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发展的必由之路

张建国（诗哥）

新诗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一读吕进《诗与散文的界标》

文／张建国

感谢诗友苏勤在新诗学会群里，分享吕进老师的好文《诗与散文的界标》。

吕进是西南大学教授，重庆市文联荣誉主席，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主任。读了吕进老师这篇文章，我有以下三点收获，并在新诗学会群里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一、没有文体规范就没有诗

吕进老师指出：已经诞生百年的新诗，现在几乎还是游离于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之外。新诗飘移不定的祸根，就是没有新诗文体规范。新诗第二个百年的任务应该是＂立＂，为新诗立规范。

我们研究一个问题，一要研究它的定义，二要研究它的历史。诗的定义是什么？诗是一种用高度凝炼的语言，按照一定的格式、格律要求，能够形象地表达出作者的丰富情感，集中反映社会生活并具有一定的音节、声调、节奏和韵律的文学体裁。诗是文学之祖，艺术之根。是一种与散文有区别的文体。这种区别不仅仅是分行。回顾中国几千年的诗歌史，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试问哪一种在文学史上有成就有历史地位的诗歌，没有形式上的特色和规范呢？

在中国文化传统里，诗是韵文。如果没有押韵的要求，诗和散文怎么区别呢？诗如果没有个性没有特色没有规范，诗存在的意义何在呢？没有规范的新诗，不可能成为诗歌史上有影响力的代表。

唐诗宋词为什么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认为：除了时代性、普及性等因素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诗歌形式走向成熟，有了格律规范。《唐诗三百首》中，五言诗、七言诗有近两百首。这是唐诗的主流，五言、七言是唐诗在语言字数上的规范，五七言是诗歌凝炼语言的代表。宋词是长短句和词牌的格律规范。现代中小学课本中保留传承的大都是这些主流诗词。谁能说唐诗宋词的成就，跟这些格律规范没有关系呢？

我从现实中还发现一个问题，古诗词培训班处处都有，而新诗培训班很难找到。如果一问到底，就可以找到答案。为什么新诗培训班少？因为新诗教材少。为什么新诗教材少？因为新诗还在探索，没有比较权威的规范。没有教材，没有规范，没有班，怎么推广？怎么发展？怎么繁荣？我认为这就是目前新诗发展的瓶颈所在。

吕进老师指出：许多自由体诗人早已习惯跑野马，对于倡导诗体重建，倡导形式感和分寸感一概反对，认为这是妨碍他的创作自由。艺术总是有限制的，艺术家的才华正是在巧妙运用这些限制中得到发挥。像现在这样＂撒野＂下去，会不会妨碍读者读诗的兴趣，读者没有了，你要自由有何用？对于诗来说，形式就是内容。没有形式感的人，可以去干别的，但不适合做诗人。

二、散文重在叙事，诗歌重在抒情

吕进老师指出：诗应尽量去掉客观性，增加主观性，尽量去掉可述性，增加可感性。诗不是情，而是情感，化事为情，升情为感。以个人身边琐碎情感，唱出与众人相通的人生体验。言人之难言，言人之未言，言人之不敢言，读者才可能有认同感，在读诗中进入响应状态。如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通过苏轼与朋友出游遇雨的经历，感悟到世事无常，宠辱不惊，＂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人生哲理。

三、散文是无节奏的语言，诗是有节奏的语言

在中国文化传统里，诗和歌是一体的，诗的韵律和节奏使诗具有很强的音乐性。适宜呤诵和歌唱。这是诗和散文在语言风格上的区别。

有人认为，把散文分成一句一行书写出来就是诗。这样的诗，其实就是分行的散文，不能称作诗。我认为，诗的规范除了分行，还应该有押韵、声调、对仗、节奏、结构、意象、意境、音乐、美学等多方面的要求。即使我们目前看不到新诗的规范，我们也可以选择一些新诗代表作，当为探索新诗规范的标杆。如新月派诗人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绿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这首诗，常被朗诵班选为教材。在诗人笔下，康桥的云彩、金柳、水草、清泉、长篙、夏虫都充满了依依不舍的情感，表现出抒情诗歌的意象美。另外新娘、荡漾，招摇、水草，天上虹、彩虹似的梦等隔句押韵的韵脚，也充分表现出诗歌的韵律美，音乐美特质。近百年来，这首诗一直受到读者的喜爱，已经成为新诗的经典之作。

在新诗百年的探索中，也有优秀的无韵诗岀现。但这并不代表新诗发展的主流和方向。著名诗人艾青早期的新诗代表作《大堰河我的保姆》就是一首无韵诗。他使用大量的排比句，加强了诗歌的节奏感和音乐性。但他在1980年新版的《诗论》里追加了一句话，自由诗要＂加上明显的节奏和大体相近的脚韵＂。说明后期的艾青是主张新诗押韵的。

综上所述，我认为，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治理，都有规范。百年新诗走到今天，规范新诗将是新诗发展繁荣的必由之路。

2022年7月28日于横山

下图为重庆市文联荣誉主席，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吕进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