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戏曲艺术,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一颗灿烂的艺术明珠。是源远流长,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艺术形式和娱乐活动。作为学问看,它可以博大精深,高深莫测,非专家学者谈不清,道不明;作为娱乐活动看,它又可以通俗易懂,妇孺皆知,似乎人人都可以品头论足,似乎谁都可以来两嗓子。</p><p class="ql-block"> 我之于戏曲艺术的学问,是一窍不通的。我只是一个戏迷。迷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稀里糊涂也!是一个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仅仅以自己的口味情趣说长道短的痴迷。</p><p class="ql-block">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戏曲源远流长,我的喜爱戏曲,却也说来话长。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既需要物质营养,又需要精神营养的。没有前者,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没有后者,即便活着,也活成了行尸走肉。前者滋养的是肢体,后者滋养的是灵魂。作为精神食粮的戏曲,对我灵魂的滋养,是从娃娃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新中国刚刚建立,人们的物质生活还很清贫,精神生活还很匮乏。但是,三座大山已经推翻,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劳苦大众成为国家的主人。全国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日新月异地创造和改变着自己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的家乡,还没有电影电视,甚至对电的印象,只能想起手电筒。那时偏僻的农村文化生活,除了打牌,侃大山,听古书,就是看戏了。电影电视是近现代伴随着科技发展应运而生的,戏曲则是我国传承千百年的古老文化。</p><p class="ql-block"> 在我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戏曲,是我们镇南关的二瞎子的河南坠子。解放前,他就是靠这个谋生的。我五六岁时,他已经四十岁左右了。别看他双目失明,人却极聪明。自己唱,自己拉坠胡伴奏。再用右脚上扯根绳子,连结一个半自动化装置。于是,敲梆子打锣,就凭一脚蹬了。他演的剧目,主要是连本戏《小八义》《西游记》《刘公案》以及《王金豆借粮》等小戏。</p><p class="ql-block"> 二瞎子是我儿时的戏曲“明星”,他不仅让我儿时精神生活充实,享受到戏曲的愉悦,感受到戏曲的某些艺术魅力,而且还让我懂得了一些社会知识和为人处世之道。例如:王金豆、张爱姐的忠贞情义,刘墉的智慧清廉,孙悟空的不怕困难一往无前,阮英的除暴安良富有正义感等等。</p><p class="ql-block"> 政治上翻身解放,生活上的初步温饱,村民对精神生活的需求日益强烈。仅凭二瞎子的自拉自唱,已经难以满足大家的精神生活需求了。于是,我们镇西大街豫剧团水到渠成,欣然登场。</p><p class="ql-block">剧团筹建的原则:因陋就简,就地取材,尽量少花钱,多办事。能不花钱的尽量不花钱。如刀枪剑戟等道具,在砦墙上伐棵大榆树,几个老木匠就可以解决问题。服装行头,各家凑一些自制的粗布,找几个巧手媳妇儿,就可以比葫芦画瓢缝制。实在自己摆弄不来的,如锣鼓二胡等乐器,只有花钱买了。本着量力而行,自觉自愿的原则,少则一家几毛,多则一家几块,大伙一凑也就够了。剧团的导演、主演是我的堂叔郭连怀。他是淮海战役中身负重伤,伤愈退役的战斗英雄。酷爱戏曲,黑头、老生、丑角样样精通。其他生旦净末丑,以及打锣的,敲鼓的,拉二胡的等等,也都是本村村民自报奋勇。</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他们演的水平很高,的确谈不上。如果说他们演的还像模像样,的确毫不夸张。现在六七十年过去了,回忆起他们演的剧目《战洛阳》《搜杜府》《刀劈杨帆》《柜中缘》等剧目,场景画面,还历历在目;《战洛阳》中,连怀叔演的尉迟恭敬德,君田叔演的罗成,脑海里浮想联翩,依然栩栩如生。可惜,连怀叔十多年前已经驾鹤西去。临终,他肋下还留着敌人的两颗子弹。所以,我对戏曲的百赏不厌,已经同对家乡的热爱,同魂牵梦萦的乡音乡情融为一体。</p><p class="ql-block"> 随着新中国的前进,经济的发展,交通的便利,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到了一九六四年,戏曲艺术推向一个巅峰时期。河南的戏曲大省地位,已经蔚为壮观。仅濮阳县就有六个专业剧团:县豫剧团、县曲剧团、大平调剧团、大弦戏剧团、二夹弦剧团、河南坠子剧团。也涌现出了观众喜闻乐见的“名角儿”,如:大平调有,仰脖红脸翟德贵、名丑王新月,男旦邓花儿;豫剧,名旦王丽云、李秀春、大春花,武生谢春明;大弦戏,老生党富修、武净九指和黎哇子;河南坠子,大坤角何巧荣、文生万长等等。不过,当时濮阳第一名牌是濮阳杂技团,不仅全国闻名,而且已初步走向世界。</p><p class="ql-block"> 随着中等教育的普及,全民文化水平的提高,大家对戏曲的欣赏,不仅口味重了,而且品位层次也提高了。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老百姓,也不再满足于看热闹,也品咂起戏曲的“门道”来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县豫剧团刚在镇里演过《天河配》,吃晚饭时,那些外头嘞(方言,外头嘞指男人;家里嘞指女人),一个个走出家门。左手端碗糊糊,左手心扣一个窝头。窝头里塞半截咸黄瓜,右手拿双筷子。圪蹴在街筒子两旁,边吃边喝,边评论《天河配》。</p><p class="ql-block"> “别看他们是专业剧团,那个演老黄牛的肯定是新演员。有的表演欠火候。”说话的邻居曾是西大街豫剧团演员,他说着,把碗放地上,筷子放碗上,窝头咸黄瓜放筷子上。然后站起身子,边唱边比划着说,“老黄牛驾祥云起在空中……两只手拿的双锏,代表的是牛蹄子,不是兵器,是不能乱比划的……”</p><p class="ql-block">他只顾兴奋地手舞足蹈,一不小心,一脚把自己的饭碗踢翻了,引起一阵哄堂大笑。</p><p class="ql-block"> 自幼受这样的乡音乡情耳濡目染,我对戏曲艺术兴趣的越来越浓,当在情理之中了。</p><p class="ql-block"> 六三年秋我读高中时走出濮阳,六八年初又走出河南,走进军营。不仅依然如醉如痴地喜欢家乡戏,而且还喜欢上京剧、评剧、越剧、黄梅戏等民族瑰宝。</p><p class="ql-block"> 这里所说的百赏不厌,是指:符合自己口味的,这是大前提,艺术上比较完美或臻于完美的戏曲,可以让自己常听常新,愉悦感浓郁不减,永不厌倦。并不是说,每天硬揪着你的耳朵,把一个曲子连续不断地硬让你听一百遍也不厌倦。这显然是开玩笑的话,抬杠的话。世界上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百赏不厌的艺术。</p><p class="ql-block">因为各自的口味的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百赏不厌的艺术风格。例如,我就对赵玉英老师在豫剧《蝴蝶杯》中,“漫江中”一段唱腔和表演,情有独钟。她把一个美丽,善良,真纯质朴,又机智勇敢的渔家少女胡凤莲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十分逼真感人。唱腔中,月光江水的烘托渲染,让人如身临其境。人物的悲中喜,喜中悲的感情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加之那委婉细腻,如泣如诉的丝弦缭绕衬托,使整个唱段几近炉火纯青。</p><p class="ql-block"> 同样艺术感染力比较完美,又符合我的欣赏口味的还有:李斯忠老师在豫剧《打銮驾》“十保官”一段演唱;常香玉大师在豫剧《花木兰》“机房”一段演唱;王素君老师在豫剧《陈嫦》“秋江河下”一段演唱;魏云、高洁、杨华瑞、马琳等老师在豫剧《朝阳沟》“亲家母你坐下”一段演唱;张宝英老师在豫剧《桃花庵》“九尽春回杏花开”一段演唱;童祥苓老师在京剧《智取威虎山》“打虎上山”一段演唱;新凤霞老师在评剧《刘巧儿》“小桥送线”一段演唱;严凤英老师在黄梅戏《女驸马》“中状元”一段演唱,等等。</p><p class="ql-block"> 从家乡的二瞎子演唱的河南坠子,到京剧艺术大师童祥苓的革命现代京剧,戏曲伴随我已经七十余年。我喜欢精美戏曲艺术给我带来的陶醉销魂的感觉,更感谢德艺双馨的戏曲艺术家们,给我精神上身心上带来的诸多裨益。</p><p class="ql-block"> 下一个话题:评书提锐气</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 2022年6月28日于西安融侨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