡似的。 姥姥哭的死去活来,悔恨不已,一心想要追随姥爷而去。据说那天老实厚道的姥姥出去舂米,与人聊起姥爷身体已无大碍,这两日就要搬回堂屋去住了的闲话。姥姥由于悲伤过度,水米不进,把奶也弄没有了,小舅才两个月大,嗷嗷待哺……</p><p class="ql-block"> 重情重义的大姨来了,(姥爷的前妻所生,三岁的时候,殁了母亲,后来姥爷续娶了心地善良、年方十七岁的姥姥,待她视若己出,大姨一直感念在心。)日夜陪伴于姥姥的身侧,开导劝慰姥姥,并把小舅抱在怀里,喂给他奶吃,却把自己刚满月的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顾,抱着小舅哭着说道:“这可是我亲大大的血脉啊,我的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我亲大大的血脉若是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大姨用自己的乳汁哺育着小舅,却把自己头生的儿子活活的饿死了。</p><p class="ql-block"> 看着年仅八岁的二姨,五岁的我的母亲,三岁的大舅,襁褓中的小舅,和寸步不离、苦口婆心、憔悴不堪的大姨,姥姥终于打消了死的念头,鼓起了生的勇气。此时家中已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了。这一切,大姨都看在眼里,不遗余力地给予接济。大姨父是船老大,每次出海回来,都会背回沉甸甸一褡裢的洋钱,他总是先来到大姨的面前,从褡裢里抓出一大把给她作为零花钱,余下的方交给父母,大姨便用这钱接济姥姥他们一家。</p><p class="ql-block"> 姥姥的娘家,也是家资殷实的大户,姥姥在家排行老大,三个妹妹,最末才来了个弟弟,一家子都疼得跟个命根子似的,要什么便给什么,宠爱至极。有一回拿了老太爷的长烟斗玩耍,把一个姐姐的脑袋上敲了个窟窿,鲜血跟泉眼子似的直往外涌,老太爷忙跑过去哄孙女儿:哭可以哭,要什么都可以给,就是不能却骂孙子一句!二十岁上,娶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孙氏,这孙氏,生的百媚千娇,体态丰腴,唯一也是女人最大的缺憾便是不能生育。舅爷思忖着想纳个侧室以延续香火,奈何孙氏死活不同意,舅爷无奈,只得作罢。舅爷对母亲他们一向很是疼爱,母亲说每次去他们家做客,舅爷都会把她高高举起,将她扛在肩上带她到处玩儿,给她买好的吃好玩的,母亲就开心得咯咯地笑。</p><p class="ql-block"> 面对突遭大难的姥姥他们一家,舅爷也是给予了很多的帮助,常常与伙计一道,赶着牛车,送来大米白面黍子等物,但是能被他们吃到肚子里的,往往比被偷去的少。新中国成立之前,舅爷他们一家,变卖了所有家当,追着蒋介石的脚踪,跑台湾去了。海峡两岸开放之后,舅爷与舅奶孙氏也曾回来过一次,当看到各家都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时,舅奶孙氏便哭个不住,是在懊悔当初的任性与自私吗?舅爷被哭的心烦,草草拜访了几家至亲,便又带着她回台湾去了,从此再无音讯。母亲在世时,每提及他们,我总忍不住惦记啊:舅爷他们无儿无女的,去世后的财产都归了谁呢?🤗</p><p class="ql-block"> 刚解放那会儿,全国掀起了“打土豪分田地”的热潮,大姨家因为养着几条船,是大户,被划入了被打被分的队列。一天夜里,大姨将一巴斗的金银首饰等物送来了姥姥家,姥姥连忙将藏了起来,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同村里一群“根红苗正”的一色人等,便闯进姥姥家来“收脏”,一边将屋里屋外翻了个遍,一边将姥姥吊着打,逼她交出“赃物”。最后终于在草垛子里找到了,那伙人立刻喜笑颜开,当场就瓜分掉了,随后扬长而去,只剩下被打得死去活来、满身是伤的姥姥和一群被吓得张惶失措、哭哭啼啼的孩子。其实这帮人就是一群光棍无赖,曾经多少个夜晚,他们一个个的来到母亲他们家门前,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肆无忌惮的拍打着门窗,喊姥姥:“这么长的夜,你年纪轻轻的能睡得着吗?开门让我进去,哥哥我跟你说说心里话,陪陪你。”姥姥吓得不敢吱声,慌忙将屋里能搬动的东西都搬到门前来抵着。喊了半天见没有回应,他们就拿秫秸从门缝往屋里哗啦哗啦地摔打,口里说着些污言秽语,把母亲他们这些孩子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巴望这些混蛋快点离去,天快点亮。</p><p class="ql-block"> 无人接济,母亲他们一家的生活更加窘困,无奈,唯有以乞讨为生。这时的母亲已因染了天花而双目失明。 二姨比母亲年长三岁,一个姑娘家不好出去乞讨,便和母亲留在家里。常常是姥姥挎着篮子牵着大舅小舅各处讨要。有时候走得远了,要很晚才能回来,母亲和二姨她们便饥肠辘辘、战战兢兢地守在乌黑的门口,盼着听到姥姥他们归来的脚步声。母亲说他们好害怕好害怕呀,害怕姥姥出去讨饭,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那她们可怎么办啊?因为有一次,姥姥带着小舅,讨到一户人家,那家人见姥姥年轻又标致,便说姥姥留下给他们家做媳妇吧,何必受这样的罪呢?他们家的日月不错,绝不会亏待他们娘儿俩的,姥姥却断然拒绝了。在我的记忆里,姥姥一直都是那么的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即使到了耄耋之年,肤色也是白皙得很,脸上连一颗老年斑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一年,二姨十四岁。姥姥带着大舅小舅到一个叫做大岭的地方讨饭,天忽然下起了雨,他们便到一家屋檐下躲雨,这户人家仅娘儿俩,靠做豆腐、卖豆腐为生。闲谈之中,得知姥姥家中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二姨)时,娘儿俩立刻对姥姥他们热情了起来,不但招呼他们到屋里去坐,还拿来了毛巾为大舅小舅擦脸擦手,夸他们可爱,又端来一大碗热乎乎的豆腐渣,让他们吃,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这样一来二往的,姥姥觉得这家人不错呀,便随了他们的心意,将二姨给他们家做了媳妇。婚后才知道,二姨夫勤快是勤快,脾气却暴躁得很,经常打骂二姨,二姨每次回到娘家,都埋怨姥姥把她丢进了火坑,说是一碗豆腐渣就把她给卖了。姥姥辩解道:还不是为了你能有口吃的嘛,谁知道会是那样的人呢?二姨怼道:不知道不会打听吗?那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他家老辈就是坏种?原来,二姨夫的父亲就是一个人渣,无父无母的,经常以做买卖为幌子,到处勾引女人,带回家来,好吃好喝的宠着,过个一年半载的,便厌倦了,天天连打带骂的虐待,上赶着走人,有一个的腿都被打折了,是爬着离开的。对于这个渣男而言,的确是“女人如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二姨夫的母亲是第六件。但是这个女人更犯贱,不论怎么打骂怎么撵,她就是不走,并且还生下了二姨夫!在最后一次将其毒打赶出家门后,这个人渣又出去猎艳了,谁知这一走,便音信全无,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一对母子相依为命,辛苦度日。在儿子二十岁时,巧遇了姥姥,于是母子俩花言巧语的,仅凭一碗豆腐渣就赚了个媳妇!真是无本万利啊。</p><p class="ql-block"> 母亲二十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大龄剩男——我的父亲,破落户的飘零子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原本我祖上的基业还是不错的,薄有良田几百亩。但是我的爷爷不爱农事,不喜稼穑,像大诗人李白一样爱游玩,好交友,重义轻利,干儿子都认了好几个呢。我的奶奶又是个 懒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家业能不败落吗?我奶奶孩子倒也生了不少,七八个呢,却总养不活,是懒得照管吧,末了只有我父亲与我小姑福大命大造化大,活了下来。我没见过我奶奶,听说我大哥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常常会在我们面前提起我奶奶如何如何的懒,说得我们脸上都感到火辣辣的,毕竟,她是我们的奶奶啊。</p><p class="ql-block"> 我奶奶那样懒,自然不会帮我母亲带孩子啦。何止如此,听说有一回,我二姐在门前的臭水沟边玩耍,一不小心滑了进去,吓得哇哇大哭,我奶奶看见了都懒得去捞,只是唱高调似的道:“哎呀——哎呀。”母亲把二姐拉了上来,奶奶却骂道:“臭丫头,怎么没被淹死的呢。”母亲气愤至极,去推搡她,恰巧奶奶身后有个瓦罐子,被母亲那么一推,她就一屁股坐在了瓦罐子上,瓦罐子碎了,把奶奶的屁股也扎破了,鲜血直流啊。爷爷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但没有责怪我母亲,还将奶奶大骂了一顿。我爷爷虽然爱玩,不善持家,却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母亲对他一直既尊重又孝顺。</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父亲是生性软弱还是因为经历的风雨太多而看淡了一切呢?(听说父亲十四岁就雇给地主家挑水、放羊、喂猪,还当过兵,打过仗,皆为了混口饭吃。)当有人排挤、欺负我们家的时候,都是母亲出面与人争执,辨理,父亲总是一言不发。记得有一回一个小孩在父亲的身后,拍着手大喊他的名字,父亲连头也不转,只管“嚓——嚓——嚓——嚓——”走他的路,把我气的不行,骂那小孩:“你妈个b!”又说父亲:“小孩喊你的名字呢。”父亲却道:“喊就喊嘛,不疼又不痒的,有什么啦。”真气死我了,这样窝囊!怪不得爷爷都说,指望儿媳妇,不指望他呢。</p><p class="ql-block"> 虽然爷爷一直都是与我们分开家单独过日子的,但是一到冬天,因为年纪大了怕冷,便整天的睡在被窝里连饭也不起来做,每天母亲做好了饭,就会叫大哥去把爷爷的碗拿来,盛上满满一大碗的饭菜端給他吃,这样子直到第二年的春回大地。虽然母亲也是个挺有脾气的人,但是对爷爷却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母亲总是那样的忙碌,为了我们这一大群孩子,为了这个家,没日没夜的操劳着。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吃完了饭,我们都坐在院子当中乘凉,听母亲讲故事,那时候的夜空又高又远,满天都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星星。忽然我看见一颗流星划过,便问母亲:那是怎么回事啊?母亲说那是“贼星”,在别的星星家偷了东西跑着跑着摔倒了,那一溜的亮光就是撒了一地的财宝发出的呢。看到这样的亮光时就在线上打一个结,若是一晚上能连着打七个结,第二天出门就能捡到宝贝呢。闻听此话,财迷的我忙不迭地跑到屋里拿了根线来,仰面躺在长凳子上,全神贯注地逡巡着满天的星斗,一看到流星立刻将手中的活结儿一拉,这就是“逮”着了一个。好久好久,才“逮”着了三四个,只觉得阵阵困意袭来,眼睛睁不开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睡得正酣呢,蓦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爬起来一看,哥哥姐姐他们都已经回屋睡觉了,咋没人喊我一声呢,都太不够意思啦——哦,母亲正在院子中“呼呼呼呼”的推磨呀,满天的星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在看她呢。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们每天吃的饭与饼的食材都是母亲夜里磨出来的呀。</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那时候还是大集体,集体生产,集体分配,父亲和姐姐她们都在队里劳动挣工分,母亲虽然不能去参加队里的劳动,却是每年都养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肥猪,卖猪的钱归我们家,猪粪归队里,按方给工分,一个工分大概也就毛把钱(一角钱)吧。隔些日子,队里就会派人来铲猪粪、抬猪粪,在这之前,母亲都会刻意的将锅盖、灶台抹了又抹,擦了又擦,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们在休息的时候都会跑到我家里来,这看那看的,一个劲儿的夸我母亲:“看看多会理事,多能干!”。母亲对猪更是尽心尽力,一切的食料都清洗得干干净净,煮得熟熟的,像地瓜、地瓜干、饼粕之类的不光煮熟了还要用手捏成细细的糊糊。在母亲的精心饲养下,我们家的猪总是长得又肥又壮,就连队长都夸:母亲喂的猪是一个生产队里最大的。</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每当农忙时节,不光青壮年在队上累死累活、没日没夜地劳作,每家还要按人口分些活儿,比如拔稻秧,薅地瓜秧,切地瓜晒干子等。那次我家分了三条沟的地瓜秧子,好几百米长的地头呢,单靠我和大哥放学后那点时间和能力哪能干完?姐姐她们都感到发愁呢,这活儿她们也常常忙里偷闲地干,但是队上的时间也抓得很紧呢。(我的大姐,只上了个小学毕业,二姐和三姐连一天学校也没进,十几岁的年纪就在队里和成年人一起干活挣工分,终于使我们家摆脱了年年透支的窘困。)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大哥要去薅地瓜秧,母亲便说和我们一起去,年幼的弟弟也跟着。当我们娘儿仨刚动手薅的时候,队长走过来笑着说:“这么些地瓜秧今天你们薅不完喽。”母亲却说:“薅得完!”</p><p class="ql-block">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弟弟早就躺在母亲脱下的衣服上在地瓜沟里睡着了。我和大哥也困得不行,哪里还想薅?我们说母亲:“回家吧,明天再薅嘛。”母亲却说:“今晚怎么着也要薅完。你们困了先打个盹,我自己薅。”我知道母亲是因为在队长面前说下了话,怕被笑话。于是我和大哥便趴在地瓜沟上睡觉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喊我们:“走喽,回家喽。”我懵懵怔怔的问:“薅完啦?”“嗯。”到家一看那墙上的挂钟,已是夜里三点了,母亲有些欠疚地说:“太晚喽。”因为天明我们还要上学呢。</p><p class="ql-block"> 当有人家在队里的规划、安排下盖起了青砖碧瓦的排房时,母亲也向队里提出了申请,我们家一次就盖起了六间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并且没用借一分钱的外债。这是我们一家人团结一致,共同努力的结果,更是母亲一贯于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功劳啊。在母亲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她的儿女们个个都是既能吃苦又善持家。</p><p class="ql-block"> 虽然母亲已经去世十四年了,老宅也已翻盖为宽敞明亮的楼房,找不到一丝丝旧日的痕迹,然而每到年底在外打拼、业已安家落户的哥哥弟弟他们开着车子热热闹闹地回来时,左邻右舍闻声立刻跑来赶热闹,哥哥弟弟连忙端茶倒水,热情的招待他们。看着宽敞明亮的楼房和满眼富丽的陈设,那些上了年纪的,边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边挑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啧啧,真好,真好啊,都亏了你们那样能干的妈妈,才能抓起这样红红火火、儿孙满堂的一大家子来,真不简单、不容易啊!啧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