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朗读（28）

王秀芳

文 字：刘向辉

朗 读：王秀芳

油画临摹：刘向辉

28. 赛虎大黑难舍，放狗咬鸭赔鸡

农场养了一只黄狗，名叫“赛虎”。因为农场位于一个单独的山坳里，目力所及，周边山坡，都是自己的农田，与当地农民和其他农场没有交集，所以养一条狗看家护院，非常必要。

赛虎工作很是尽职尽责。农场房屋前自己铺了一条百米多长的农场专用土路，与山坡下面的公路相连接。每当有人离开公路，走上农场土路，在房前就能看到，赛虎只要不认识，就会狂吠不止，提醒有人来了。若有外人从房屋周边和屋后的农田过来，它也会报信。有时我们回城里探亲返回农场，想考验一下赛虎是否忠于职守，就在进农场的土路上，故意用衣服蒙住脸，向农场走去，赛虎认不出来，就冲过来朝我们狂叫，毫不客气，我们走近以后，突然掀开衣服，露出真面目，它一看是主人，立刻摇头摆尾，趴下身子，哼哼唧唧，表示道歉讨好，请求原谅。

春天时，有一天，赛虎没有呆在自己的窝里，叫它也不回应。大家就四处寻找，后来发现它趴在一堆大木头底下，任你怎么喊，就是不出来。我们很奇怪，就把大木头一根根搬开，突然发现，赛虎身边有6只小狗崽。哈哈！原来赛虎分娩了！

我们早知赛虎有孕，但不知道预产期，这下终于落定！大家喜出望外，赶紧找来一个纸盒箱，放到狗窝里，箱子内外都铺上软草，将小狗崽们轻轻抱到狗窝里，它才跟着回到狗窝，慈爱地看着小宝贝们，不肯离去，还不时地趴下身体，给宝贝们喂奶。头两个星期，小狗都一直闭着眼睛，稍大一些后，就晃晃悠悠往前探索，不敢走太远，一旦走出窝略远一点儿，赛虎就用嘴巴将小宝贝轻轻叼回来。这个阶段，如果发现有生人接近宝贝，它立刻会凶狠大叫，不许生人接近，真是一个称职尽责的好妈妈。

小狗满月了，能够独立活动了，场长决定只留1只狗崽，其余5只送人，我借机要了1只，送给舅妈。舅妈家在皇姑区，住在一楼，大舅和表哥们都不在身边，正好给她做伴儿。场长说你要狗崽就赶快拿走，否则被别人拿走就不好办了。他让我专门回家一趟，将狗崽送给舅妈。可惜的是，养了近两年，可能长得太帅，忒招人喜欢，被人偷走，我和舅妈都心疼好一阵子。

到了夏天，小狗长大了，赛虎又耐不住寂寞，经常出去与不明狗友约会。有一次来了一只大黑狗，我们用食物将它引进屋里抓住，它并不慌张，后来放开了，它也不跑，拿自己不当外人，就在农场住下来了，而且表现特别勇敢，一旦有外部人员靠近，它都大声报警，比赛虎表现还积极，大家很喜欢它，叫他“大黑”。

我们带着大黑到处跑，它就跟着，我们以为这回白捡一条狗。未想到，过了两个多月，有一天，农场来了两位解放军战士，说大黑是他们部队的狗，要领回去，并解释说，几个月前，部队要把大黑杀了吃肉，就在树上吊起来，没曾想大黑挣脱绳索逃跑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去。部队在几公里外，一直未找到。最近才发现，大黑在我们农场，决定派人领回去。

场长说既然如此，你们就带走吧。可是，不知道大黑是看到穿军装的，记下仇了，还是舍不得离开赛虎，反正死活不跟解放军走，战士将绳子拴住狗脖子用力拽，大黑就拼命往后退，毫无办法。后来眼看着两个战士把大黑装进麻袋，扛走了。我们心想，大黑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但却爱莫能助，只有叹息，看它自己的造化啦。

农场期间，有一件事情，让我差点儿惹上大麻烦。

一天，我带着赛虎去河滩地放猪，看到小河里有几只鸭子，就突然想逗赛虎玩儿，指着河里鸭子对赛虎喊“臭臭”，我不知道狗的泳技很高，赛虎见主人发出指令，毫不迟疑，立即游进河里追赶鸭子，把几只鸭子惊得呱呱叫，四散奔逃，有一只鸭子被赛虎追上咬了一口，吓得我赶紧把赛虎叫回来。

然而整个过程被当地村民看见了，当天就带着受伤鸭子找到农场，要求赔偿。场长知道是我惹的祸，农场理亏，答应赔一只鸭子，村民不同意，说鸭子认家，下蛋时会跑回农场，他捡不到鸭蛋。场长说那就赔一只鸡，他也不同意。我们问你说怎么办？村民说，这只鸭子特别能下蛋，过去一天一个蛋，现在受了轻伤，没有死，我带回去继续养，只要它活一天，农场就赔我一个鸭蛋，直到它死掉为止。

谁都知道，鸭子产蛋率比鸡要低得多，当时情况是，一般的家养鸡最多一年可下250个蛋，鸭子一年180个蛋就很不错了，无论如何家养鸭子不可能一天一个蛋。这显然是在讹人，我们不能接受。没办法，彭场长出面找到当地村长，请求帮助调解。后经协商，农场赔给村民2只母鸡，我将鸡送到村民家，并赔礼道歉，才算平息风波。

场长倒是没有为此批评我，我也无意责怪农民狡黠和难缠，因为我有错在先，损害了老乡的利益，人家索赔是完全正当的。但此事从某个侧面说明，农场在当地农村立足并不容易，存在不少利益冲突和深层次的矛盾。有漫诗曰：

赛虎尽职看家窝，

奉命追鸭惹风波。

村民索赔未过分，

损一赔二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