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风华 每日一诗 第78期

般蘆亭

　　

今天晚上和周五晚上我们一起学习和品评的诗作是唐代两位诗人白居易和刘禹锡所作的唱和诗《春词》。

先来看白居易的《春词》：

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

斜倚栏干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

再来看刘禹锡的唱和诗《和乐天春词》：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先来学习赏析白居易的《春词》：

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

斜倚栏干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

释词：

妆楼：指华美的楼房，古代常指富家女子的居处。

背鹦鹉：指背对着鹦鹉。鹦鹉是一种鸟，善学人语。

思量：思忖的意思。

简译：

低花和高树掩映着小巧的闺楼，春色将愁带入少女的两点眉心。她斜倚栏杆背对着学舌的鹦鹉，思忖着什么事儿不再回过头来？

作者简介：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山西太原，到其曾祖父时迁居下邽，生于河南新郑，白居易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唐代三大诗人之一。白居易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

白居易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太子少傅、刑部尚书，封冯翊县侯，公元846年，白居易在洛阳逝世，葬于香山。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

赏析：

诗歌题目中标明“春词”的，在古代一般是描写春怨内容的，也就是描写春天季节里，身在闺房宅院中的女子的伤春等愁绪的。前面两句“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描写的是一簇簇低矮的花丛，以及绿树掩映之下的小楼，将点点春愁带入了身居楼中的少女两片眉心之中。关于为何诗中要特别写道“两点愁”，作者特意看了不少有关这首诗歌的解读赏析文章，却大都一笔带过，语焉不详。经自己反复阅读这首作品，独自思考之后，认为是因为人皆有两只眼睛，两条眉毛，也就相应有两处眉心，自然就是“春入眉心两点愁”了。读到这里，又让人联想到了宋代婉约派词人李清照的那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中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句，只是李清照写的是离愁，而白居易写的是春愁。第三四句“斜倚栏干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则描写的是女子斜靠着栏杆背向鹦鹉，思忖着为什么不再回过头来？这里的“思量何事不回头。”历来存在争议，即究竟是诗中的女子在思量，还是诗外的作者在思量，作者更倾向于认为是后者，因为这更符合生活逻辑，据猜想大概是因为女主人公担心一旦回过头来，机灵的鹦鹉又会仿学往日人语，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吧！这首绝句诗前一句写景，后三句写人，附带也描写了一只机灵可爱的鹦鹉，将一位春天里身处小楼中的女子的愁绪，描绘得入情入境。

评议：

这两首七绝，艺术性和思想性水乳交融，都达到了极高的程度；尤其是将“春词”写到如此境界，实在是别有洞天、非同凡响。

这两首七绝写于大和三年（829），老哥俩都是58岁。此时前后，正是唐文宗水深火热之时，殃及到了白居易的心态乃至此后的人生，宝历二年，唐敬宗李湛驾崩，17岁的唐文宗李昂即位，次年改元大和。

大和三年，宦官趁着李昂年轻，罢免了一些贤良重臣，其中就有白居易的好友。此时，白居易感受到邪恶势力的嚣以及强加给自己的压迫，满怀幽怨地写下了这首《春词》。

刘禹锡早已经受过政治迫害，而且不屈不挠地作着顽强的反抗，当他看到老哥们的愁苦心态，便步韵合之，劝导老友调整心态、转变定位，以“新妆”面貌面对未来，即便像我这样“深鎖春光一院愁”，也还是蛮有乐趣的—“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此后的局面越来越糟，终于出现了大和九年的“甘露之变”，宦官势力杀害了1000多人，牢牢控制了朝政，一腔热血的唐文宗成了挂名皇帝，31岁时就抑郁而终了。反过来看，白居易的《春词》简直是一种先知先觉，他的满腹幽怨乃是那个阴暗时代的一声叹息，而这“叹息”又是这样的凄美！刘禹锡的和诗，对老友体贴入微、循循善诱，充满了亲情与哲理，足以启迪人们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