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寻踪之四十一：《悼念战友炳杰兄弟》

泉溢流觞

司训队八班战友集体照（前排右一为炳杰）

炎炎盛夏，七月流火。此刻，我的心却布满了阴霾。因为，今天上午收到了战友炳杰兄弟不幸去逝的消息！回想多年来与他结下的战友情谊，军旅岁月中那些点滴往事，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1992年4月，我们相识于守备第三师司训队八班。在半年多时间里，战友们朝夕相处，以苦为乐，发生了不少有趣的故事。炳杰兄弟性格憨厚木讷，老实本分，加上平时训练笨手笨脚，经常被队里当作“重点帮扶对象”，但他从不生气，总是咧着嘴傻笑。司训队那片副业地、营房后那块卫生区、车场内那条保养沟，甚至那些没完没了的公差勤务，都曾洒下过他辛勤的汗水，留下过他忙碌的身影。

平日里，我们都习惯称他为“阿容”，那是他入伍前的女友名字。阿容是位来自“刘三姐故乡”的壮家姑娘，在一次全班“女友照选美赛”中脱颖而出，把大家羡慕得眼里都冒出了火。但不知为何，不久，女友便提出分手，炳杰兄弟心有不舍，连睡梦中都在呼喊她的名字。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全班只好轮流用啤酒和罐头鱼去安慰他，这一来二去，阿容倒是淡忘了，大家却因此登上了司训队小卖部的欠账黑名单……

退伍后，他在驻地机关当一名专职司机，我仍留部队服役。平时只要有空闲，他都会来看望我，那时候我们在一起把酒欢歌，挥霍青春。虽然穷得只剩下快乐，但面对未卜的前途和未来，大家总是充满了幻想。后来，他被派驻北京办事处公干两年，再见面时，他已挤身于首府交通部门，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胆量见长，酒量也跟着见长。

一个农村娃，既无显赫家世，更无天赋异禀， 从小生活在最底层，初中毕业后踏入军营，靠着一点运气和几分人脉，最终在城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从此洗脚上田，变成一名公家人，其奋斗历程，让战友们赞叹不已。

这些年来，我们天各一方，各自为着那几两碎银而奔波劳碌，甚至焦头烂额。大家虽有很多苦衷，但电话那头、微信群里，依旧是深深祝福和聊不完的话题。

犹记得2012年国庆假期，我们相约在贵港聚会。此时，他已变成一位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登桂平西山时，才到半山腰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面对大家戏虐，只顾咧着嘴傻笑，一边摸着大肚腩无可奈何。

2017年5月2日，他来电特向我报喜：“韦家又添一枚千金”。我当即赋诗一首送他分享：“欣闻老兄添千金/心潮澎湃喜难平/棉袄贴心心更暖/梧桐栖凤凤双鸣/不惑之年力将惑/雄关漫道犹漫行/人生难得怜稚子/对酒当歌杯莫停”。他回复:“供着两个‘银行’鸭梨山大啊！”

2020年7月间，他突发脑溢血，经抢救侥幸捡回半条性命。那时，他已晋升科长，手下十几个“马仔”不离左右，奔走于各种应酬之间，同事们都说他是：工作“拼命三郎”；赴宴“饿虎扑狼”；猜码“狡猾如狼”，而且逢酒必战、每战必赢、每赢必醉、每醉必吐、吐完又战，从不在乎健康和吝惜自己的身体……最终，倒在了酒桌上。

这两年来，他长时昏迷不醒，一直瘫痪在床，全由爱人细心照料，可想而知其家庭承受的痛苦和压力。7月26日，他终没等到建军95周年纪念日的到来，在庆“八一”的欢声笑语中悄然而逝……可怜的他，留下一个烂摊子，叫妻儿如何去收拾？他的大女正上高中，小女今年才5岁啊！

“死去终将万事空／但悲不再见“阿容”／一声战友多保重／当心夜半起寒风”。愿他在天堂再无病痛，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