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回忆

侯老师

<p class="ql-block">  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母亲离开了我们;她的音容笑貌,她生前的点点滴滴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里。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仅以此文缅怀敬爱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用十六个字来概括,是最合适了:忠厚善良,爱岗敬业,淡泊明志,困难独扛。</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善辞令,但对同志,对朋友那是绝对的忠厚善良。她不会花言巧语,不会玩阴谋诡计;她有的是一诺千金的诚信。</p><p class="ql-block"> 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夏天,母亲一大早去上班,走到半路上突然又赶回来。原来是单位上有个姓张的阿姨生病了,母亲去看她,她给母亲说:特别想吃奶奶做的泡菜,母亲承诺第二天上班给她带泡莱来。第二天岀门时,母亲忘记了,她在公交车上才想起来,又急忙赶回家,拿上早己准备好的泡菜才去上班。</p> <p class="ql-block">  母亲在食品公司工作,她对工作非常敬业,工作几十年,没有岀个差错,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母亲不仅在本质工作上非常敬业,在下基层劳动锻炼时,也是坚持原则,从不徇私。</p><p class="ql-block"> 食品公司要定期安排公司职工下基层劳动锻炼一天。有一次,母亲下基层到离家最近的肉铺劳动锻炼。我高兴的说,"妈,我今天来买肉,你多割点肉好不好"。母亲说:"我又不割肉,我只负责收钱收票。""那您给割肉的师傅说一下,多割点肥肉总可以嘛"。母亲坚决说:"不行,师傅怎么割你就怎么买。买肉时不准喊我,就当我们不认识一样"。我当时就说母亲:"真没有见过你这么呆板的人,真没劲”。母亲说还不是怕影响不好嘛。</p> <p class="ql-block">  母亲对待名利也是看得非常淡泊。家里有一张母亲和老革命家邓颖超的合影照片,我问母亲:您怎么和邓颖超有合影照片。母亲说她和邓颖超是同学。我问母亲,怎么从未听您说起过。母亲说,同学就是同学,有什么好说的。母亲还反问我,你和同学照相,给谁说起过。这件事直到母亲去世,单位上也没有人知道。</p> <p class="ql-block">  解放前,母亲和父亲都在进步刊物《新民报》工作。一九四九年国民党反动派查封了《新民报》社,把父亲和报社6位主要负责人抓捕入獄,母亲也被抓到报社拘押禁闭了一周。这件事母亲未向任何人说过,我也是后来在市档案馆查资料时,才看到这条消息。下面这段文字就是市档案馆关于《新民报》被查封,母亲李停崇被拘押到报社的记录。</p> <p class="ql-block">  母亲也是个非常胆小的人。记得文化大革命期间,在造反派四处抄家的那段日子里,母亲整天忧心忡忡,坐卧不安。一天晚上,母亲睡不着觉,独自在床边叹息。我当时正在家里躲武斗,看到母亲这种神态,感觉母亲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母亲才告诉我。她说:父亲和四川军阀邓锡侯是发小,两人关系特别好。邓钖侯送了一把中正剑给父亲,现在这把剑就在家里,要是哪天造反派把剑抄岀来,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我当时听了,也特别害怕,我说:咱们把剑丢了吧。母亲说,拿都不敢拿岀去,怎么丢。我说,明天我把剑藏在身上,把它丢到九眼桥河里。母亲担心被人发现会连累我,犹豫不决。我说,藏在我身上不会被发现的。母亲才决定明天和我一起去丢剑。</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傍晚时候,母亲把剑用报纸包好,塞在我的肚皮上,我扎紧裤带,穿好衣服和母亲一齐走到九眼桥上。那时天已黑了,我们看到周围已没有人了,我立马取出宝剑,迅速丢到河里去。回家的路上,母亲显得非常轻松,但她还是一再叮嘱我不要给任何人说,连奶奶也不能说。这件事我一直守口如瓶,直到进入了二十一世纪,我才告诉了家人和朋友。</p> <p class="ql-block">  丢剑的事过去了半年,我们家果然被抄家了。一天,当地派出所里一个麻子警察,到我们家来搜查,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她吓得没法,任凭麻子警察在家里翻箱倒柜,把我最喜欢的四部古典名著给搜走了,说是四旧的东西。同时还把我同学放在家里的一部手风琴也搜走了。我回家后,要去找麻子警察要回手风琴,母亲和奶奶拦着我说,算了,舍财免灾,这年头,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强。我虽然没有去找麻子警察,但是我一直对麻子警察耿耿于怀。文革后期,邻居告诉我,麻子警察被派出所开除了。原来麻子警察打着警察招牌,私自查抄了十几户人的家,搜了大量物质都没上交,而是据为己有。后来东窗事发,被派出所扫地出门,真是大快人心。我对邻居们说,十个麻子九个坏,我早看他不是什么好鸟,开除他是迟早的事。</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春节,在外地工作的我们带着老婆孩子回成都过年。原本三口之家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那时吃什么都要票。就拿吃肉来说吧,三个人只有一斤半肉。我对母亲说:"妈,十几个人一斤半肉过个年也太寒碜了吧。您能不能到公司计划科去批几斤肉"。母亲听了感到非常惊奇;"你说什么,批几斤肉,这可能吗。”我告诉母亲,我多次在县食品公司批买肉的条子,"你们食品公司也不例外,何况你是公司老职工,你去问一下就知道了。"母亲抱着怀疑的态度,找到公司领导。公司领导当时就批了5斤肉。母亲高兴得不得了,她说:"要不是老四(我排行第四)说,我还真不知道可以批条子买肉。"母亲的忠厚老实从这件事可见一斑。</p> <p class="ql-block">  1987年,我调回成都,住在母亲家。原本两个人住的36平米一套一的房子,一下子增加了三个人,其拥挤状况可想而知。恰好在这个时候,食品公司修了一批新的住房,准备分给职工。我对母亲说:"妈,您到公司给领导反映一下我们家的具体情况,希望领导利用这次分房机会,把我们家给调整一下。"母亲说,能将就住就将就一下吧,别什么事都去给领导找麻烦。我说,这不是一天二天的困难,您别硬扛了。我左说右说,母亲就是不去找领导。我实在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我这个外单位的人自己跑去找公司领导反映了我们家的现状,公司领导答应考虑。不久,分房方案公佈,我们家调整为55平米一套二的住房,家里的拥挤状况得到缓解,母亲也开心的笑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们快三十年了,她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的情景历历在目。特别是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把我们拉扯成人,她把毕生的心血都给了儿女。正当她可以乐享晚年的时候,病魔又夺去了她的生命。呜呼!我们的寸草之心再也无法报答母亲那春暉普泽的养育之恩。今天,我写《母亲的回忆》,献给长眠地下的母亲,也愿此文能成为亲人们对母亲的永久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