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镇水师第一次远征台湾

五坡居士

叶良方

祖国不容分割，神州代有雄师

——清代碣石镇水师部队，是如何捍卫祖国统一的。

　　碣石镇水师部队远征台湾之举，缘起于清康熙二十年（1681）十月初六日。时任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抵闽视事，得知熟悉台澎事务的陈昴刚从台湾来厦门探母，立即召见他征询攻台意见。翌年三月初一日，时福建总督姚启圣主张在冬季乘北风攻打台湾。陈昴却认为北风强劲，不利于船队的航行和停泊。作战时如果船队被海风吹散，就不易集结。而在夏季，南风成信，风平浪轻。澎湖位于东北，应乘西南风进取。陈昴的看法与施琅相合，使施琅下定了夏季进攻台湾的决心。他在上奏《密陈专征疏》中提出：“夏至南风成信，从铜山开驾，顺风坐浪，攻打台湾。”七月十三日，又在《决计进剿疏》中，他再次强调：“在夏季乘南风进取，风轻浪平，将士无晕眩之患，且居上风上游，势如破竹，可一鼓而收全胜。”旋即攻台计划得到康熙帝的批准。由此，施琅在福建筹备进征台澎，当地富绅闻讯以捐造盔甲器械，供其武装大军攻击台澎。翌年夏，施琅亲自率领闽粤水师战船三百多艘，官兵三万多人在福建铜山举行征剿台湾的誓师大会。碣石卫水师也参加了这场著名战役，时任碣石卫总兵官苗之秀，命令碣石中营游击曾成带兵出征。此外，还有陳昴、游观光、高华松等将领也在这次澎湖战役中立功扬名，为其在军队生涯积累了晋升的资格，战后，作为参加这场激战的主将曾成被擢升为碣石镇第五届水师总兵官；作为提督参谋的陈昴被擢升为碣石镇第十二届总兵官；作为澎湖之战第一先锋的金门镇左营千总游观光，被朝廷擢升为碣石镇第十二届水师总兵官；随军出征的捷胜右营都司高华松被擢升为碣石镇水师中营游击（图：征台主帅施琅将军）。

　　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五月，从李自成麾下投降清朝南下广东的碣石镇水师总兵官苗之秀，接到康熙皇帝的谕旨，令其部队调兵选将出征台湾。由于碣石中营游击曾成过去是台湾郑军悍将丘辉的部将，熟悉台海航路和台湾军队的内部状况。故此，苗总兵选派他带领水师营出征台湾。六月初，碣石水军战船桅杆悬挂的蓝色旗帜在风中飘飞。随着一阵雄壮的鸣角发炮声，碣石中营游击曾成带领麾下多艘双帆艍船、熕船、鸟船，赶缯船、拖风船等向东出发，驰赴福建铜山港（今东山岛），跟随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出征台湾。六月十四日晨，征台主帅施琅在福建铜山（今东山）举行誓师大会，随后以提标署右营游击蓝理为先锋，以碣石镇水师游击曾成为后营游击，利用台湾海峡西南风季节出发，船队联䑸齐行，分三路水师队伍向澎湖岛出发。这时拥有20万兵力的台湾郑军早已得到风声，为了防御清军的进攻，郑克塽派久经战阵的刘国轩为总督镇守澎湖，带领2万多名将卒在澎湖修筑营垒炮台，同时加紧修理战船，增强防御部署，准备截击征台的清水师大军。并以左武卫何祜为台湾北路总督，守鸡笼(今基隆市)和淡水。

澎湖扼南北之吭，地处金、厦二岛之东，形势险要，扼全台之要道。三十六岛广袤二百里，而冈峦低小，远望泛泛若鸥凫，浮集于波涛间。其发现溯自隋大业六年（610），时中郎将陈棱略地海上，澎湖名始见，至明为红毛（荷兰）所据，后被郑成功驱逐而占据。 六月十五日，碣石水师船随大军抵达澎湖，夜泊澎湖群岛南大门八罩岛。由于不熟悉地理潮汛，碣石镇水师随大军停泊于潮流汹涌的岛湾。郑军主帅刘国轩见状大为得意。据《澎湖台湾纪略》载：“清军泊舟处，非向来屯驻地也，贼望见之，皆大笑曰：‘此不足烦吾兵，潮至自碎耳。盖海道收泊有常处，必须曲乃可以避风潮。否则，潮乘风势能举舟拍沙上，即至坚之舟，不过三、四掀播，无不震裂矣’”。施琅亦习知海事，心窃危之；顾无可奈何，稍择便处。相守十二日，潮竟不至，而天忽大雾，咫尺不见人；是为六月二十二日也。施琅告诸将曰：“潮汐有常，而十二日不至，方夏多飓风而无风，此天相我成功也”。

施琅船队抵达澎湖后，被海上巡逻的郑军哨船发现，驰报刘国轩。刘国轩急命镇守狮屿头、鸡笼山等各要点之将领，将大炮移到海岸，以防清军寄泊，传令各水师将领驾驶大熕船、鸟船、赶缯船，环泊于娘妈宫前等各要口准备迎战。征台主帅施琅任命碣石游击曾成为前锋，而陈昴则为施琅观察水师驻泊的水文气象。会潮落流急，施琅問陳昂曰：“安得收䑸？”对曰：“俟晚潮转便可”。至傍晚，昂请曰：“可传令收䑸矣！”十六日黎明，施琅直取澎湖本岛。刘国轩据守澎湖令曾遂以数万兵士迎敌，战舰蔽海。蓝理偕游击曾成率师当先衝击。自朝至日中，督战益力。两军在澎湖海面初战，澎湖湾内战鼓震天，旌旗飘扬。施琅分兵三路驶向澎湖湾。刘国轩严阵以待，分兵迎战。郑氏将曾遂等以数万众迎敌，战舰蔽海。施琅驰令千总游观光，配坐一号先鋒大熕船守把中路要口；先锋蓝理率7船冲阵，击沉和焚毁郑船多艘。曾成往来接应船队，挥炮轰击敌船，其势雄猛。在迫使台湾将领江胜自行沉船之后，他又与游击蓝理等七船冲入敌船中，合攻台湾悍将丘辉船。忽然台军火炮斜飞穿过蓝理肚腹，蓝理仆地倒下，台军大将曾遂高兴地大呼曰：“蓝理死矣！”弟蓝瑶急忙从背后扶兄起立。只见蓝理站立如铁搭般，双手向空辉拳大呼曰：“蓝理还在！”连呼杀贼，声如雷，舟中军士皆奋起厮杀不已。蓝理忍着剧痛，呼唤身边的侄子蓝法“持刀来”！蓝法持刀授理。忽见其叔中腹已破，肠子外流，遂双手掬而纳之于腹内。弟蓝援以衣裳覆盖之，弟蓝珠从后舱取来白练一匹，将蓝理腹部紧紧束缚。官兵见蓝理表现神勇，深受激励，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台湾悍将丘辉的猛烈进攻。时台军战舟竞进，与征台清军船只互相钩住，双方互相发射的火箭、火龙、火罐彼此乱掷，两军展开激战，烟燄蔽天。台军中有飞天鼠者，缘大桅而上，伏篷阴。当台军转篷向外时，则持刀跳下清军舟内，如此者多次，甚为历害了得。蓝瑶见状，手疾眼快，一刀挥去立刻斩之，敌胆尽丧。激战中，蓝理命以火药尽倾台湾郑舟，其中有两艘郑军战船着火后沉没水中，烧死郑军无数。双方激战一昼夜，郑军不继大败退却数十里。施琅见状大喜，上疏奏蓝理首功。并亲至理营慰劳，命红夷大夫用西医治疗他。红夷大夫嘱他须七日精心治疗，勿动气乃可痊愈。

　　首战失利后，台湾主将刘国轩对郑军战船重新作了部署，檄令台湾水师分为炮船、鸟船、赶缯船等数种，其中炮船安设红衣大炮1位，重三四千斤，船头两边安设发烦20余门、鹿铳一二百门，具有很强的攻击力。但清军士气高昂，按照施琅制定的作战方针，迅速变换成“五点梅花阵”阵法，以5艘战船攻敌船一艘，集中兵力各自为战。“巳刻，南风大发，南流涌起，施琅遂下令扬帆联进。风利舟快，瞬息飞驶，居上流上风之势，压攻挤击，一可当百；又多用火器、火船，乘风纵发，烟焰弥天” (阮曼锡《海上见闻录》)。

双方开战之初，只见一阵西北风刮来，顿时黑云翻滚，浪涛凶涌，顶风的施琅船队顿时乱了阵脚，将士无心恋战，郑军顺风顺水猛扑而来。只见清舰队被巨浪冲散。刘国轩发射火箭喷筒，毒焰冲天。主将施琅眼睛被流矢射中，游击兰理中炮“腹破肠流出，为掬而纳诸腹，持匹练缚其创。理呼杀贼麾兵进。”（《清史稿》）。在此危急关头，施琅督中军拚死力战，清军东西两翼援助的战船随着亦至，形势因此急转而下，清水师官兵顿时气势如龙，3路战船并头齐进。其中后营碣石中军游击曾成与福建中营参将罗士珍、右营游击蓝理，合领一股在右恻展开猛烈进攻。从早晨到下午“炮火矢石交攻，有如雨点，烟焰蔽天，除尺莫辨。”两军酣战竟日，声闻数百里。最终台湾郑军惨败，其麾下诸军已丧没大半，浮尸遍海。恰遇水涨风顺。刘国轩仗着熟悉地形，率领小炮船3艘、小鸟船2艘、赶缯及双帆船26艘，以及几百名将士从水浅礁险的吼门岛屿之间逃回台湾。施琅即令陈蟒率快哨追擒。但时至黄昏，陈蟒港路不熟追不上，施琅只好鸣金收军。于是，曾成率领碣石水师船队从澎湖岛凯旋而归，在东海朝霞的映照下，碣石官兵们精神抖擞，脸上露着微笑，尽显胜利者的威武。澎湖之役，清军共击沉焚毁和俘获郑军战船近200艘。其中大贡船37艘，大乌船52艘，其他船107艘。郑军死伤1.2万人。其中各级将领300多名。清军官兵阵亡329人，负伤1800余人，船只无损失，可谓大获全胜。澎湖之战歼灭了台军的精锐部队，打开了台湾岛的门户。郑氏败局已定，岛内人心大震。在清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郑克塽在冯锡范等人的支持下，不得不呈献议和表章俯首称臣，清军终于收复了台湾以及澎湖三十六岛。清朝在台湾设置台湾府，两岸统一。

是年中秋节，望着京城天空一轮晶亮的圆月，康熙帝听到海上传来的消息，心情极为舒畅不由诗兴大发，写了《中秋日闻海上捷音》一首以庆祝台湾收复云：“万里扶桑早挂弓，水犀军指岛门空。来庭岂为修文德，柔远初非赎武功。牙帐受降秋色外，羽林奏捷月明中。海隅久念苍生困，耕凿从今九壤同。”

此文摘录自拙著碣卫志第三部《碣石卫战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