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谈起学校文化建设,一般首先想到的是立块石头,刻上几个励志的字,或者建个亭子,配上小桥流水。其实,经典永流传的教育故事也是学校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br> 山东高密一中“文革”前的老校长,叫卢友文,在他任校长期间,儿子考高密一中,只差一分,他硬是没让儿子进自己的学校,将儿子赶到百余公里外的一所普通中学上了三年学。这个故事在当地一直传为美谈。<br> 陶行知先生“四颗糖教人”的故事更是具有长久的穿透力,到今天还时时提醒教育工作者,不是一讲到批评、惩戒就暴跳如雷,大发雷霆,批评也可以很美丽。<br> 教师要学会讲教育故事,甚至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br> 如此,则要挖掘自己或身边的素材。斯特劳斯说:“挖掘你自己的经历吧, 那里可能有金子!”教育研究是对教育现象的认识,对教育现象的认识主要是对人的认识,而“对人的认识,本质上是一种自我认识”。<br> “但开风气不为师”。指导教育实践不一定都要用“教育学”这种理论形式、论文这种写作形式,讲好教育故事或许是更适合传播教育思想的形式。从教师经验与感受出发的这种“自下而上”的教育叙事研究,或许可以开辟另一条意义丰富的研究之路。 <br> “讲故事”就是叙事。教师以讲故事的形式记录在自己的教育实践中发生的各种真实、鲜活、发人深省的教育事件,以表达自己的内心体验和对教育的理解感悟。作为一种教育研究方式和成果表达形式,古往今来很为多见。《论语》,孔子的学生通过回忆、口述及故事的方式,叙述了孔子的生活与思想。叶圣陶的《倪焕之》以小说的形式叙述自己追求教育理想的坎坷历程,其中所蕴含的教育思考的深度给人以“精神震撼力”,在当时的教育界及社会得到广泛认同。<br> 讲故事跟写论文不一样。论文的基本形式是用“论证”的方式“讲道理”,它属价值研究、本质研究,而叙事的基本形式是用“描写”的方式“讲故事”,用事实说话,做实证研究。这种研究不否认价值研究的意义,但它不做价值的追问,而是关注怎么做。<br> 故事包含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要素,但同为这些要素,为什么有些故事可读、动听,而有些故事却相反?原因就在于有没有冲突的情节。冲突越宏大、深刻、难以调和,故事就越可读、动听、感人;冲突越微小、越易解决,故事就越不值得阅读、不值得思考、不值得回味。就是说,讲故事,得有“事”。我们无意说,要故弄玄虚去找“事”,但教师都知道,教育本身并非平淡无奇的。<br> 要有起伏、跌宕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将日常教育事件讲述成引人入胜的教育故事,这是教育叙事的基本精神,也是教育叙事的基本难题。这就要求教师有敏感的品质,“敏感”,实际上是一种“眼光”,而某人是否具有发现教育冲突的“眼光”,又取决于这个人是否已形成自己的“个人化的教育理论”。具备了“个人化的教育理论”,对教育实践就会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就能“慧眼识冲突”。出色的教师一般都有猎狗的鼻子、猫的眼睛、鹰的爪子。有些教师虽然每天都行走于课堂,但他们几乎都感受不到任何教育冲突的发生。如此,自然也就讲不出教育故事。<br> 讲教育故事不直接讲道理,直接讲道理的作品是论文。但讲故事的人必须掌握、领会相关的教育道理,然后将其巧妙地隐藏在自己的“描述”中。教师常有一种“职业病”,唯恐人家听不懂,所以讲得面面俱到,和盘托出。其实,懂得讲道理的人一般都不直接讲道理,他只讲“事”,让“理”在“事”中,道理让对方去领悟,才有味道。讲道理的方式要“知其白,守其黑”,让道理隐藏为“黑”,一团漆黑,但又或隐或现。最好的阅读不是读到了很多知识,而是在读者心中激起了很多新的问题。古人语:“终篇之际,当以媚语摄魂,使之执卷留连,若难遽别。”尼采就最看不起总是把“谜底”直白地告诉别人的人,说伟大的思想者总是将自己最想说的意见隐藏起来,让读者去猜想。什么都说得一干二净,其实是对读者的粗暴的冒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