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菱角菜

今非昔比

文图/金胜昔

　　菱角菜，老家叫菱角秧子、菱角泡子。是过去农村餐桌上常见的一盆下饭小菜，也是小城里卤菜摊上的一道风味凉菜。老家是水乡，更是鱼米之乡，拥有五大淡水湖之一的巢湖，沟渠塘坝交织、港汊河湾密集，水多自然水生植物多。莲藕、茭白、芦笋、水芹、鸡头果......其中就有美味的菱角菜。

　　之所以喜欢菱角菜，时间还得回溯到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那会才七八岁。一次去外婆家，饭桌上有一腰锅子（瓦盆）咸菜，蒸出来黄胧胧的，闻起来清香，吃起来下饭！问是什么菜？外婆说是菱角秧子。小小的我只知道菱角好吃，没想到它的秧子也能吃，且是这般的美味，这是人生第一次尝到菱角菜的味道。从此，对它的思念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心头，在脑海，在梦里，占据着我心目中的“山珍海味”排行榜。

　　不怕好吃就怕惦记，一旦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便会永远难忘，无论是人、事或是菜。无论在以后的外出垂钓还是水边游玩时，特别地留意水里有无菱角菜的身影。采摘菱角菜的最佳时期是在每年的六月，在发芽之后开花之前。太早秧子没铺开，纺锤体的气囊没长成，太迟虫子多且口感老了些。

　　每年的六月，总要去河里采摘一些，一慰相思之苦，二解馋虫之熬。今年也不另外，只是迟了些，拖到了七月。五月份去的时候，菱角秧子才碗口般大小，叶小茎细，像个新生的婴儿，肤红色的茎叶稀疏地浮在水面上。而七月的河面，已经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了，且不断地向河道中间蔓延，要不是打鱼的船儿早晚地穿梭往来，想必早已占领了整个河面。

　　七月的菱角秧子已有面盆般的大小，一片叶子如同一把小伞，为小鱼、小虾和攀附的螺蛳们撑起一片阴凉。一棵棵，一簇簇地拥在一起，远了看河面似铺了层厚厚的绿地毯，近了看地毯上点缀着朵朵白色的小花，甚是好看。让我想起雨天校门口放学时撑起的那一把把雨伞，只是伞的颜色统一的绿了，不再是五颜六色。

　　用不着下水，就在河岸上，弯下腰，捞一棵，拽起来，紧跟着就是一大片的“浮云”飘来。它的茎真是神奇，不管水深水浅，它总能露出水面。遇上一连好几天的雨，河水蹭蹭地涨起，它也能从容面对，跟着“水涨船高”，浮于水面，向阳而生。大有你涨我长，你不涨我不长的豪迈气概，总要是压你水面一头。

　　留一段嫩茎，掐断，捧着水淋淋娇滴滴的菱角秧子，我要转变“采菱人”的身份，担起理发师的角色。一个“活人”在你面前，一个急需修整的“面容”在你面前。我要开始打扮你了，将你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捋去茎上的“胡须”，剪去柄上的“头发”。留下茎、叶柄和绵质的纺锤形气囊，露出了原本俊秀的脸庞，就这么的一捣鼓啊！精神了不少，帅气了许多。没有叶子的它，又仿佛行走在狂风暴雨里的伞，掀走雨布的伞，握住的只是那把伞骨。

　　我的身份又要变了，这回我要做个“大厨”，一心制作出我儿时心目中的“山珍海味”来。摘干净的菱角秧子，放入大盆里，撒上一把盐，让它泡会澡，杀杀菌，驱驱虫，除除杂，润润肤。反复地清洗，直到清洗的水清洁透彻。

　　取出奶奶年轻时用过的捶棒，像捶衣服般地捶打它，捶开茎干，捶扁纺锤的泡子，赶走涩味。捶过的菱角秧子再用水清洗两遍，沥干水分。撒盐，不断搓揉，使之软棉入味，挤干装瓶，压实密封。当然，不想吃咸的菱角菜，也可洗净后焯水过凉作凉拌食用。

　　想吃的时候，掏出一小盆来，切段，放蒜末、姜丝、干红椒，这些都是菱角菜的“灵魂”。记住一定要多放素油，这可是菱角菜的“血液”。有了菱角菜的躯体、灵魂和血液，经过大火的爆炒或是上锅的蒸制，菱角菜再次鲜活了起来。夹一筷，那股清香又一次从脑海深处飘出，尝一口，还是童年的味道，那般的美味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