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青春共骑行——我与自行车的故事

彼岸

坚持锻炼身体，是在步入中年以后，年轻时身体没啥毛病，觉得不用刻意去锻炼，再者，工作生活都充实，也没时间去锻炼，相信大多数过来人都有这个经历。

我所居住的城市边上，有一座水库，在一众朋友的感召下，我也加入了游泳的群体，从狗刨到自由泳、蛙泳，慢慢地有了提高，兴趣也越来越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参加起一些比赛来，武汉有名的“7.16”渡江节，我一连参加了好几届，也因此认识了更多的泳友。他们中，不乏游泳高手和“铁三”发烧友，在他们的蛊惑下，我又走进了“铁人三项”的赛场。

“铁人三项”是跟游泳相关的比赛，除了游泳，还有跑步和自行车。为了参加比赛，我又重新骑起了自行车。

之所以说重新骑车，是因为年轻时骑得太多，可以说已经骑腻了，伤心了，以致后来好长时间，对自行车都是敬而远之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年轻的我被分配去地处湖北大洪山南麓的一个偏僻山区法庭工作，我去之前，庭里只有庭长一个人，交通工具是一辆上海生产的永久牌自行车，这个车据说现在上海已经不再生产了，但牌子还在，只是成了河北平山的知名企业。

我去了，庭长除了跟我安排宿舍，再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跟我配自行车了。那时法庭经费有限，也正在搞法庭建设，用钱很紧张。庭长精打细算，到法庭对面的派出所推回来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也不知是别人淘汰的，还是没收的作案工具，再推到街上自行车修理铺稍加修理，便成了我的专车。

飞鸽牌的，你将就用几天再说吧。我听得出庭长话里有话，心里也想着：

不假，我总有一天会飞出这大山的。

山区地大人稀，山路崎岖，我们下乡办案子，得天不亮就出门，争取时间，否则很难在天黑前赶回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其实，在乡下留宿的情形也不是没有，假如工作难度比较大，一时结束不了，就只好住在那里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至少有一半时间在路上，车技也因此练得几乎炉火纯青，基本可以与当地的邮递员相媲美，他们可是每天都要骑车下乡的投送报纸和信件的，是大家公认的、当之无愧的“车王”。

时间久了，我对那辆自行车都有点恐惧了，看到它仿佛就来到了难走的大山里，那难走的崎岖山路，能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当然，屁股下的自行车，也不堪重负，总是吱吱呀呀叫个不停，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嗤”的一声来个爆胎，这时候，就该你为它服务，推着或者扛着它前行了。

尽管不喜欢它，但我还得对它好。回到法庭驻地，我有时间就会推着它去修车铺，为它紧螺丝，给它上油，矫正钢丝，只为在下乡的路上能让我轻松一些。

有次庭长的车送去修了，有事临时骑我的车，回来说：

你的车比我的好骑多了。

但你的车技比我好。我不是恭维他，有次回来路上他的车竟然骑进了路边的行道树里面，后来居然又绕出来了。

庭长平时不喝酒，那天的案件地方干部帮了大忙，做了不少工作，最终那个闹着离婚即将散伙的家庭终于保住了，所有人参加调解的人皆大欢喜。吃饭时，他放不下面子，被村干部逼着喝了两杯，回来途中骑车都睡着了，好在没撞到树上。我每每提及，他都不好意思地“嗨嗨”一笑：

下乡再不能喝酒了。

这样的日子真的没过多久，也就两年多点吧，我要调离了。庭长有点不舍：

你走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派人来。这车也没人骑，你就带走吧。我跟庭长心情不同，没有不舍，对车，也对他。

但当我看他手里扶着的那辆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飞鸽”时，我又一下子心软了，眼眶瞬间有点发胀，有点不舍了，对车，也对他。

我走了，那辆“飞鸽”还是留给他了。我有些语无伦次：

留给你用吧，你那辆“永久”太旧了，也该换换了。再说了，以后再来人，也有用的，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来的。

后来，随着年龄增大，自己的时间多了，参加的活动也多了，骑车自然也多了，当然，车比以前先进省力多了。除了参加铁三比赛，我还骑行过青海湖，骑行过神农架，骑行过鸡公山，既领略了沿途的美景，也经历了风吹日晒和雨打，苦了累了，我就会想起和庭长一起骑着“飞鸽”上山下乡时的艰难情形。

那一刻，我都会鼓足干劲，克服一切困难，向着既定目标，一直骑下去。何况，现在即便是去乡村骑行，那一色水泥铺就的“村村通”公路，简直就是自行车骑行爱好者的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