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平民义举

粟孟德原创

五十九（平民义举）

平民义举，敢赴汤火(第一、三人称因需转换，小说连载，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明者自明！)

文/粟孟德

写在篇前的话: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人生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就把人生最丑恶的东西撕破给人看！"请看粟孟德第一、三人称因需转换、小说连载《平民义举》(五十九）

湖南省第一纸板厂彭老总的诚恳建议，给我们全家带来了新生活的希望。此后，我每天去中南制药厂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中南制药厂劳资科，软磨硬泡，谈调动，回答都是说：“目前条件还未成熟。”

有一天，下班回家，我去纸板厂办公室接小孩，又遇见了彭老总，ー见面就要说那些现话的彭老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慎重其事地对我说：

“小粟，现在子弟学校正愁没有教师上语文课，我知道，你是1965年正式的高中毕业生，和厂宣传科干部吴臣金，是同班同学。他常和我说起过你的情况，你完全可以去子弟学校教书，当个语文老师。”

彭老总的关心，让我更是喜出望外。正想汇报中南制药厂劳资科的否定答复，彭老总补充说：“中南制药厂那边，昨天我和徐振华已经讲好，用劳动指标，把你换过来！你今天就去劳资科，找找胡奎喜科长，让他给你把调换指标，带给中南制药厂劳资科。办个调动手续，其实非常简单！”

我高兴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

“照老总这么说，那我现在可以调过来了？”

“可以、可以，但是有个条件哦，哈？你调过来，只能去子弟学校教书，啊，要得么？”

在中学读书时，也曾把教师工作当成理想写进自己的作文，如今实现理想的机会来了，我欣然答应。

1979年7月份，像1969年7月从邵阳县调进中南制药厂一样，手持劳资介绍信和劳动指标，我自己跑腿，公事公办，一个星期就办好了调动手续。

过程中，我有意打听了有关子弟学校的详细状况。我实在珍惜这次难得，今后恐怕也不会再有的调动机会，太想利用这次调动，最终实现人生一次努力，在政治上、经济上来一个小小的翻翻身。可是，在打听中，凡我听到的，说去子弟学校好的人，为数不多。倒不是说子弟学校教师这个工作岗位不好，而是说子弟学校在校的教师队伍，人际关系实在有点复杂。总共二十几个人，时有扯皮骂架………我害怕了。

到纸板厂报到后，我没敢向彭老总汇报我办理调动的结果。分配工作上岗时，我改变了去子弟学校教书的主意。我说明我的想法，劳资科胡奎喜科长，也没怎么表示异议，就将我分配到医工研究所，留给纸板厂的军工产品车间，6901做防毒面具的涂胶岗位，只要我先生可以随叫随到，彭老总也没再问我，是不是去了子弟学校教语文的事情。

1979年下半年，“改革开放”口号，正式取代“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经济建设成为社会每一角落主旋律，“零分光荣”的谬论，迅速遭到全社会唾弃！开始讲究文化程度了。文化大革命期间招收的青工，绝大部分都没有正式学历，晋级及工资普调时，“文化程度”一栏，填表都不知道，怎样填才算好。各个厂矿一把手，纷纷制订帮助青工补习文凭的实施方案。湖南省第一纸板厂领导，提出，三五年内，全体青工都要拿到相应文凭，原来只读到初中的，就补习初中文凭，原来读过高中的，就补习高中文凭。

一天上午，我正在6901上班涂胶，党委常委、厂工会主席黄永松，来车间找到我，他和我先生都是第一批进入纸板厂筹建处的元老，老早就认识我。他对我说：

“小粟，听你的老同学吴臣金说，你读高中时，在班里语文成绩蛮出色，不如你到厂工会职工夜校，给青工补课，教语文好了。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和6901车间的领导去交涉一下，白天在班上，适当给你点机动时间，备课做准备，晚上到工会来，上两节初中语文课，给你每节课三毛钱的补贴。”我那时工作已经十四年，在邵阳县电影系统工作四年，因为紧跟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持大方向，不搞打砸抢，不把领导干部和革命群众当做“专政对象”，反对邵阳县“柴、汪、黄、吕、康、李、郑、伍”等一条龙，草菅人命。遭遇伍金屏电影管理站，私自卡扣转正定级手续，始终29.5元，少领一级工资每月近4.5元。

调进中南制药厂工作十年，因为说了“华国锋英明不英明，至少看三年！”，加上邵阳县电影管理站伍金屏一伙黑心小人，偷摸送我一大麻袋黑材料，全国普调，我又稍息！每月工资34元，一领又是整10年。

调入湖南省第一纸板厂，工资还是每月34元，按每月24.5个劳动日计算，平均每天1元3角9分。工会主席黄永松说的每节课补助3毛钱，两节课6毛钱，差点相当于我半天的薪水，确实让我心动。

在车间上班，奖金又比在子弟学校高，既可当工人，又可站在讲台上，去领略做先生的感觉，何乐而不为？听黄主席一说，我就连连点头同意了。黄主席还有补充，说：

“小粟，现在，你先在车间一边当工人，一边教工人夜校，等到工会现在这个放电影的小赖调走，你就可以调到工会来，一边放电影，一边教夜校。”那我当即就更加高兴了！都是干我拿手又热爱的工作，不用说，内心里非常感激工会黄主席的知遇之恩。这样，调到纸板厂两个月左石，我就成了厂工人夜校的语文教师。

为什么，湖南省第一纸板厂，党委书记和工会书记，找我谈话教语文，都要提到吴臣金这个名字呢？吴臣金，1966年文革初期，因为说了“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发展的顶峰，观点不对，是形而上学、停止的论点。”遭到湖南省委彻底批判之后，赶出湖南省政府，先是遣送老家邵阳县吓山铺农场劳动改造，游街示众。最后遣送东安县，一个公社生产大队，继续劳教。1973年，吴臣金突然来到中南制药厂，找到正在中南制药厂隔离反省的我，说他自己终于落实政策，可以自己找个接收单位，给予重新工作的机会。我告诉他，赶紧去纸板厂，找我家先生陈善校，帮忙去找到爱才、护才的纸板厂党委书记彭老总，一定有希望。彭老总一听陈善校介绍，果然当即满口答应，并且之后又把吴臣金的爱人，邵阳县双江公社妇女主任赵改云，调来湖南省第一纸板厂，担任碱回收车间办事收发员。

没过多久，因为三抄铜板纸车间产品需求告急，辽阳纸板厂所出铜板纸绝缘产品，无法满足世界和国内经济飞速发展的需求。国家迫切希望湖南省第一纸板厂，尽快让三抄合规合格投产。抽调原锅炉房保全钳工安子庆，机修车间钳工黄自元，青年学徒工张刚、邓杰等，组成三抄试车扫尾保全班，机修车间焊工本来不足，劳资科长胡奎喜。就把我从6901涂胶岗位，调到三抄，配合安子庆、黄自元等，日夜奋战，完成三抄安装扫尾工作。一边白天做工，一边夜晚去厂工会，为工人补习语文课。

三抄安装扫尾，从1979年国庆节前一个月开始，整整干了三个多月。直到次年开春。车间里所有其它操作岗位的员工，先是在辽宁省辽阳纸板厂培训，建立安装扫尾保全班前后，陆续回厂回车间。整个三抄女工，每天上班，不是织毛衣就是闲扯谈。只有我一个人，成天不是电焊就是气焊。白天八小时，基本上不停手，晚上七点到十点，如果夜校不上课，还要加班。保全班里，几个男的，不是评上厂级先进个人，也是车间先进工作者、先进团员，等等。唯独我，什么也没评上。

各单位各车间，三抄车间也一样，有一个1979年“三八红旗手”名额，三抄车间的确给我上报了先进事迹，竟然被杨香水副厂长夫人，位居工会女工委员的唐白菊拉了下来，说我调入时间不足一年，硬是让三抄“三八红旗手”宁愿空白。我非常需要这个“三八红旗手”头衔，有了它，可以做为当年，车间里，升级加工资的优先评定先决条件。

我的工资，还停在34元没有动！我上有老父母亲，七老八十，下有几岁两个女儿，嗷嗷待哺！经济压力特别大！经济压力特别大！三十上下年纪，革命加拼命，小年轻时期，追求进步，入团入党的热情虽说已经冷却，干出成绩，增加工资，赡养老人，抚育儿女，不可能不摆在首要议事日程！

商品贸易搞活，东西南来北往。计划经济时期，每年洋溪桥商店，六七月份，来一次荔枝，8分钱一斤，排长队，每家可以买几斤。如今市场经济，荔枝挑箩派担叫卖，八毛钱一斤随便买，却眼巴巴看着，不敢开称。我家先生，大学本科学历，工资是有54元每月。可是我，也本应该拿到41元每月的，活活让邵阳县电影管理站伍金屏首害，少领了4.5元每月，中南制药厂劳资科，又以改击英明领袖华国锋罪名加害，普调未及，少领8元每月。这道难题，找谁，都不能帮忙解决的！没有办法，两个女儿看着人家吃荔枝，怎么办？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解放自己，改革开放，我也可以尝试一下，自己去找一条，脱贫解困的出路！诚实劳动，堤内损失堤外补！

三个措施。

一、猪肠子炒酸菜。

二、种菜养鸡鸭。

三、自己学裁剪。

猪肠子炒酸菜，让自留地种出的白萝卜，利润最大化！我家先生陈善校，一到纸板厂，分配在纸板厂铁路工地，跟着铁路局派来的大老苏和小老苏，泡在铁路基建工地上，一边丈量土方，一边处理工农关系，和当地农民相处融恰。听说我想自己种菜，洋溪生产队就在我居住的宿舍下边田垅里，指给一块地。我把父亲言传身教的种菜技术，用来经营这方菜地。一年四季，各种小菜，种的和当地贫下中农，一样按季轮作轮收。收获白萝卜了，往年，吃不完的，左邻右里随要随拿。1979年冬，又到收获白萝卜季节，买了两口半人多高的有沿酸菜坛子，按照我娘淹制酸萝卜的技术，满满当当，淹上两坛。酸萝卜淹制七天就可以出坛炒配菜了。

猪大肠，连粉状，一起称，每一幅大约4斤上下。单价8毛线，一幅大约3.2元，小肠论幅，通常5毛线一幅。大肠小肠一起买，不到4元钱。

买回来清洗可有讲究。一定要用干面粉，反复抓拌，放香油和不放香油，抓拌清洗效果一样。放香油，反而提高了猪肠子炒酸菜的成本。每幅猪大、小肠，加一大把干面粉，抓拌到面粉全部湿滑，闻起来不臭了，翻过来再抓拌三分钟，就用请水反复抓洗三遍，一点猪屎臭气没有，非常干净！

洗干净的猪大、小肠，放进烧开的水中，捣拌一分钟变白、变硬。刀切时，受刀好切。猪肠不要切圈圈，而要切滚刀，吃起来更有口感，更受欢迎。酸萝卜切细丝，剁椒炒猪肠子酸菜，味道更加上乘。没有剁椒，新鲜青红椒，切沫亦可。但是下锅拌炒，一定要适量放入生抽，味美方与剁椒炒出来的可相当。猪肠子炒酸菜，先把所有配料和酸萝卜丝，中火炒出味道，最后再放猪肠，大火快炒，入味迅速出锅，才会滑嫩生脆，好吃嚼得动！

一幅猪大、小肠，加入酸萝卜丝、辣椒碎、葱花、生姜沫等，出货一大盆，通常可卖40份，每份单价0.15元，中晚餐开饭前，端入纸板厂大食堂，常常半个小时卖个精光。外加水煮鱼，0.15元一份，每餐出摊，纯赚3元左右。比起晚上在电影院卖竹筒瓜子，肯定差不了！卖完了，没有赶上买到的，纷纷打听：“粟师傅，晚餐来卖吗？明天还来吗？”深受欢迎的程度，远超大食堂厨房的菜式品种花样。在纸板厂食堂卖炒菜，我算首开之先河！

2008/06/28初稿

2020/07/25修定

宝庆陋室幕慕云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