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李阿姨养狗记

韩际中

李阿姨养狗记文/韩际中李阿姨在医院上班，多年的医务工作养成干练的性格，有事说事，没事别磨叽。李阿姨说话在理，不胡搅蛮缠。但是得理不饶人，有时训她家老王就像训儿女似的，训儿女就像训老王似的。她不喜欢狗，据她说是小时候被狗咬过，每每看见有人牵着绳子遛狗，就满脸的不屑：人都顾不过来，还找个爹伺候着！人和狗生活在一起，多不卫生啊？那玩意再温顺也是个牲口，说不上哪时反性就会伤人。李阿姨今年退休了，一个要强的女人，业务能力强，工作上没有服过谁，领导都重用她。单位重金返聘她她不干，她的说法为工作为儿女劳碌了半辈子也该歇歇了，换一种轻松的活法。退休了就想轻轻松松过一段日子，可没几天在外地工作女儿就给她送来一只狗，她坚持不要，女儿说在她家寄养一段时间就整走，两口子带孩子要趁暑假出去旅游个二十来天，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她虽然平时对女儿说话挺严厉，但宠溺之心还是有的，女儿非常了解这一点，软磨硬泡让她收下了。李阿姨一脸严肃地对女儿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玩意，经心不到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别怪我！”女儿连声答应，又告诉他一下如何喂狗，如何遛狗的常识。“去去去，病人我都能应对，何况是一条狗！差不多就行了。”李阿姨有点不耐烦。女儿不放心也没办法，母女二人爱了半生，也智斗了半生。狗的体形较小，毛卷卷着，毛色有点黄不拉几的，两个圆溜溜的小眼睛，看起来好丑，外孙说它叫泰迪熊。头两日，李阿姨按部就班给她喂食，早晨出去锻炼牵着溜一圈，平时坐在沙发看电视，躺床上玩手机，不愿意搭理它。不想把一个狗惯出那么多毛病。好在泰迪还算乖巧懂事，平时趴在客厅的角落里，自己知道去卫生间指定地点去方便，卫生间门开不开的时候来挠挠李阿姨的腿。李阿姨找不到拖鞋的时候它能看见叼过来。李阿姨看电视的时候它也蹲在地上陪着看一会，好像它能看懂似的。李阿姨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不粘人的泰迪。悲剧发生在泰迪来十多天的一个早上，李阿姨牵着泰迪在城外的马路边上溜，突然在马路对面窜过来一只狗，体形不是太大也比泰迪大很多，关键是它特凶猛，照着泰迪嘶吼着就咬上去。李阿姨大声喊叫着也阻止不住，使劲牵绳子想把泰迪拽到自己怀里，可是那匹疯狗咬上就不松开，李阿姨用脚踢都无济于事。可怜的泰迪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就被咬的奄奄一息，那只狗咬完以后扬长而去，李阿姨四处看也没有看见狗的主人，李阿姨抱着泰迪伤心地流下眼泪。这时有人围观上来，好心人帮着查看伤情，建议去动物医院，还有人提出报警，还有人说报啥警那就是一只流浪狗，它们总是在这里出没，还有的时候咬别人家狗的时候上来好几只流浪狗帮忙呢！李阿姨打车去动物医院的时候，泰迪已经没了气息。动物医院的小伙子说可以帮忙处理尸体，李阿姨给了他二十块钱。李阿姨在回家的路上哭着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听了之后挺心疼，但更心疼妈妈：“妈妈，说没事儿的啊，一只狗而已，别放在心上。你要是喜欢，我回去再给你买一只。”李阿姨为此伤心了好几天。等女儿女婿一家回来，她描述当时的场景，小外孙气愤不已，说要买一个大狗教训一下那些流浪狗。李阿姨说从今以后再也不养那玩意了，太操心。也就大概一个月左右吧，小外孙真的送来一只大狗，说是叫拉布拉多。这狗一看就是流里流气，里外屋乱窜，沙发上，床上到处都去。“整走，整走，我可弄不了这玩意！”李阿姨坚决不收。小外孙牵着李阿姨的手说：“姥姥，姥姥，它挺乖的，我给你看看。”“立正！靠边站着！”小外孙开始训狗。那狗果然乖乖站在一边，不再到处乱跑了。“趴下，不许到处看！”那狗果然趴下低着头，只看地面。李阿姨脸上显出神奇的光芒：“我大孙子真厉害。”小外孙开始白话：“这个拉布拉多，原来是北欧雪橇犬，后来到了英国，人们又把它驯化成牧羊犬了。”“是啊，它拉雪橇的时候，拉的挺多的，后来非让它放羊，它拉的就不多了！”李阿姨故意逗外孙。“什么呀！姥姥没文化！”小外孙满脸不屑。“姥姥，它还听话，打起架来还老厉害了，这回你牵着它，去街上转转，看那些流浪狗还敢不敢来了。”“好，咱们要报仇！”“对，给泰迪报仇！”就这样李阿姨被小外孙说服了。小外孙快开学了，临走还嘱托她养好拉布拉多，过些天来看她。这个拉布拉多不太好养，破坏力极强，主人不在喜欢拆家。训话喂食主要靠老王，李阿姨每天只负责遛狗。果然，街上的流浪狗都躲得远远的，原来目睹过泰迪悲剧的人们投来赞许的目光，熟悉的人都说这狗好，值老多钱了！李阿姨有些得意。有一天李阿姨起的比较早，街道上还看不见人，李阿姨想这狗也够可怜的，整天用绳子牵着，一点也没有自由，松开让它撒撒欢吧！拉布拉多一松开，就欢实起来，跳跳钻钻，跑前跑后地对她耍贱，李阿姨心情也立刻好起来，欣赏着路边的花朵。突然这狗发疯似的冲向马路对面，李阿姨一看慌了神，原来有一个人牵着一个白色小宠物狗在马路对面相向而来，李阿姨光顾了赏花了，隔着一条马路没有注意到，李阿姨也边喊着边冲了过去，手里还拿着牵狗的绳子，多亏这时候马路上车少。那个人虽然是个男的，也没制止住，等到李阿姨到了地方呵斥住拉布拉多的时候，小白狗已经被咬伤了，跟她的泰迪一样，奄奄一息。把那个人心疼的呀！没法形容。一边呼唤着狗的名字“点点”，一边埋怨李阿姨，整这么大的狗拴上点呀！李阿姨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牵着出来的，想让它放松一下，刚松开就出这么大的乱子。李阿姨连忙建议去动物医院，给那个人打个车，自己也打个车，自己上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不让带狗上，李阿姨给人家三倍的钱司机才勉强让带狗上来。到了动物医院，就看见那人抱着狗站在门前。太早了，医院还没有开门。那个人一直呼唤着“点点”的名字，李阿姨一边陪着站着，满脸的愧疚。一直说着好话，那个人也不搭腔。后来，那个人哭了起来，原来“点点”死了。李阿姨说：“您别伤心了，我愿意赔你钱，你再买一个吧。”那人半天才止住了哭泣，李阿姨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但是嘴上没敢说。那个人问：“你赔多少钱吧？”李阿姨想想，下了一下决心说：“给您一千块钱怎么样？”“一千块钱？你也是个养狗的，不知道价格？”那个人开始拿捏上了。李阿姨说：“那你想要多上钱？”那人鼻孔朝天：“最少一万，少一分钱都不行。”李阿姨这回可不客气了：“你这不是讹人吗？”“讹人？我这狗买的时候就花一万，要不你去打听打听？我精神损失费都没要。”李阿姨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没底，她以前也不关心这玩意，哪知道啥价格呀？也许挺贵的呢！所以李阿姨回了一句：“我顶多给你五千！”那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那我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你遛狗不栓绳，咬死别人家狗你还有理了。”李阿姨自知理亏，又开始说好话：“大兄弟，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今天是姐的不对，但是你看姐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上哪弄那么多钱去？你看能不能少要点呀？”那人诡异地笑了：“你，家庭妇女？就你这打扮这气质，还有养这狗，能说没钱？”李阿姨说：“狗是女儿家的，在这寄养，我真的没啥钱！”“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市医院的李主任？”李阿姨连胜答应：“对对对，是我。”那人慢声慢语地说：“我在你那里看过病。你可不缺钱，我在你那里看病的时候你可没少要我一分钱。”李阿姨这回脑袋飞转：“哦，你在我那看过病，现在好了吗？”“好了！”那人回答很干脆。“那病好了，姐朝你要红包了吗？”“没有，但医院把我的钱赚去了。”“医院赚了你的钱不假，姐没有赚，看病那是姐的工作，姐是不是已经尽了医生的职责了？”“你的工作没的说！”“那你能不能看在这点面子上少要点？”那人想了想说：“姐，跟您说实话，我的点点是八千块钱买的，您就给八千，你再也别跟我讲了，讲了我也不听。”李阿姨想：讲了半天才讲下两千块钱，看来也不能再讲了，两千块钱也是钱哪！给人家吧！咋着人家也是受害者，不能让受害者吃亏。于是痛快地通过微信付了款，那个人还想跟她磨叽两句，她不想再听了，她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赶紧牵着拉布拉多回家了。李阿姨越想越来气，回家就给女儿打电话：“欣欣，这狗今天可惹大祸了，把人家的狗咬死了，对！赔了八千块钱！太窝囊了！”李阿姨说着又哭了起来，“赔钱不说，你妈这刚强了半辈子，这低声下气地给人说好话，为了一条狗，太伤自尊心了。你赶紧来人把它整走吧，我这回谁说出大天来，我也不养那玩意了！”挂了电话，李阿姨不解气，拿起老王的痒痒耙，就开始打拉布拉多，拉布拉多明知犯了错，本来一直跟在李阿姨身后，想讨好李阿姨。被打之后发出了绝望了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