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先生讲新兵蛋子的趣事

梅子

　　我的先生是一位可爱的解放军老兵。在我变身成为退役军人嫂子的那一年，幸福的他在我耳边说起他当新兵蛋子的几件趣事逸闻。每每想起，至今仍让我忍俊不已……

　　新兵集训连，坐落在重庆的一个山凹里。层峦叠翠，蓝天罩着大地。

据说此地曾是国民党中央银行印钱币的地方，比较隐蔽。

　　新兵之初，什么也不懂，一切行动都得从零开始。难怪老兵们戏称：新兵蛋子。

作为新兵，首先要从最基础的队列练起。立正、稍息、四面转身、列队看齐、齐步走等等都是必须要训练的科目。

最初练习四面转身时，不少人就转不稳，东倒西歪，引起了一阵笑声。更有甚者，个别老兄齐步走路时，竟然右手右脚同出同进，让大家哄堂大笑。给他纠正后，告诉他行走时应先出左脚，同时向后摆动右臂，他说明白。可让他再做动作时，又来了个左脚左臂同时动作，这可让大家笑翻了。

不少人试学，总觉得别扭，走不起来。可他倒好，叫左叫右竟然都能走得那么自然顺畅，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

紧急集合是新兵必学也是最害怕的事情。这回轮到我先生出丑了，第一次集合就出了洋相。

他的排长是个山西人瘦高个，也是个技术尖子。看上去像个老兵油子，油头滑脑，瞧他那样，怕是带出来的兵也是底气不足无法成才。没想到先生就成了第一人。

一天深夜，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突然响起，睡梦中的新兵们个个像弹簧一样弹起，睡意正浓的先生也被猛然惊醒，慌忙地穿衣套裤准备被包捆起来。

由于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先生是睡在双人床上铺，行动很不方便，只能跪在床上捆被包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地，被包带因用力过猛一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伸手乱摸也膜不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晕了向。战友们都相序出门，只有他干着急出不了门。

排长打着手电筒来查房一看，问怎么回事？先生答：被包带找不到了，借着手电光发现带子飞到桌底下，真见鬼。

排长说：行，你别去了，留下看家，这才解了围。

有了第一次集合的教训，先生似乎学乖学聪明了。他自作聪明，想到了一个穿衣快的妙计。每晚睡觉时军衣只解下第一颗衣扣放在枕边，一旦紧急集合，拿上衣服只要往脑袋上一套，往下一拉就行，不是快上好几秒吗。能想出此招，先生好得意。

可没料，在第二次紧急集合时，洋相出大了。

哨声一响，先生伸手拿上衣服飞快地往脑袋上一套，再往下一拉，穿上裤子 打点好被包飞快地奔了出去。心想不错，这次蛮快的，没有拉后腿。等全连集合完毕，连长下达各自检查的口令后。先生发现情况不对，大吃一惊，我地妈呀！衣扣哪儿去了，怎么摸不着 ，低头一看傻了。原来套衣服时只图快，没看正反面，结果出岔了，衣扣全跑到了背后，成了反穿衣，腰带也扎得好好的。想穿回来已不可能，只能将错就错，不敢吭声。好歹是自查，天黑没被发现，不然洋相可出大发了，难怪被叫成新兵蛋子，名符其实。

　　即然是个新兵，也少不了要学会站岗放哨。整个营区没有围墙，前后门只有两个哨岗，相距数百米 ，新兵们只担任后门夜间站岗。每一班岗，每班一人，有枪没有子弹，只是装装门面，算是给新兵壮壮胆。

因没有钟表，新兵蛋子们站岗时，只能估算着时间等待来人换班。漆黑的夜晚，这一小时也不好熬，凉风吹着松枝梭梭直响，坡道两旁长满了杂草，草丛里不时地传来四脚蛇等小动物游动的沙沙声，还有一些鸟叫和蛙呜声，远处还不时地传上几声步枪声和机枪的达达声，怪吓人的！

一个新兵蛋子，一个人站岗在山凹底下，面对两眼一抹黑的环境，难免心有余悸，汗毛竖起。

可有时还会碰上个别狡猾的家伙逃岗，轮到他值班时，偷偷地把闹钟往后拨快一小时，让自己轮过去，然后叫上下一岗，又蒙头大睡。这可苦了最后一岗，值了老半天，也没看见天亮，只能自认倒霉，也不好瞎猜多问，怕伤感情。当然耍滑者，此举只能偶尔用一次，占个小便宜，不敢多用。

　　又有一件让全连人都哭笑不得，意想不到的傻事恼事。

一次，新兵连的一位上海蛋子去厨房帮忙，让他去厨房外打点食油烧菜用，他不闻不问，一时没找到抽油管，竟然跑到煤油桶边，拿起煤油抽管插到食油桶里抽起油来，这下可好，让全连人员吃了一个月的煤油菜。

新兵集训后，该老兄却和先生同分在指挥连，而且又分在一个班，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没想到事隔几十年，先生竟在小区菜市场碰见了他，便一眼认出……

　　新兵的军事训练是严格的，尤其是兵种的专业训练，一点马虎不得。

雷达兵的主体军训任务是收发报，此项军训时间一长，枯燥无味。整天的滴一滴一嗒一嗒，收发报、练听力，满脑子里都是收发报声，弄的头昏脑胀，神经衰弱，晚上睡不好觉。

于是一些伙计想出妙招，睡不着，就进行自学，没有电键器材就用手指顶着自己鼻子、肚脐眼、抖着手腕练着弹力，此法还真不错，解决了烦恼，还练习了基本功，一举二得。

　　新兵进行射击训练，这也是军人的必修课。俗话说：当兵不打枪，等于没当兵。要打准枪，首要的训练是先要学会“三点一线”瞄准，这是一项枯燥且又艰苦的训练，连队领导专门拣在七、八月的大热天进行。

重庆本就是个大火炉，如此之热的夏季，室外的地表温度都在五六十度，全身武装的大兵们要全天趴在蓝球场进行“三点一线”射击瞄准，要练习一周，真是够苦的。没练上几分钟，全身上下就大汗淋漓，不多久，豆大的汗珠便从帽沿眼角上滚下来，不出半小时，你的衣裤上都已布满了一层白盐霜，真是做到了“一不怕苦”。

艰苦的“三点一线”瞄准训练结束了。

在进入实弹射击时，先生又来了事。当当当试射了三枪，只见报靶员伸出小旗，在空中晃了三个大圈圈，大家一看傻了，脱靶，三个大鸭蛋一枪没中，全飞了。我的兵哥哥更是闷了，不可能啊，我完全是按着“三点一线”的要领轻扣扳机，摒住呼吸来打的，怎么成了这样，想不明白。连长说了一声：怎么搞的。兵哥哥站在一旁，不敢吱一声。只见连长子弹上膛瞄准靶子，当当当，也打了三枪，这时我的兵哥哥可紧张了。

他知道连长是朝鲜战场下来的老枪。他要打上，那只能说明自己是闭着眼睛瞎打了，没得要领，等着挨训吧。只盼连长也和自己一样，脱靶。

没有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只见报靶员站出身来，拿着小旗也在空中划了三个大圈，脱靶，一发没中，天哪！连长也想不明白了。

我乃是老“车”也脱了“手”，怎么回事，难道枪有问题。这时，我的先生可高兴了，连长，好样的，真棒！也吃了三个鸭蛋，可救了我啦，说明我没闭着眼睛瞎打一气。

换把枪试试，连长说道。

换枪后连打六发全中，56环，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平均每发9环以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经查，先前那把枪准星出了问题，偏了。老枪、新手都弹无虚发地脱靶了。谢天谢地，一场虚惊。

　　我先生从一个新兵蛋子，经革命熔炉淬炼孵化成八一军旗猎猎飘扬下、人民空军雄鹰阵列中的一只鹰，今为他的趣事买单撰文，向建军节献礼！是我无尚的荣光。

【出镜】黄国栋 战友

【编辑】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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