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重访秦晋古道</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闫春成 畅泽文</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一</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交通事业,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重要支撑条件,正是因为有了条条道路,才象纽带一样将或远或近的人们联系起来。与现代社会四通八达的网络化立体化便捷化的出行条件相比,古代的交通设施是相当落后的。据新版《灵石县志》的简略记载,灵石历史上曾有过三条古道,分别为“千里径古道”、“雀鼠谷古道”和“韩信岭古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三条古道中,“千里径古道”和“雀鼠谷古道”历代文献所涉有限,起废时间不得而知,而“韩信龄古道”则向来为众人熟知,更有无数关联的文献让我们确信,举凡灵石大的历史事件,基本都与这条古道有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沧海桑田,时移物异,对于今天年轻的灵石人来说,几乎难以想象曾经的古道是从汾河以东北来,且是要翻越这河东的重重高山才能南去的。同时,对于这条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官道”上曾经有过的辉煌,也都是十分陌生的。果真直至距今不远的1973年以前,秦蜀与燕冀两个方向的行人车马,都还非要经过这条窄窄的不起眼的“小路”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答案是肯定的。尽管有人仍就将信将疑,但史实确凿,勿庸置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始终认为,认识古道,维护古道,挖掘悠悠古道所牵涉的深厚历史文化内涵,是走近历史灵石,了解灵石历史的一个重要的切入点。我们同时坚信,在新世纪之初,在快速步入现代化的今天,积极开展对古道的田野调查,更有其现实的必要性和紧迫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几年来,重访古道的念头无时不萦绕在我们的心头,终于,2006年春日,怀着一腔期待,我们上了路,我们一路前行,一路感知,一路考问……期间,或喜悦,或忧虑,或沉思……态度始终是虔诚的,我们知道,我们不仅是在和当代灵石人对话,更是踏着前人的脚印在和先民们对话。</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二</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太行、吕梁两山东西对峙,南北向的一条汾水穿峡而过,这是灵石县境基本的概貌,它造就了灵石名符其实的独特区位特点,这便是“燕冀之御,秦蜀之经”。灵石的南北方分别是一马平川的临汾盆地、晋中盆地。作为晋中与晋南相依的天然屏障,又是两座大山最趋接近的地段,纵贯山西南北的交通干线无可选择,自古以来必选灵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以乖巧便宜而言,南北大道当选汾河河谷 “雀鼠谷”(大致为今灵石汾河河谷全境),但天不遂人意,雀鼠谷“两山夹水,崖路险恶,左右悉结,偏梁累石,就路萦带”,受长期落后的生产力水平限制,古人没有能力“傍汾开道”,凿通一条能够通行车马的大道,即使有路也只能是羊肠小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既然穿行河谷不可能,先民们只得将道路开在了河东山麓山间。至少在汉代时,一条汇通南北的“大道”已经出现在灵石县境东部,它的走向依现在的地名来说,由北向南依次经过桑平峪、冷泉、两渡、索洲、水头、县城、玉成、高壁、郭家沟、仁义、逍遥、郝家铺,北接介休的义棠村、南连霍州的老张湾村。新版《灵石县志》所称其途经有大泉里(属玉成)、李家庄两村,不确。如今,我县仍有使用率较高的县内公路与此走向相近,即我们熟知的两(渡)义(棠)公路、玉(成)郝(家铺)公路(大部已铺油),而两渡到县城路段使用率已很低。新路改线最显著的一段为高壁至仁义段,新旧路呈“口”字形,废左边一竖而取大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灵石古道除“韩信岭古道”外,还常被称为“秦晋古道”,而在沿线百姓来说,则至今都称其为“官道”。“官道”之称,应有两层含义,一是这条宽敞的大道是官家公务尤其是驿使通行之路,区别于民间所行而官方不行的其它小路;二是道路的养护应有官方的投入或至少是监督。作为长期的皇权社会,古代中国的道路 “官道”、“非官道”之分,说来也颇有意思。这与现在的公路依投入和养护主体的级别分为国、省、县等多级道路,其实是相类同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灵石古道由小路而“官道”,其肇始无以考究,但其在近一百年内的变迁却是显著的,因为它先后经历了改道和废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古道的“官道”地位逾两千年而不变,到了1921年(民国十年),太(原)风(陵渡)公路兴建,不再取道汾河河谷,改由静升集广村入境至县城,由玉成向南沿汾河东岸的张家庄、许家店、后河底方向出南境,与古道重合的仅剩县城至玉成一段。北段古道从此车马稀落,南段也仅在十二年后才因为一个相对偶然的机会才又被“提格”。1933年(民国二十二年),闫锡山开始修筑纵贯全省的同蒲铁路,当年12月6日,在闫锡山亲自主持的晋绥兵工筑路第100次会议上,作出了“灵石至赵城段利用汽路铺轨通车”的决议。由此,太风公路灵石段玉成村以南被铁路所占,被迫重新拐上了高壁方向的土路即古道沿线。此后,1937年(民国二十六年)和1943(民国三十二年),玉成至郝家铺段两次改扩建。这三次改建,古道的经由路段发生了显著变化,如郭家沟村被弃用,逍遥村段古道经由村东改为村西,高壁村至玉成村段完全改线,总体说来,由陡变缓,由窄变宽,由曲变直,着眼于适应汽车通行的需要,里程大大伸长,变动十有八九。由于变动最大也是最晚的一次是在日伪统治时期,因此,对于当地百姓来说,目前的这条汽路他们都口口相传“是日本人修的”,并且能说来的是日本人所奴役的民工是“北路的”平遥、祁县、文水一带的壮丁,在艰苦的筑路过程中,曾有民工或累病或被日寇残害致残致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古道 “官道”地位的彻底完结发生在1973年。此前,1968年,省政府经勘测设计,决定太风公路从玉成村向南改线,与1921年太风公路不同的是,许家店向南不再取汾河东岸的山麓通向后河底,而改为架汾河桥通向夏门村,然后沿河西岸劈山开路直达沟峪滩、富家滩,工程代号“07019”,经1970至1973年近三年而工程告竣。世世代代代仅有羊肠小道的三湾口千年“天堑”从此变为108国道的一段,而世世代代 “官道”玉成至郝家铺一线则“沦为”县内道路,傍依古道的各村村民从此再不能象先人们那样伴着驼铃声、马蹄声和汽车马达声日作夜息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回头说古道北段,自1921年被太风公路弃用后,1958年建成简易公路,1989年,在历时两年的“大运二级路工程”灵石段竣工后,其使用率大降。国道回到了汾河河谷,但古道却未因此被“重拾”,因为新路由汾河东岸改到了西岸,经由张村、军营坊、夏庄一线南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的走访从南到北,第一站是南端的仁义郝家铺村。</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三</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郝家铺,属李家庄村委,是一个正走向“消亡”的小山村,目前仅剩村民二十余人常住,而最多时有一百七八十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村名来讲,郝家铺村名有“铺”,得名应与古道有关。据传,有一户山东人氏逃荒来到灵石仁义,兄弟三人,为谋生分居仁义、郝家掌、郝家铺三地,对郝家铺来说,“先有小吃店,后有郝家铺”,一家兴而成“码头”成村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郝家铺村南二里处有一块界碑,是1997年立的,碑阳写“临汾4”,背面则为“晋中4”,这是1997年国家组织大规模勘界的成果。而在此之前,其实还有分界标志,最近的为一块已散失的铁牌,村民说其两侧分别写的是“晋中管理区”、“晋南管理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郝家铺村有不少传说典故。其一,说这个村不存杂姓。说李唐王朝时有一户姓李的人家仗势来到郝家铺村强占土地,凡好地都插上黄旗,说第二天来,可第二天真来时却不晓得被“掉了包”,村民们夜里已将黄旗都挪到了烂地里。说来也怪,这李姓人家香火难旺,千百年过去了一直世代单传。其间还有杂姓人家搬来后更是绝了后。渐渐地,郝家铺就有了不收外来户的村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二,说有败家的郝姓人家,卖地卖了村界。原来村南尚有大片土地属郝家铺,地主人家卖了村南的好地买其它地方的烂地,奢酒成性的“破落主儿”甚至于定好价钱,宁加地而不减“现洋”,卖来卖去把大片的土地变成了霍州范围,两县地界随之北移。虽然是小村,可由于有这样的大户出资,每年村里还总要请 “灯艺”(皮影)班子来表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三,说郝家铺曾有关公、观音两座庙,关帝庙后的高土台上不知何时起开始有了一孤单的石狮,狮口中含有一球,据说是个宝物,夜间石狮每每都要显灵去沟底喝水,村民们便以这石狮吓唬晚间不肯睡觉的小孩。且传说之所以后来石狮没有了吼叫和夜奔,是因为有路过的“南蛮子”偷走了石狮口中的宝球。如今,石狮仍孤零零地立于土台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四,说郝家铺的祈雨方式颇独特,要由一个老寡妇带领村中七个未嫁的闺女进行。寡妇用条帚将前述这个神石狮用水扫湿,伴以七个姑娘的虔诚哭祷。这一迷信风俗代代相沿,直到上个世纪中还曾举行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霍州入境,村民们耐心地给我们指点着与曾经的太风公路不同路线的古道,大部分已是断头路,有的已被耕地、房屋所占。加上那村中的骆驼铺遗址,果然是“古道悠悠,故事绵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村民们对日本人修路的记忆是清晰的。改道的原则一是由难行变易行,二是尽量不走深谷以避埋伏。其时,民工们驻于老张湾村,施工从早到晚,中午时每人供应两个“卷卷”。人们都说“日本人修这条路那死的人可不是小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尽管毗邻霍州,可郝家铺与晋南的方言习俗却相异很大。霍州人春节不做“合碗碗”,象所有晋南人一样,蒸得馒头比晋中人要好,“人家不放碱面的馒头还吃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是窑旋,不住就塌”,五年前,郝家铺没有了学校,进入人口大减的态势,村中一处处的窑洞院被空锁了起来。有一村民家有个独苗小伙,其父母求我们,“能不能帮我们说个媳妇,入赘也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走出郝家铺,我们对古道的认识开始清晰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四</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郝家铺在仁义河的南山上,山道弯弯,行八里下坡路后,古道穿行到了逍遥村的“庄背后”,逍遥老村在“古道巷”所依山梁的西侧大沟中,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河谷村子,这河谷便是仁义河。仁义河源出石膏山,自东向西在南关村汇入汾河,是灵石县内“四河”之一,其河谷俗称“南河里”。古道在仁义河谷经由两个隔河而望的村子,南岸的是逍遥,北岸的是仁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逍遥者快活也,对村名的来由,当地人都能讲出一段典故来:相传汉光武帝刘秀起义后,初期,当政的王莽势力仍强,于是便有一段“王莽赶刘秀”的故事发生了。说的是刘秀被追赶至仁义河一带时,凭着崇山峻岭的地利侥幸逃脱,并在此休整过一段。其时,刘秀藏在现黄背村(谐“皇避”),并常于午后来现逍遥村闲逛,后村子由此得名。当地人有流传至今的“避难的黄背,散荡的逍遥”说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吴、赵二姓是逍遥村的大家族。历史上的逍遥村人可以说是节约土地的模范。村里的土地很多,据说仁义河北岸也有一大片。可逍遥村里的老窑,却都挤在一条小沟里层叠而建。一家之上又是一家,路很窄,院不大,窑也浅,显得很拥挤,却又自有秩序井然的风范。全村只有一户吴姓人家的老院建在村外,却也一样是村东山梁背后找了一处山洼而建。与之相反,在最近短短几十年间,逍遥村人已基本将老村遗弃,代之以建在河滩上昔日“水浇地”里的由一座座大院子组成的新村。长期的农耕社会固然是古人将土地作为第一资产的主要原因,但古人对土地的珍惜态度应该说是当代人严重缺失的。过去、现在、将来,土地都应该是人类安身立命的无价之宝。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土地利用的合理化应是一项重要课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说起古道,逍遥人也自有一番豪迈。据说逍遥人曾家家不务耕田,只专心于养驴,每年行走于曾经“宽敞”的古道上,从晋南的临汾等地往祁、太、平乃至太原贩运小麦面粉的利润便足以过上宽裕的生活。“运不完的平阳府,堆不满的平遥城”,可以想象当年古道沟通南北的繁忙景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至今留有遗迹的“官道巷”起点的坡底处一家骡马店,虽说已经只是一个小土包,却见证着古道曾有的热闹。这样的店铺,在古道作为南北大通道的时代,承担着车马休整、客商食宿、补充给养的重要功能。它可能叫骆驼店、茶坊、客栈,总归是同样的性质和作用。如今,只要是留存下来的都可说是难得的文物,只是每日傍依的当代人浑然不觉。就说逍遥村的这个店铺吧,已被圈入一座院中,突兀地立于院当中,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拔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如今已面目全非的古道,曾经与逍遥人平和地相处逾千年之久。居古道西的逍遥村共有两门,至今均保存完好,一为“石窑洞洞”,一为“穿堂门”,均开在老村的沟口。逍遥村村口也算得上威风凛凛,出人意料地建有一座高达十余米的庙楼,由于是面向村内而建,从其背面看上去反而更见气势。“石窑洞洞”建在高墙底部,全用大块的砂石而筑,虽拙而坚固,虽拙而气派。现在的“石窑洞洞” 高只有两米多一点,但明显是长期泥石淤积降低了它的高度。村民们确认了这一情况,因为这洞里曾经是可供大马车行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进得洞后,回转身来,入眼的是由一大一小两个院子组成的庙院。西边的大院更在厚重的砂石底座之上建有两层。这是一座反映灵石人诸神皆拜传统的典型乡村公共建筑。各孔窑洞之中,分别供奉着土地爷、子孙娘娘、龙王爷、观音菩萨、关帝等多位神仙,当然由于约定俗成,这个庙只被称为观音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庙院之中,有古井两眼,早些年才被废弃。其中一眼井台保存完好。而与庙窑相对的古戏台早已不存,灵石县内古戏台很多,从这里庙院的规模来看,逍遥的古戏台相对说来是小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庙院之内最有意义的要属院内地下的暗水道。它与“石窑洞洞”的用料完全相同,由院东南角的沟中明渠开始,蜿蜒十余米,到“石窑洞洞”附近而止,渠由暗复明,沟水自“石窑洞洞”而去。正是由于有了这段暗渠才有了庙院的平阔,使之由沟由路而变公共聚集的场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就在古井台之上,仰躺着一通被挪来的古碑,正好可以佐证我们考察的古道。碑文有云:“……逍遥本村近临九省御道,旧有渠道相隔,卷石洞一孔以疏通水道,车马行人终日不断……”碑立于1927年(民国十六年)冬,记述的是该村兴修水利工程的事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庙院后壁的东西两侧是两段村民们称为“蜈蚣墙”的土墙,那是逍遥老村的外堡墙。东面半山腰上方方正正地立着一座砖门,这便是该村的“穿堂门”。“穿堂门”外是一通大照壁,几步远则有一株古槐屹立。“穿堂门”虽已伴老村的萧条而破败,但有感情的村民们过年时还是给它里外都贴大对联。这座村门联结着逍遥村里村外,它与“石窑洞洞”共同服务于村民们每天的出入劳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再往东,是一个无路可登的齐棱高土台,从村后绕回来到达后,极目四望,果然是一处居高临下的绝地,除向西南俯视是错落有致的逍遥老村外,由此北望东望都是宽阔得令人神清气爽的仁义河谷。在这个土台上,日军曾建有碉堡,今已不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逍遥老村村后有一豁口与古道相通,站在这里观察,“官道巷”之所以为“巷”便有了直观的感知,两侧土坡夹一不宽的土路,称“巷”着实名副其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于逍遥村紧邻仁义河,旧时无桥,于是历史上便有“背河”汉子舍身谋财。凡夏秋雨季河中有大洪水数日不退时,便是“背河人”展示过人技能的时间。外地客商有急于涉水而行的,可以出钱雇“背河人”背自己过河。与水浪搏斗,可谓难且险,但既在古道旁,历久磨练,终使逍遥人成为“南河里”水性最优的一群人。粗略来说,背河人既要熟悉河床构造,知道何处洪水浅些,并适应水流方向斜行,又要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并屡经实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逍遥人涉水过河的历史直到1993年才告结束。这一年一座大桥架设竣工,同时,一位逍遥人引以为荣的男儿不幸在谋此工程的乡会上逝去,他便是曾任本县县委书记的逍遥人吴宝琮。吴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书记任上时没有借位为村架桥,直到告退榆次多年后方实施千秋大计。说起桥成而突逝的骄子,逍遥人自然没有责怪,有的只是赞许和惋惜。也许,一位县委书记可以为家乡办很多件所谓“实事”,但又有谁能说吴留给家乡人的精神就比那些看得见的“工程”时代的穿透力要弱些呢?也许再过一百年,仍会有人怀念这位少有的在本县任职的县委书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值得一提的是,与郝家铺一样,逍遥也有祈雨的传统,而且据说是“南河里”祈雨活动最典型的村子。其程序繁复,据说竟与石膏山深山泉水有联系,对其的探究或可以构成一篇专文。</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五</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涉水而行又见山,仁义河北岸,又是层峦叠嶂。由于有千年古道长期影响,造就了灵石历史上最重要商贸重镇之一的仁义古镇,细考来,其曾有的繁华比我们的预想更甚。毫不夸张地说,仁义是灵石历史上比县城持久时间更长,繁荣程度不逊的第二商业中心。其辐射半径至少包括现在的南关镇全部和坛镇、王禹两乡,还应该有霍州、沁源部分地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说来也有意思,随着古道被弃,仁义的繁荣渐渐结束。长期为镇建制的仁义,由镇而乡而村,在新世纪初结束了它作为一个行政中心点的历史。如今,办过县内“二高”,也即灵东县最高学府的仁义,村民们却在为原乡办初中是否会被整合撤销而忐忑不安,仁义人心态上更象是迁都后旧都的遗民,部分村民失落而无奈的情绪不时都有流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曾有的辉煌是不容置疑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现有人口达1700多,仍是南河第一大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一村有旧时庙宇17座,应为灵石之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古镇上店铺林立,其商业活动尚可寻得踪迹。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古镇曾有堡墙,城门曾巍然屹立,官方在此设有“仁义驿”,严格进行关防巡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是灵石乃至山西著名的武术之乡,至今仍有少年喜武习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村的古庙崇奉的对象众多,至少包括观音、龙王、罗汉、财神、吕祖、关帝、文昌、三官、马王、介神、玉皇、山神、老君、河神等,如今地址均可寻得,大部分保存得较好,而尤以关帝庙和三官楼风貌最佳。关帝庙在仁义村西,其规模之大出人意料,为四合大院,除殿宇外还有一座大型戏台居于院南。包括此大院,仁义村公有的院落还有不少,如新近修建的村小学其占地和建筑规模均居全县前列,威武宽大的新建舞台与关帝庙形式相类,也是雄踞院南,面向一个大操场,与教学楼相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三官楼则集中体现着仁义作为古道驿站的悠远历史。一座可锁大门的门洞方方正正,挺立在古道主街的中央,北侧门额上,有“仁义镇”三个楷书石刻字,每字虽仅有三十公分见宽,且呈瘦长体,但举目凝视,仍有一股古风古韵冲你涌来,让你不由得联想翩翩。门洞之下,全是大块的青石铺就,由于千年古道行人车马经年累月的践踏摩擦,这些青石已全部变得光光亮亮的,像是有人专门长期打磨的结果,特别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青石马道的两侧,坚硬的青石竟被深深地刻下两道车辙,它是那过往马车的木轮子、铁轮子无数遍碾压的结果。有着强烈文物保护意识的当代仁义村官在这青石马道的保护上是有功劳的,前些年几次施工,村里都是宁可多花钱绕行也没有把这马道挖取破坏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里,初来的我们似乎穿越了时空,听到了古道上昔日的人声鼎沸,车马喧嚣,这小小仁义,是曾有过那么热闹的官驿历史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三官楼,便处在这座门楼的上方,三官即天、地、水三官,虽说已经倾圯,但看得出规模是很小的,不过三官庙这样的建筑出现在仁义,本身就体现出这个村的厚重历史,因为这一庙宇是相对少见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三官楼上,我们见到了一块书法佳作,仅有“仁义”二字的这件石刻,运笔浑重,笔笔生风,端庄大方,不落俗套,右侧小字载明此件为明代嘉靖二十五年所刻。据村民分析,这件石刻应有路标之类的功用,原来不可能在三官楼上,但具体该在何处,却也无可考究。而另一块清碑,则因其记载了曾参与公共事业的上百家的店铺字号而更显其文物价值,如其中除经营百货乃至典当字号外,竟有专司钉马蹄铁掌的店铺,可以证明仁义的独特地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要说仁义的古代军事重镇地位,也有鲜活的见证物,那便是一座高堡。在仁义村的大部分地方,都可以看到这一称得上雄伟的建筑,完全是石块垒就的坝状墙基之上,三孔窑洞凌空而建,所占之地,比逍遥的那座堡子要高出好几倍,看上去也更能居高临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高堡名称尚难定论,现居住者说可能是“贾胡堡”,没有得力依据。据查倒应是“仁义堡”,即唐初刘武周所筑城寨。刘武周为隋末起义将领之一,曾自立为帝,与李唐争夺天下,史载刘曾在现仁义村“据高险以扼其后”,并称李世民所带军队“仁义”,仁义村即由此得名,说高堡为武周寨可能,要说仁义由此战事得名却有些牵强,比如,仁义在此前村镇名又是什么?没人能给出答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但高堡总归是高高地建在仁义村的最高处,成为仁义最典型标志性建筑。其东侧便是作为仁义老村主体的石蓬子沟。就在顺着陡坡向高堡登攀的途中,我们还见到了一件被村民不当利用了的木雕大件,四个大字“龙象威神”被横着一劈为二,竖起来当了大门,仍有约四平方米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终于登上了古堡。这是一块比想象大许多的土塬,现仅余前面三孔窑洞,窑后面据介绍原有日军所建碉堡,不过也与逍遥村一样,已完全拆毁,只留下一个大大的圆土坑。由古堡向外望去,所见的是比逍遥更开阔的仁义河谷。东西两条大沟中则是一户接一户的人家,整个村子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站在堡子边缘,恐高的人都不敢向下俯视,护坡的石头完全不用泥灰粘连,就那么一层层地相挤着齐棱地垒叠上来,不由让人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而在堡后西坡下,则有一株古老的槐树引人驻足,它树冠巨大,主干粗壮,带给人们的同样是对仁义厚重历史的敬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穿过一条小路,我们来到了仁义村主体的石蓬子沟。在这里又一次听到了神畜夜间饮水的民间传说。相传有高堡上曾有一匹金马驹,每天凌晨都要到石蓬子沟来喝水。在石蓬子沟的沟尾,向导给我们指点这里曾有一“茶坊”,再往前古道就要出仁义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人的喜武传统似乎也与古道有关。据传,仁义武界的祖师爷叫冯杰来,是外地来的一个镖师,他武艺超群,能轻松飞檐走壁,徒手贴壁而上,更有一身过人的气功藏而不露。后定居下来的冯便在仁义收徒教艺,代代相传,至今不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应我们的要求,当地会武的一位老者还即兴表演了一段跑江湖打场子用的“开场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插下标杆立战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五湖四海把名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亲友访宾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豪杰访英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访来访去在教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老少少全是一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日来到藏龙卧虎之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师傅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少师傅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小徒弟跟师迟离师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传习不够锻炼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练也练不到好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练好练歹在位的多包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不是跑马卖艺编卦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是为了千百年老师傅遗留下来的国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给大家提提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说起镖师来便又引来一段沿途村民都曾说到的典故,说1900年慈禧太后西巡时经过山西官道,由介休刚入灵石境,便掀起了轿帘,对随从表示,灵石百姓是大清的良民,勿需担心安全,而一入霍县境便又慌忙放下了轿帘,表现出对晋南人的不信任。故事是真是假,且到县境北端的冷泉一带再打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村后有道阡村,道阡即谐“古道之前”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恋恋不舍地离开仁义古镇,我们开始了向仁义村北山上的进程。然而,很快又有了新的内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仁义向北有古道上相当著名的两段“石板坡”。一段就在仁义村后起坡处,这是一段“<”型坡路。所谓“石板坡”,即由大块青石削成的大角度坡路,负重的骡马车每行至此便发愁。有困难便有对策,有需要才有供应。仁义便有了专门帮人驾辕的“车把式”高手。来往客商出钱后,当地车把式便将自己常年准备的膘肥体壮的良马吆出,将马车加套,有时可能由一至四套最多加到八套以上。然后,原来的车夫靠边站,本地高手则马鞭一扬,驯着骡马齐齐使劲,克服坡陡路滑的困难,一直将马车送至易行路段。在半山腰上便有了一个平缓地带,村民们将其称为“摸钱圪洞”,意即卸下马套并交割劳务费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村后的这一段“石板坡”早些年已被村民们采石作业完全破坏。但庆幸的是再行一里左右,终于又见到了另一段“石板坡”,其与新油路紧邻,保存尚属完好,走在它上面,的确可以体味古代的人和车攀行的艰难。畜力,曾是行走古道上的主要运输工具,漫漫两千年历史,曾有多少骡、马、驴、骆驼一步步地走过这古道,那只能用“不计其数”四个字来形容。</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六</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接下来,进入的是古道所谓“汉唐遗风”最为典型的一段,这可能与它早早就被废弃有关。一条油路向东边的南焉村而去,那是新路。而古道却在是由一条土路而入,渐渐向着一片寂静的却又是热闹过上千年的山沟而去。它便是郭家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查明万历二十九年版县志,“郭家沟”三字出现的次数实在不少。谁能想到,仅仅是因为由“交通便利”变成“交通死角”,竟然会使这个村子到现在已完全消失,变得一户人家也没有了。古道上的这个村名,现在已完全成为一个地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种消失中的村子在灵石过去是不多的,人们常举得出的是原水峪乡的将军城,现在却已是越来越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古道旁的村子相对不易消失,郭家沟是已经“不幸”消失的唯一一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郭家沟村变得空无一人的时间应不算久,因为村中的土窑洞都还有些模样,其中最低的一家还曾用白灰裹过窑门面。这个小村子的窑洞都在一条宽沟的北侧山坡上。流传下来,附近人都说郭家沟远近闻名的是馒头蒸得好,其实,它历史上还有很多闪光之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首先是保存至今的村前单孔“天险桥”。郭家沟“两山高峙,中界深沟”,明嘉靖七年,县衙在沟中建起一座简陋的木桥,名“惠济桥”。嘉靖三十八年,平阳府在沟南筑成楼台,题名为“天险”,并建了“官厅”三楹、窑洞几十孔,用以军事防御和驻扎军队。万历二年,县衙再次修葺,“去木易砖”,建成吊桥一座,此桥被知县更名为“天险桥”。明万历县志有《重修郭家沟桥记》,称“桥……是为燕冀之冲,秦蜀之经也……轮蹄丸驶靡不惊眩而忧僵蹶也……此亦晋途之至险也……越明年乙酉告成,高四丈五尺,横阔二丈五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次是桥附近的关王庙(供奉关公)。由于无人指点我们没能确定此庙位置。据明万历版县志记载,关王庙全称为“义勇武安王庙”,是与郭家沟桥同步,于明嘉靖四年建成的,共两楹,后在万历二年进行了改扩建,“规模衍敞,体制恢宏,黝垩丹漆,焕然炳耀”,庙门的匾额为“镇安天险”,殿楼南北匾额则分别为“幽壑岑楼”和“深沟固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没有人烟的郭家沟向山上仰望,一眼之中可见四个墩台即烽火台状的土台立于沟南山顶。这其中或许有的并非烽火台,却已是无法确认真伪。明万历县志记载,灵石境内共有墩台十一座,分别在桑平峪、冷泉、两渡、索洲、河洲、胡家岭、大泉岭(现属玉成)、高壁岭、常家山(现郭家沟南山)、仁义、逍遥。那么这四座土台中应有“常家山墩”。烽火台是古代有着广泛分布的军事设施,一段“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也清晰地告诉了人们烽火台在历史上战事频繁的时候所具备的功用。它在古代中国的必不可少,是与现代通信技术对于当代人的重要性是一样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郭家沟南北的古道,都是规规整整的深壕中的土路,相比逍遥的官道巷,这南北两段土路才更有“巷”的感觉。古道悠深,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再没有入耳的杂音,在这个寂静的下午我们成了古道的不速之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七</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郭家沟向北爬行半小时路程,便到了灵石千年古道上最出名的韩信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当地人来说,韩信岭本来只是紧邻高壁村的一座山,原名高壁岭,但灵石县志既然将整条古道都称为“韩信岭古道”,充分说明这座山的与众不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说起韩信岭,外地人即使没来过灵石,也往往都走过大运高速的“韩信岭隧道”,说起来这个以长著称的隧道实际上并不在韩信岭上,而在仁义河南的无名山上,彼山无名而此山著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座隧道便以韩信岭为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韩信岭的名称在周边的百姓来说更多时候会称为“庙上”、“高庙”,为何称为庙,这是因为有韩信这位名人的祠与墓在此,其形制与庙相仿,也就被称为了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书面表达来说人们对韩信岭的指称有韩信岭、韩信墓、韩信庙、韩侯岭、韩侯庙、韩侯墓、韩侯祠、韩王岭、韩王墓、韩王庙、淮阴侯祠、淮阴侯墓、高壁岭、高壁等不同称谓。略显零乱繁杂,有必要加以逐步规范,我们建议以韩信岭、墓、祠为统一名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正是因为高壁村紧邻古道,才有了韩信岭上埋韩信脑袋的故事,同样也正是因为韩信墓位于古道旁,才有了千百年来那么多的咏韩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韩信何许人也,他的生平与此地有何关联,这是一篇总也说不完的故事。凡灵石人,对此都应该是有一定有了解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历来谈灵石文史的书和文章都会对韩信的故事进行介绍,今年年初,省里的一位曾担任过省领导“高参”的学界中人李淳先生在退居二线后主动为韩信岭的开发鼓与呼,他在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和实际实地考察后写了一篇有份量的文章,发表在省市报刊上,对韩信及韩信岭的来由进行了系统的探讨。这篇文章的问世,想来应该会对韩信岭的开发早日实施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韩信,本为今江苏淮阴人,为著名的汉初三杰之一,与萧何、张良齐名,人们对韩信的故事大多耳熟能详,如胯下之辱、萧何月下追韩信、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等等,可以说韩信为刘邦赢得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据史记记载公元前196年已被降封为淮阴侯的韩信被吕后杀死在长安,正是在其死后由于韩信的头颅要被呈送给外出征战的刘邦,他才很意外地与灵石这座无名的山岭发生了永久的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以下这段故事在正史中没有记载,但在地方志中有确凿介绍,当地百姓千百年来更是深信不疑。说的是韩信死后其头颅被放入木匣之中,一路疾驰送往北方,当时刘邦由北方平叛回都,恰好行至韩信岭上与韩信首级相遇,“遽命掩以一抷土”,每名士兵加一把土,短时间便形成一座巨大的墓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韩信功成而身死,向来是被作为“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典型例子,体现无良政客过河拆桥、下楼毁梯的卑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韩信名气之大,人所共知,渐渐地高壁岭被易名为韩信岭。而据考证,韩信岭上至少在金代已经建成有山西官道上重要的古建筑韩信祠。古往今来,许多文人过客都在这里留下了咏韩诗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直到今天,高壁村的村民仍自豪地说道:“这韩信岭名气大得很,日本的书上都写着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高壁村今天也只不过是四百多口人的村子,但当地人却往往将其称为“高壁镇”。高壁村本在韩信岭北的山坡上,而如今一座座宅院则以韩信墓为邻,散布在墓丘的四周。一个外地人,如果是初次来造访韩信墓,即使你已经与此墓不足五十米远,如果没有当地人指点,也是难以找到它的准确位置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主要是由于韩信墓、祠的严重破坏,如今它只是一座毫无标志的土丘,其上仅余一孔窑洞。曾经算得上恢弘的古祠如今早已面目全非,实在是令人惋惜。应该说,高壁村村民在保护韩信祠墓、祠方面是有着严重过失的。有村民介绍,解放之初,此祠还是很有些规模的,它还被用来办村里的小学,也就是在文革前后才遭到彻底的破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历史的遗憾无以追悔,然而就说这十多年来灵石人对韩信墓的开发也是一段曲折颇多的故事。像大多数地方一样,灵石的文物旅游事业也起步很晚,上世纪八十年代肇始于修复“灵石”,“发现”石膏山这两个景点,真正大手笔地兴办应该从原任县长耿彦波说起。在原有资寿寺开放的基础上,举全县之力,非常艰难但最终成功地开发了王家大院、翠峰公园两大项目,其时文物旅游勃兴,全县上下关注。热闹之下,县政府一口气成立了数个由县领导牵头的景点建设指挥部,其中之一便是李仁海同志任总指挥的“灵石县韩信墓修复开发指挥部”。之后他们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为修复工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然而时光飞逝,十年一晃而过,我们看到的韩信墓一切依然如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好事多磨。韩信墓曾经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现在连市级也算不上。在李淳这样的实际支持和全县人民的热切期待下,可以肯定的是韩信墓的修复开放已经不会太远。就在高壁村,我们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体现全村人的共同心愿,新上任的村官在他竞选时所做出的承诺中就有一条——任期之内要力争推动完成这一工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据高壁村村民介绍,老年间该村常年备有“接皇差的”,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健壮小伙。所谓皇差,就是拉纤,岭南岭北凡有上坡的官家车马便人畜共出力。村民们还有说法,古道上“夜行骆驼日行马”,骆驼日息夜作,与骡马相反。古道也窄,它昼夜不停地服务于南北通行。白天,骡马不必让骆驼,夜晚则相反。据流传高壁村还曾有过六座骡马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高壁村外有一当地人称为“夫妻庙”的建筑,细细问来,实为一座牌坊。说的是有一对相扶相依的夫妻,一路劳顿,由北而来,古道也难行,饥寒又交迫,终于其中一人累死在古道旁,情义之至,另一人也就地殉情,后人便立了座牌坊纪念这段事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站在玉郝路旁,向北侧的老村中望去,确有一段古道蜿蜒而去。</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八</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高壁村下坡是玉成村,这一段路已完全改道,新旧道分列于一条深沟的南北山坡,新道可谓是坡陡弯急难行,可想而知那早已废弃的古道是何种境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日的玉成,是灵石交通便利经济发达的一个大村,这种繁荣首先决定于它独特的区位优势,这个村紧依大山而面临汾河,自古以来就是县境南北交通的要冲。古道也好,后来的太风公路、同蒲铁路也好,乃至到后来的国道108线、现在的省道东夏线都无可选择地经过玉成村。尤其是自打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汾河滩上建成煤运公司开始,煤场、发运站、洗煤厂、煤矿等规模企业加上众多大小店铺使玉成成为一处经济重地,其交通向来繁忙,直到今天已不堪重负。一个最新的变化是,为缓解交通拥堵,一座大桥将飞架汾河两岸,将玉成村口与河西的大运公路连接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早先,我们对玉成村名就有这样的揣测:“玉成”由“越城”而来,即越过县城古道上第一个村。这次在实地的访问中,这一点得到了确认。但没有想到的是村名的演变并不是因念白了而变成“玉成”,而是与“吴越不和”的典故有关。玉成村以吴姓为大姓之一,相传吴姓是迁来的,当他们繁衍壮大掌握“话语权”后,便以历史上江南吴越两国长期不和为由,将“越城”改成了“玉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今天的铁路立交桥入村,左边的山包便是玉成古村之所在,沿一条小路向上攀,半路上立着一座堡门,上面至今仍有“玉成村”,由此门而入,向右是一组院落,向左一直穿行,拐至山丘的北麓才是玉成老村的主体。山是陡峭的山,窑多为土窑,成院楼状,即上院接下院的窑顶。玉成一村,滩地、山地可谓广阔,但合村人就这样挤在陡山之上。令先人们想不到的是,如今滩地已尽被修窑盖舍建厂房。站在半山腰上,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几十年来所建的房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主村山脚下有一处老院落,据说曾经是“店院”,就在这里我们重新踏上了古道。古道由高壁村经“竹竿铺”而来,向北接着“大坡底”,“大坡底”是玉成村管辖的三个自然村之一,另两个为大泉岭和高崖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个有意思的情况出现了,玉成村后竟也有一段石板坡,村民们介绍旧时本村有专干“盘车活儿”的,他们常年准备四套骡马,有要上坡的外地客商,他们便接三成七,“帮套儿”送上石板坡,直到很远处的“跑马坪”,籍此他们也可一次挣得两块现大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据传,南北贸易往往是将南边的棉花、茶叶贩至北边,而将京冀一带的日用杂货拉至南边,玉成村向来有“不怕南倒北,就怕北倒南”的说法,这说明了南方农业产品丰富的特点,一旦由北向南运粮的情况发生,则意味着南方发生了灾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玉成村老年人介绍说,灵石虽非晋商发源地,但也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存在重商轻文的现象。男丁小小年纪便被送至远离家乡的票号、当铺、商铺,由最卑微的学徒熬起,有的人最终能由伙计而成经理。对于县城来说也是有着繁荣的商业的,就在城东门外的古道旁也有众多醋坊、酒坊、当铺等商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古代有五里一铺之说,而今天,玉成村北仍有一个比较著名的地名“五里铺”,据说是距县城鼓楼(原旧城十字街)确凿无疑的五里路。关于它说起来还有一段不远的故事,说在十多年前城南的玉成村和常青村因地界发生纠纷,主管部门要他们各自举证,玉成村便找来一位吴姓老者,老者申言:我们也不要多占,把五里铺划归我们玉成村就行了。于是早已不存在的五里铺便被确定了位置,即在今天的“鏊子沟”口北125米处,两村达成了以此为界的妥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玉成村的吴姓来自襄汾,迄今已逾24代,在灵石分居玉成、汤村、靳村三地,而他们的家庙则建在旧城之内。据介绍,灵石城内还有不少家庙,如曹家、杜家、杨家、祁家、赵家等等。吴家的家庙修得是比较讲究的,所谓讲究只说一点,家庙的根基是用江米水和泥筑就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大坡底”至县城的古道其实就是今天的同蒲铁路沿线,它一直通到县城南门外的瑞石驿,城北则又是一个重要的村子——水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责编:梁志友 张瑞平 刘计亮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王晓慧 赵永高 任恒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