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航程

萍晓

金门岛位于福建省泉州市的西南海面，孤悬于厦门岛东海外。总面积151平方公里。

　　1978年元月，我国与越南关系恶化，国家决定停止对越援助。由广州新中国船厂为越南走湄公河制造的七艘装载480吨、吃水3.9米、安有起重设备的货轮改为国内分配（湄公河全长4909千米，发源于中国，在国境内叫澜沧江，是亚洲最重要的跨国水系，为世界第九的长河。）

国家交通部的分配方案是:大连、上海的海运局、学院各一艘，长江航运管理局三艘。长航局分配方案是:局物资供应处一艘、上海分局两艘。

二月，武汉气候寒冷。我作为长航局出国援外人员通过政治审查，列入赴广州接船工作组26名成员之一。

新中国船厂是广东省出口船舶的重要生产基地。

　　由长江沿线抽调的70余人先后抵广州新中国船厂。上海分局一高级船员看到这样吨位的船舶要从广州驶往上海，觉得不可思议，经多次劝阻无效，丢下中共党员缴费证，自行离穗回沪。

长航物资处接船人员中，多为原海军官兵。驾驶部12人，轮机部9人，政委、船长、电报员、理货员、炊事员各一人。几个月的接收验收工作进展顺利。仅取消原设计的轻重机枪的安装。七月试航，从广州黄埔港装载300余吨物资去汕头港，船上装卸由我们操作船吊完成。濠江锚地等待卸载时，船员轮流划救生艇上附近集市采购菜蔬。

8月中旬，国家交通部部长彭德清签署命令，以我轮为指挥船，编号为“人民50轮北上船队”，共七艘，因船舶吨位较小，不走公海而走近海，力争在国庆节前驶回目的港一一上海。

广东省汕头港，全国25个沿海主要港口之一，与世界268 个港口有货运往来。

　　走近海，即是通过台湾海峡。台湾海峡是中国的内海，而不是公海；是福建省与台湾省之间连通南海、东海的海峡；海峡平均水深约60米，最深处水深为88米。新中国成立后，这一航线是绝对禁区，金门岛在航路中段。两军对垒，势不两立，稍有不慎，战事一触即发。

根据国务院指示，北上船队于8月26日驶离广州港。交通部成立以部长彭德清为组长的人民50轮等北上船队陆地保障组。

船队刚驶进入南海，刮起七级大风。刚刚在甲板聊天观景谈笑风生的人，即飞奔进入船舱，穿拖鞋跑慢点的人，鞋一下就飞进大海。海上不比陆地。一个大浪打来，广州军区某部军官托带的长两米，宽一米，高约三米，里面装满木材的庞大箱子，即滑到船中部舱门前。

东山岛。隶属漳州市东山县。位于福建省南部沿海，介于广东省汕头与厦门市之间。福建第二大岛。中国第七大岛。

　　按照命令，北上船队驶离南海，进入海上交通的咽喉，闽南沿海屏障的东山岛锚地，停航待命。

几天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建前线海军司令部叶副司令员率众官兵来到船队，宣读国务院、中央军委四位领导人签署的命令:“人民50轮”等七艘商船组成的北上船队，由福建前线司令部护航通过台湾海峡。届时，福建前线海陆空三军进入战备状态。

命令宣布后，海军司令部官兵登船。上人民50号轮护航的有作战、航海（兼领航员）、通讯参谋各一人，信号兵等3人。其它各船三人。进入我军海峡控制范围后，因为台湾当局大型补给舰正停泊在金门岛，为避免冲突，停航待令。

金门岛东望台湾，西对厦门，明代曾筑城墙于岛上。

　　台湾补给舰两天后驶离。北上船队驶出港湾。夜半时分，进入炮击范围内，作战参谋把除当班的船员外，全部集合到甲板上。海风吹拂，不知是谁叫凉，军官允许我们把自已盖的被单裹着身子，坐在甲板上静候。直至离开炮击范围。第一次亲眼见周边几条涂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台湾作业渔船，不免有些担心。

9月初，北上船队抵达福建泉州港。护航海军官兵离船。各船恢复正常作业。泉州港是世界千年前航海史上独占400年鳌头的“世界第一大港”。因此允许我们轮流上岸参观古迹，并饱尝荔枝、桂圆等热带水果。

船队驶离台湾海峡。离开洞头列岛不久，遭遇9级大风，而船舶设计抗风能力有限，只得赶紧找避风处。迎风斗浪的航行，所有人疲惫不堪。轮机部除老轨（轮机长）外，全员不能动弹。苑老轨大小便也只能拉在机器旁边。

泉州港。千年前全球第一的港口，位于泉州市东南晋江下游滨海的港湾。

　　我们几名舵工水手，不当值就整天躺在窄小的床上，饿了，就含一口吊在床头上方甩来甩去的烧鸡、榨菜。当班时，就把自已捆在车钟架上。幸那先进的液压舵柄只姆指大，操作灵便。整个身体却身不由已。左边浪来吐左边，右边浪来吐右边，似苦胆都要吐了出来，可就是吐血，也无人可替。一双眼睛紧盯着罗盘，不敢久望前面海上，前面的人民51号轮因浪涌，像是一条醉汉，左晃右倒；更像一匹发疯的战马，一会儿被浪尖顶起高高的船头，一会儿被浪颠簸不见船身，这波涛汹涌，不亲历所见，不晓得涌的可怕。

轮机部二管轮是身高1米90、海军转业的河南人，几天不吃不喝，几粒大便就拉在舱门边；实际只40岁出头的胡政委，几天就掉了三棵牙，后悔在机关当科长好好的，来当这政委；与我同舍的小蔡身强体健，难熬这左倒右翻的日子，几次拿水果刀朝自已胸前捅，却每每因无力而作罢。全船只有徐州籍炊事员在船上行走自由，送水送饭。他在罗马尼亚著名的康斯坦察港工作多年，虽不记得姓名，可模样历历在目。

船队驶入浙江省东北部的舟山群岛。舟山群岛是东部沿海和长江流域走向世界的主要海上门户，是中国第一大群岛。望着星星点点、星罗棋布的岛礁，大家舒了口气，终于风平浪静。

马祖岛。马祖列岛中最大岛屿。位于中国福建省东部，与福州市连江县黄岐半岛遥遥相对。

舟山群岛图。舟山群岛约占我国海岛总数的13%，是东部沿海和长江流域走向世界的主要海上门户。群岛由1390个大小岛屿组成，其中舟山岛最大，面积为502.65平方千米，为我国第四大岛。

　　船队驶进长江口时，大家涌向甲板，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海风，默念着:回来了。

中秋节前夕，北上船队在上海十六铺码头散伙。国家交通部在京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北上船队庆功大会。而此时船上，有的舱室臭气熏天，酸腐味道令人窒息。大家用两天时间清洁全船上下，恢复身体疲劳。然后，离开甲板，双腿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踏上通往岸上的栈桥去沾沾地气，生怕掉进黄埔江。

临近国庆节，航行3000余公里的人民50号轮安全驶入武汉港。

长江入海口，江面窄口端5.8公里，宽口90公里。

　　三个月后，1979年2月12日，中央军委下达“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命令”。2月17日拂晓，中越两国延绵500公里的边界线上，万炮齐发。

时过境迁。国务院已明确要修建一条连通福建到台湾岛的高铁线路；G3京台高速（北京至台北）正在建设中；从福州市平潭县到台湾省新竹市，距离约120公里，平潭跨海公铁两用桥2020年已经建成。

福建平潭公铁两用跨海大桥。全长16.34公里，其中跨海段11.15公里。它既是高速公路，又是高铁铁路。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公铁两用大桥。投资147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