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七夕表达爱]

朱老师（老妪）

我和我的牛郎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侯，就对七夕节有着无尽的好奇和无穷的兴趣。为了探索奶奶说的7夕晚上，如果小孩子爬在黄瓜架下，可以听到天上的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声音，我不止一次的爬过黄瓜架下，我屏住呼吸听，生怕错过机会，可是除了蟋蟀的弹琴，油蛉的低唱，就是蚊子的嗡嗡的声音，最后落得身上大大小小的蚊虫咬过的包。

为了妈妈说7月初7这天，喜鹊都到天河上搭桥去了，人间是看不到喜鹊的，我不只一次地数着天空飞过的喜鹊，甚至爬上树看鹊窝有里有没有喜鹊。结果是，地上还有喜鹊。

时至今日，70多岁的我，我仍然像小孩子一样喜欢7夕，每逢此节，我约脑海里就浮现出我和我的牛郎的浪漫爱情故事。

一·浪漫的邂逅

1973年的7夕前，我正在一个偏僻的农村小学教书，校舍很简陋，三间座北朝南的正房，两间西厢房，大门向东开，干打垒的院墙不足一人高（用土夯实而成）也因风蚀雨灌，出现很多豁口，根本挡不住人，本来就不高，校门就像张开的大口，门外是一条南北通透的小巷。行人从这里走过，都习惯的往里望望，一览无余。教师有两位，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当村的代课教师“桂香”

那天，秋高气爽，我利用大课间，洗了长发，站在院子里，任凭太阳哂，秋风吹。长发飘飘，我轻轻地哼起了：“树上的鸟儿或双对……你我好比鸳鸯鸟，……。”我忽然听到墙外有人咳了一声，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矮墙豁口，露着一个人头，一闪就没了，随即发现这个人从学校“门口”走过，哦，好奇怪的打扮哟。

只见他头戴一顶破草帽，破到帽檐耷拉下来，松松垮垮的，就像农民为了吓唬飞鸟糟踢粮食，挂在稻田里的那种草帽。上身穿一件旧蓝布衫，没糸扣子，下身一条黑裤子，一只裤腿挽到膝盖，另一只垂到脚面，脚上趿拉着两只旧松紧口布鞋，看这身打扮，好像个打鱼摸虾游手好闲的人。

我正透过大门看他时，他也正转头看我，还冲我恢谐的一笑。

“桂香，你快来看呀，门外这个人是谁，好奇怪啊！”我问桂香，因为她是本村的，比我熟悉情况。

“啊，我知道，这人好像是进海家亲戚，去年进海还给他介绍过对象呢。”

　　两天之后，礼拜六，我的同事，也是闺蜜，热情洋溢地给我介绍对象，男方是她表弟（姑婆的儿子）。当然少不了一通夸他，复转军人，在陕南一个保密厂工作，人品好，……。

“这次回来是休探亲假，一年一次，一个月。我觉得你俩合适，要不，这周日，你俩见见？”闺蜜的介绍人，太有说服力了。我已经24周岁了，家里俩个哥都结婚了，妈妈恨不得一时把我嫁出去，生怕我在家里产生姑嫂矛盾，我也真的想出嫁了。

见面的地点，就是男方的表嫂家（他舅舅家）我一进介绍人家门，就看见一男士，个子不高，身条匀称，皮肤较白，衣装整洁，眉清目秀。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似乎我在哪里见过，特别是他那双眼晴，好像他在哪里跟我对视过……

　　啊，是他，就是那个戴着旧草帽，托拉着鞋从学校门口走过看我的那个人。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前两天从……”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他笑了，笑得有几分鬼秘，更有些得意，在我的追问下，他说出了事情的原由。

原来，他表嫂，我的闺蜜，早就向他介绍了我的情况。他这次休探亲假，千里迢迢，赶在七夕前，就是为看我而来的。为了保险，他跟表嫂商量出了一个化装私访的计策。首先，表嫂先到我校打前站，发现我正在院子里晒头发，而后，他就来个乔装打扮，先睹为快，于是就有了这场浪漫的邂逅。

“我叫Ⅹ长宝”“长宝”好好听的名字哟，我一下子联想到革命样版戏«智取威虎山》，里的那个小长宝(女）的，我扑嗤笑了。他似乎没有察觉，又自顾自地捻着说，“49年出生，属牛的，我和新中国同岁。”这样的谈话多像述职报告啊，哪像谈恋爱呀。

也难怪，必竞不是自由恋爱，农村管这种搞对象叫隔山买老牛，谁都不认识谁。

　　第二天，他约我见面，他骑车载着我，正走在他们村的大街上，就看到路边闲聊的人在指手画脚的看着我俩，叽叽喳喳地说差什么。

“快看，快看，二牛和他的对象，听说还是个老师呢。”这是一个灵牙利齿的女人的声音。

“噢，还挺般配，看来要喝二牛的喜酒喽！”这是个小伙子的声音。

坐在车后架上的我忍不住笑了，“你小名叫二牛呀！呵呵呵”他沒有回答，只是也笑了。 从此，“牛郎”就是我对他的爱称，一直这么叫了四十二年。

　　二·闪婚

此次见面，看得出他很满意，可我并不太满意，一·我嫌他个子不高，又很瘦。二·嫌他人太蔫，不大爱说话。工作单位太遥远，一年才能见一次……。但我没好意思跟介绍人明说。必竞是多年约闺蜜嘛。

回到家后，我对妈说：明天，介绍人带那个男的到咱家让您看看，您就说您不愿意，嫌他的工作单位太远，您千万想办法帮我推掉啊。

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来我家，妈满口答应介绍人说，这门亲事这么定了，我看小伙子不错，人老实巴蔫的。介绍人和他走了，妈对我说：我看比你强，人长得秀气，工作又好，虽然说远点，还省得老在一起吵架呢。

　　妈的意思我懂，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是个仇。妈这边这么痛快，男方家人更是急窜爆火，说是若今年定不下来，又得推迟一年，又怕夜长梦多呀。

两天后正是农历的七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我和牛郎的定亲宴就在男方家进行了。妈坐在餐桌上就说：我这个人，说话算数，不算数，我就不白吃这顿饭。

为了让你们放心，我放心，下午就让俩个孩子去公社领结婚证，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妈说话一向是胡萝卜就酒，嘎嘣脆，根本就让你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十六下午我俩就领了结婚证，成了合法的夫妻了。那真的应了那句名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见面一共三次，总共在一起呆的时间不到半天功夫，就领了结婚证了，这不就是现代年青人最时氅的闪婚”吗？

三·送别

在我们乡下，结婚证只代表一种契约，是双方的保证书，而只有举办婚礼，大宴亲朋乡邻，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可我和他，领证的第二天，他的探亲假就结束了，因为时间太紧促，来不及办婚礼。接下来就是送别了。

这次送别，其实我并未有什么依依不舍之情，因为必竞从认识到分别总共不到一周时间。还没有什么依依惜別之情，只是礼貌地尽女友之情而已。 可是，他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却突然揪了我的心一下。

“你帮我把衣领整理一下吧，我乘的列车要到了。”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白衬衫的衣领时，情不自禁地颤抖了，我的心也咚咚地跳了起来。

因为，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男人，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心也在咚咚的跳，同时似乎他的体温通过我的手传递到我的身上，暖暖的，还隐隐地嗅到了一种味道——个成年健康男人的味道。我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似乎在害怕某一个时刻到来。

可当我站在送别的站台上，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揪着一样，紧紧巴巴的，恐怕听到他乘坐的列车发动的声音。

　　站台上，真是人头攒动，当一列火车汽笛长鸣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一次撕心裂肺的离别。车里的人探出头来不断地向下挥手，声音擅抖而嘶哑，车下的人追着列车跑，疯狂地跑着，疯狂的叫着，好像这样能够把列车喊停止，好像这样能把远行的人喊回头。听吧，母亲哭着喊着叫着儿女的名字，妻子呼唤着丈夫……呼天抢地，那个场面，是多么悽戚而壮烈啊，即使是块石头，也会被熔化的啊。

“各位乘客请注意，从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马上要出发了，请去西安的乘客准备好，马上检票，准备上车。”

　　这一刻，只见他迅速地拿出一把水果刀，把一只苹果拿在左手上，水果刀熟练地在那只苹果旋转地削起来，整只苹果皮成一个螺旋形脱落下来，左手捏着那只削好的苹果，圆圆的，晶莹剔透，恰似一颗白玉雕琢的艺术品，

然后，他轻轻地递到我的手上，说：“我要走了，一年以后，再见。这只苹果，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祝你平平安安地等我，一定等我！”

此刻，他的声音擅抖了，我的心也擅抖了，我的眼眶已溢满了泪，只是没有哭出声来。“你看，这个苹果皮是完整的，没有断开，这就像你和我，永远连在一起，永不分离。”

说完，他把这只苹果塞到我的嘴里，他也顺势把嘴张开，紧紧地靠近我，跟我同咬了这只苹果。接着拥抱了我一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即将出发的列车。

　　 呜——呜——呜，列车出发的汽笛声把我从惜别的沉痛中唤醒，眨眼之间列车已开出几十米了，我疯了一样喊他，我依稀看到他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频频地向我招手，他说着什么，我一点也没听清楚，我喊着什么，大概他也无从知道，列车就像一条无情的巨龙，风驰电掣地开走了，远去了，远去了，消逝在迢迢的铁道线上，无情的铁龙把他远远地带走了，也把我的心远远的带走了。

留下来的，只是我瘫软的身躯和空落落的心。

这次送别，是我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离别，但愿永远也不要有第二次这样的离别。再见了，我的牛郎，再见了，我的爱人。

四·追记

我和我的中郎1974年结婚，相濡以沫四十二年，虽然是聚少离多，但应了那句老话：“小别胜新婚。”所以每一次离别，都更增进一份绵绵的思恋和甜甜的回忆，每一次相聚，都会加倍地爱着对方，总相补尝失去的甜蜜时光。

我的二牛，我的牛郎，就是一头牛，他像牛一样的执着，一心一意的爱我，让着我，宠着我。像牛一样为我，为家默默奉献，不取索取。像牛一样，任劳任怨，……。

2016年的6月21日，是我最不愿提起的日子，我的牛郎，走了，他跟病魔搏斗了3个月，带着对我的不舍，带着对家的牵挂，带着对生命的渴望，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时光的列车带走了我的牛郎，算起来他走了6年了，那就 是2190天啊！但，我似乎他并没有走远，似乎他只是又去陕西上班，总要回来探亲的。 正像有一首情歌里唱的“我的快乐就是想你。生命为你跳动，为了你呼吸。”

亲爱的，我的牛郎，你在天堂好吗？是不是也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如果你在天有灵，那么，就在7夕的夜晚，我们在梦里来一次浪漫的“牛郎织女相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