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玞｜记初中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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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悦玞 初中的第一位班主任是教地理的刘老师，她当了我们班两年班主任。刘老师是一位中年教师，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的。我们从来没见她着急过。 中学时的作者（1958年） 教学上，刘老师让我惊讶不已的是画地图。她画地图堪称一绝，东西两半球，手一抡就是一个圆，其圆度绝不亚于数学老师用圆规画的。噌噌几笔就勾勒出要讲的内容—一一几大洲、几大洋。在管理班级方面，刘老师简直就是无为而治。她很少管班上的具体事务，也不天天往班里跑。 让刚刚升入初中的我们很不适应。她从不在班上批评学生，班上有什么事，总让学生自己解决，连开班会她都很少说话，只是让班干部主持、总结等。这与我们小学班主任的做法真是大相径庭。尽管如此，我们班却是个出色的班，学习不用说，年级统考六个班里总是名列前茅：就连板报也经常被学校领导表扬，教导主任还亲自深入到我们班了解情况。刘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是中学生了，要学会自己管理自己。”因此，初一初二这两年，我们班特别“疯”，什么活动都敢搞，因为我们有一位全力支持我们的班主任。一个下午课后，我们几个同学在教学楼的角落排练小话剧，结束时却找不到“道具”拐棍了，拐棍的“主人”急得要哭，她说：“这可是我姥姥的第三条腿呀！”大家也着急起来，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正当我们没主意时，就要下班的刘老师过来了，听了同学们说的情况，便说：“别着急，再仔细找找。拐棍肯定跑不了！”刘老师和我们一起找，犄角旮旯都仔细地寻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原来拐棍不知被谁碰倒了，被几把笤帚挡住了。刘老师不但在一些细微的小事上帮助我们，更关心我们每个同学。如果有人因什么事请假，她都会细心地询问清楚：如果有人请了病假，她会不辞辛苦到家里看望慰问。一天，我因病在家休息，傍晚时分，刘老师在同学的陪同下到家看望我，让我好感动。刘老师是下了班以后匆匆赶到我家的，而我家离学校又比较远，这让我心里很难过，甚至觉得对不起老师：怎么就病了呢，让老师跑这么远的路？刘老师刚一到就摸了摸我的脑门，问我吃药了没有，又一再嘱附我好好养病，不用担心学习等等。这一天我虽然发着烧，却觉得非常幸福，因为刘老师像妈妈一样的关心，让我心里暖暖的。刘老师既是个工作放得开手，又是个十分关心学生的好班主任。 刚升入初三时，听说刘老师不再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同学们都非常难过。虽然舍不得刘老师，无奈初三没有地理课了，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刘老师。所幸的是，接任我们班的班主任也是一位中年女老师——陶老师。听说陶老师一直任初三的语文课，是一位教学很棒的老师。有这么优秀的老师担任班主任，同学们非常高兴。但是也有同学担心，认为教学好，不等于带班好。那么陶老师将我们班带得如何呢？一开始，大家觉得陶老师和刘老师一样，似乎也是无为而治，当着“甩手掌柜”的。奇怪的是：我们班各项工作在年级中都很出色，经常受到学校领导的表扬。同学们的学习成绩也是齐刷刷往上长，考高中时我们班更取得了令人骄傲的好成绩。其实，一个优秀的班集体，班主任怎么会是一位“甩手掌柜”的呢？因为我是班委，所以非常清楚陶老师对班级所下的功夫。记得刚升入初三时，陶老师就找我谈了一次话。大意是：如何搞好学习，如何帮助老师做好班上工作等等。那是我第一次到老师的“会议室”，坐在宽大的软椅上，人显得更小了。但我听了老师的一席话，便充满信心，人也似乎长大了。后来我才知道，陶老师何止找了一两个人谈话，她在开学后的几周里几乎与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谈了话。陶老师是把功夫下到平时，下到课外啦！她也是从来不当众批评学生，班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和风细雨地解决。陶老师不但关心班上的大小事务，而且讲课非常认真。南方人的她普通话说得不太好，比如有一次，她说小女孩头上扎着蝴蝶结，我们怎么听都是扎着“狐狸蹄”。同学们堂大笑，陶老师赶忙解释，又加手势，在头上比划着。尽管如此，我们却很爱上她的语文课，课堂上十分活跃，同学们都喜欢回答她的问题。有一次她在布置作文时，忽然问大家：“你们在家都排行老几呀？”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老几的都有。陶老师说：“你在家中的排行，对你的性格形成具有很大的影响。一般说来，在家是老大，往往很有自信，也很有责任心；排在中间的，多是做事努力，为人随和；而排在老末的，就比较娇弱，但自尊心很强…大家对照一下，想一想自已的性格特点是什么，把它描写出来。我希望你们要用事实来说话。”陶老师这次作文前的一番引导，很有道理。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末的我，确实有较强的自尊心，记得小学老师每次写的评语都有“自尊心较强”和“比较胆小”等字样。看来我的性格还真如陶老师所归纳的那样。记得有一次，我们的陶老师一连两天没有来上课了。听说老师病了，班上就推选了几个同学代表全班去看望陶老师。我是其中一个。记不清老师的家具体在什么地方了，只记得离我们学校不太远，大约在东单以北一带。我们是走着去的，也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就找到了。到了陶老师家，只见家里只有陶老师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嘴唇干干的……看到老师如此境况，顿时我的心里酸酸的，只想哭。我们轻轻地叫了一声“陶老师”。陶老师见我们来了，要坐起来，并招呼大家坐下。班长赶忙说：“老师，您别起来。我们代表全班来看看您，好让您别惦着班上。咱们班一切都挺好的。您好好养病吧。”能说会道的班长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但非常疲惫的陶老师，还是询问了班上的情况，又说：“我好一些就到学校上课了。你们回去叫同学们好好学习。”我们见老师很累的样子，就告辞出来，心情沉重地往回走。中学时我只去过一次老师家，就是看望生病的陶老师这一次。可惜，当时我连句安慰老师的话都没说，因此，后来每当想起此事，心里都不是滋味。 大学毕业后，也走上了教师岗位的我，常常想起教过我的老师们，尤其是班主任老师。他们的教学态度，他们的工作作风，都深深地影响着我。无论教课，还是担任班主任，我身上都有着他们的遗风。这正像一首歌所唱的那样：“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跟中学老师的培养教育是分不开的，为此，我要向老师们，龙其要向初中的两位班主任老师深深地鞠躬。 （2008年9月） ————杨悦玞，1943年生于北京，大学本科学历。退休教师常年从事中学、中专语文教学，前期撰写教学方面的文章，后期多作散文、随笔，著有文集《太阳花》、《五方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