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老妈一人回老家（四）

蘇吉兒

算算时间，回到老家已经半月有余。老家的夏季伏天的天气，让人又恨又爱。

恨的是太阳毒辣，回来半月光景，便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脸脖子胳膊腿脚没有一个地方不黝黑，脚丫子每天在干燥的太阳辐照的空气里，显得格外黑，干巴巴地难受，有太阳火辣辣地热，没太阳阴凉但也干燥。

让人喜欢的是：家乡的天空高远瓦蓝，若有云便如棉絮般飘浮在高空，若下雨便是阵雨，阵雨过后空气清新。早晚凉爽宜人，菜园子里的各式蔬菜总是让人吃起来大快朵颐，大葱蘸酱、油豆角炖土豆、红烧茄子、新摘的带刺儿黄瓜和带露水的西红柿、满路边的李子果实累累、还有许多花儿正尽情绽放……，太多太多让人难以割舍和忘怀的蔬菜与饭桌上的美味佳肴，还有乡情、乡音、乡邻的热情、纯朴的问候……那种感觉只有从小到大的家乡才有，只有经历过多年的酸甜苦辣的生活才有的感觉和美好。

7月10日从自己家出发，老妈从小妹儿家出发，在南京汇合乘坐下午4：34分由南京始发的北上列车，于次日中午12：45分到达长春，然后再辗转乘坐线车到达县城外甥女家，略作休息，晚上本家大姐请我及老妈、外甥女一家、老姐、妹妹及侄女吃饭，亲人聚到一起别提有多亲了，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万语千言竟无语凝噎，姐妹间的问候、长辈间的寒喧、与晚辈间的聊天，又有丰盛的晚餐，这快乐详和的气氛冲淡了我往日的忧愁与思念，减轻了内心的疼痛和负重，回家真好。

大姐及大姐夫是我的同根四代的堂姐与姐夫，是我们同辈中最大的，今年大姐77、姐夫76，两个人精神矍铄，身体健康，对我们后辈照顾有加，大姐从来都用她宽广的胸怀、聪明和睿智、细心和仁爱对我们晚辈出谋划策、谈心交流、开导疏导等，是我们同辈及晚辈中的楷模。

大姐及大姐夫是原来实验高中的教师，大姐夫教化学、大姐教数学，大姐夫是吉林省特级教师，后又到某重点高中当校长几年直到退休，为人坦诚相待、幽默风趣、足智多谋，上学时是我们严肃的化学老师，生活中是能调侃幽默搞笑大师，让我们都挺尊重的长辈。

从记事起，我们同辈及后辈就一直受到大姐及姐夫的关心和照顾，也在思想上深受其影响，总是用大爱给予别人更多的理解和支持，总是用宽广胸怀和仁爱关心照顾我们，总是用聪明和睿智为我们排忧解难，比如我从上学考学起、上大学、找工作、一直到老爸生病，一直有大姐的关心关怀和帮助，给予更多心灵的理解与慰籍。

我特别感谢大姐及姐夫，这次老爸生病至离世的几个月，我在思想上混沌、在内心痛苦绝望至几乎崩溃边缘时，一直是大姐给予我更多的开导疏导与告诫，让我能得以从悲痛欲绝中得到些许安慰。和老妈一动身时大姐便已经安排了接风洗尘晚餐，已经七十大多接近80的人，能有这份心意着实让我感动，感激涕零。

7.28日，我带老妈已经回来半月有余，老妈在南方一直嚷嚷要回老家，老爸走了，只剩老妈，她从内心深处或许感到孤单寂寞，也或许真是觉得那里没意思，回老家出门就是熟悉的一切，包括人。老妈回来了，很兴奋和高兴，索性说不走了，可让老妈夏天住住还能说得过去，冬天到南方，夏天住北方，象候鸟般不断迁徙。为了满足老妈回老家的愿望，带老妈回来了，为了让老妈住的舒服点儿，就修整一下房子，老爸生前想给他修缮房屋，可老爸始终固执己见不修，我还有一个私心：如果给老爸修房子了，他更不去南方了，一直想接他和老妈去南方住，所以对于修房子就犹豫不决地，一直没履行。结果老爸突然查出胰腺肿瘤噩耗，不久便已离开我们，究其一生没能最后晚年时住上新时代的房子，也没能到南方住，二十年前盖的房子年久欠维护和保养已经乌漆麻黑，后悔也无可挽回形成老爸未能住上干净漂亮的房屋的遗憾，索性决定给老妈修缮房屋，哪怕住一天也是我的心愿。

旧房改造翻修太麻烦，旧物多无处安放，忙个天昏地暗，累的腰酸背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要筛选舍弃还得经过老妈的允许和同意，可修好的屋子，再放那么多旧物品屋子显得凌乱和累赘，显得不协调和破烂不堪，所以做出舍弃的抉择是老妈的一个思想负担和难关。

每天收拾废旧物品，做着艰难抉择，有时背着老妈的视线，快速处理物品，避免老妈又要唠叨和生气，她和老爸一直省吃俭用、什么都不想买也不舍得买，家里什么东西都是宝贝，什么东西都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放在某处，久而久之，经过经年的日积月累，家里东西越来越多，多到不知从何处开始收拾，关键是只能收拾不能扔和卖，这要求简直让我想哭的心都有，看似有用但多年不用的物品，本该可以弃之不用，但仍是老爸老妈的宝贝，家里堆的东西太多，收拾起来让人不知所措，不知从何收拾。

前几天抽空到街里看看衣柜碗柜，价格与大城市比的话这里很便宜，可对于老妈来说，是天价，她不让买，可老衣柜碗柜太旧，除了灰尘外，更重要的是衣柜腿四个坏了二个，如果找木匠修也可将就用，可修完的房子屋里一片雪白，配上老式旧柜颇为不协调，想更换可老妈万般阻挠，因为换柜的事争吵了几次，做思想工作也无法做通，她的理由不浪费钱，能用则用，还有住不了几天，冬天没人住，夏天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年也住不了几天，买柜浪费，反正理由一堆。我也是有点想更换的想法儿占上风，一辈子没用过新式柜的老妈，能用几天也是对我的心里安慰，老爸没住上干净漂亮的新式房屋和用上新式衣柜，剩下老妈，我想不留终生遗憾，要让自己心安理得，要让老妈也住的舒服用的舒服。

旧屋改造有点如同决堤的河口，一点点放大。最开始想房屋墙壁刷白，墙缝儿溜缝，窗台空隙修缮，地面不平整的地方找平。

结果除了以上项目以外，天棚吊顶，地面由铺砖改成砖上抹水泥再到后面铺地砖，门本来没要换，结果最后又更换防盗门，修缮的地方越来越多，档次越来越高级，项目越来越多。正应了有些人的话：“不动则已，一动就慢慢扩大修整范围”，由小动到大装修，此时果真如此。

昨天刚把地砖铺完，墙角边还没贴，家具想买还没买，碗柜也想买没买。人的欲望总是容易膨胀，欲壑难填，人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些贪心，可以贪心不足蛇吞象。刚才还有跟老妈探讨更换衣柜的事情，她一个字：否。东屋地还是老地砖，红花儿地面似乎与厨房及其它房间色调格格不入，可要击碎现有磁砖再去铺新砖，工程时间长，并且屋里东西太多，实施起来难度大，考虑各方面因素，就放弃了对东屋地面的重铺的计划和想法，或许这决定不合适，也或许经过一个冬天严寒的侵蚀，原有地砖会毁坏，但仍然会想办法给老妈一个全新环境，一个舒适的居住空间。

完全修缮完估计还得两天三天，屋里收拾还得几天，距离我请假期限距离越来越近，月初返程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延续假期还有待批准，有点心急如焚，屋子收拾完还有仓库房顶要修，那么多等待我去做的事情，只能一样样做，如果我是男生，或许任何事情都不在话下，可如今修缮房屋需要沙子我找人帮拉，需要搬东西等体力活儿都无法亲力亲为，还是男生好，如果我是男生，老爸或许就会坚定不移地早早去南方生活了，因为我是女儿，他不想给我和婆家填麻烦，他要让孩子负担小些，女儿无法完成太多太多，老爸的遗憾之一就是没有儿子，如果我是他的儿子該有多好？

我继续忙去了，收拾物品真让人头疼，关键是老妈总是下禁令不让扔，东西理完和没理相差无几，想扔扔不出去，乱七八糟的一堆，哎，老人的想法儿，我有时真难以接受，可依然要继续后续的工作……

老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老爸老妈一辈子的节俭和生活朴素，让他们住惯了老屋，行为习惯也不好改变，唯一能改变的是“岁月轮回苍桑至，朝朝暮暮鬓如霜”。希望老妈能改变想法，希望老妈能健康快乐地活着，享受着女儿给安排的一切，让我愧对老爸的心减轻一点负担和痛苦。

生活仍然继续，劳动仍然继续……用尽力气寻求自己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