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传统老手艺》专辑19】，鞋匠王维翔夫妇

沈斌煊

成稿：2017年12月23日

　　常言道：“寒从脚下生”。在严寒的冬季，一双轻便、透气，又舒适、保暖的棉鞋也是我们所需求的。而在慈溪的天元，就有这么一家已经营百年的鞋匠店，都能满足这些要求的。

上架的棉鞋任君挑

　　当我正在寻找身边的“传统老手艺”时，一位家人报料：天元就有位名叫王维翔的老鞋匠，至今仍在为消费者制作棉鞋，并一直受到老顾客们的喜爱。

能给他人带来温暖

王师傅至今仍然很爱这一行

经营位置在天元老街凉亭弄2号

　　于是，我在2017年的气温已降至零下的一天早晨，根据对方提供的手机定位，驾车来到了天元老街的凉亭弄弄口，见有一块“王德兴，定做特大棉鞋”字样的招牌，于是入内打听王维翔的老鞋匠具体在哪？

“‘王德兴’是我们祖传的店号”

　　一位正在绱鞋的师傅回答说：“这里就是，我就是王维翔。”

鞋匠师傅王维翔

　　奇了怪了：门口的招牌上不是写着的是“王德兴”，怎么就成王维翔了呐？

幸福年年

　　后经主人介绍，才了解到如下信息：时年56岁的王维翔师傅出身鞋匠世家。其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地很有名气的鞋匠，且父母亲当年又都是慈溪鞋厂的在职职工。为此，他本人早在十几岁时，已自然传承祖业，学会了制作棉鞋的技术。虽然后来应征入伍去过部队，退伍后被安置在国有企业工作多年，直至他41岁时，因原所在企业改制后回家，与父亲一起重操做鞋的这门祖业，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绱鞋

修整

　　王师傅说：“王德兴并非是一个人的姓名，而是我太爷爷（曾祖父）开鞋匠店时取的店号。”

上浆

　　王维翔师傅又说道：“我们一年四季主要做棉鞋的，春夏这段时间是备货，集中销售的时间一般都在秋冬季节里。每当天气转冷后，客人都会主动找上门来的。由于手工制作的量也有限，每年的产销量基本可以持平。”

缝制鞋帮

在他家，到处见到的就是棉鞋

　　那天我在他的店兼作坊的屋里只停留了近一个小时，就发现有好多顾客纷至踏来选购所需的棉鞋，没见一个是空手而归的。

“安民告示”：明码标价，内外、老小一视同仁

成交

善解人意的王师母

　　说到鞋子的销路时，正在一旁应付顾客的维翔师母也介绍说：“除了顾客主动上门外，余姚也有一位亲戚常年给我们代销一部分；如今网络如此发达，很多客户都是通过微信的朋友圈找上门来的；又如安徽黄山就有位老客户，早在慈溪工作时就非常喜欢穿我们做的鞋子，回到老家虽已多年，但每年总要让我们邮寄好几次呢。”

试试大小

　　当我与王维翔夫妇正在聊天他们的棉鞋销售一事时，一位自称张姓的老阿姨前脚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款式与颜色同上回一个样，给我定37、38、40、41、42、43码的各两双。”

试穿

　　原来这位张阿姨是从东阳嫁到慈溪来的，在娘家还有一位姐妹非常喜欢穿“天元王德兴”的棉鞋，而且那位姐妹人缘很好，在自己的圈子里也当起了“活广告”。这样一来二去，近10多年来每年总要先后定做100多双“搭攀”式的棉鞋带往东阳去。

试一试

　　我在里面发现所有的棉鞋，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见到鞋底全部是桔红色的牛筋底，在每双鞋底里，都有“天元王德兴”和“0574－3453576”的电话号。前者已知是王师傅的太爷爷手里起的店号，但后者的电话号码又有何故事？

开鞋底模具时的电话号码还只有7位数

　　“鞋子的大小很多，我父亲为此专门请人制作了一整套的鞋底模子，至今我仍在使用这一‘标准’。”这位鞋匠师傅说。

楦鞋

　　那么这套鞋底模子是哪年刻的？问及这一话题时，似乎感觉维翔师傅有些为难。但他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个时间概念：“当时刻这套模子时电话还只有7位数呢。”

修整鞋底的毛边

　　事后我咨询了一位在电信部门工作的友人，告诉我“宁波（慈溪）的电话升至8位的时间是2001年5月18日。”由此推理，这套鞋底模子至少就是在那个时间之前便已开始使用了。

楦

　　看似一双极为平常的棉鞋，其实做起来也是颇为复杂的。问及维翔师傅做棉鞋的工序时，他略一思索后如数家珍般地回答说“大大小小也得有18道。”

挑选款式

　　为此，我用相机“跟踪”了他们夫妇在制作过程得中的若干个主要环节：

上楦头

　　一是见王师母在事先剪好的鞋面衬布里刮上浆糊，与鞋面布一一粘在一起，然后剪下棉鞋面子的毛坯布，需阴晾在室内的水泥地上。

给内衬布上浆

　　在这一大的环节上，这对民间做鞋工匠夫妇很果毅说，我们一直秉承传统的制作工艺，一直用面粉调制的浆糊用来上浆，绝不用任何既有臭味又有毒气的胶水。

儿童穿的小棉鞋这里也有啊

　　上浆后的鞋面布为啥不到室外晒而要在屋里的水泥地上阴晾？其原因是太阳下晒过后要卷拢来，影响到下道工序的作业；而只选择水泥地面，是因为这种地面易吸收水份。

内衬与鞋面布上浆后

只能晾在室内的水泥地坪上

　　二是用缝纫机将鞋面层、中间的衬布层和保温层，与鞋子的里子层即所有鞋面的“内外帮”进行合成，并“锁”上鞋沿。

车鞋帮

　　而所有鞋面布的大小，是依据不同尺码的模板来进行裁剪的。这一系列配套的模板，王师傅则说都是从祖上“王德兴”那里传下来的。

　　在问到中间保温层的材料时，这位老鞋匠坦诚地说：“最好是棉花，其次是弹力棉，最差的是复合海绵。依据棉鞋现在的穿着时间与保暖要求，弹力棉是一种较为理想的选择，所以我们选用的就是它。但一定要讲职业良心，我们是从来都没有用过复合海绵的。”

“压舌头：是其中一种款式的棉鞋

　　三是绱鞋。这是发挥王维翔师傅专业特长最经典的一道工序。他说：“为了能使绱好后的鞋子表面和针脚缝更加挺刮，之前还得重新将晾干的鞋面进行还潮，同时对鞋子的牛筋底周边要作些适当的削刮修整。在此基础上，要将鞋底临时用小钉固定在鞋楦上。然后才正式引针穿线，细针密缕地将鞋面与鞋底有机地固定在一块。”

精益求精

上好的鞋子翻过来

重新还潮鞋面

　　绱鞋用的什么线？在维翔师傅座位的左侧有很大一摞挂着的黄色的线。“我近几年用的是做帘子布的锦纶线，这种线最耐腐蚀”。维翔师傅对我说。

鞋底、鞋面与楦头作临时固定

　　四是缝制鞋垫。缝鞋的针脚有两类，一是叫暗绱，二是叫明绱。维翔师傅缝制的棉鞋属于暗绱这一类。这时绱好的鞋子还是反向的，对此，再由他的爱人，也用手工同样一层层地敷设好各层的材料后，再一针针地缝好鞋里面的内底。

缝内垫

剪内垫

良心活：在牛筋底的脚跟处填上橡胶垫

防止鞋内着力处不低䧟

　　之后，再重新交到维翔师傅手里，由他将整只鞋子翻剥过来。即往鞋内塞入楦头，进行最后一道主要工序进行楦鞋。木质的鞋楦头也分前后两部分，中间再用鎯头敲击木楔进行撑实。在此期间还见维翔师傅用刀具在绱缝处又仔细地进行了一次修整。至此，在阳光下晒干后即可交到客户的手中了。

绱好的鞋子翻过来

楦鞋

　　历史上的鞋底，都是家庭的主妇们事先用零星碎布一层层地叠加后再用针一针针地纳成的。约在50年前就开始有了专门有类似缝纫机那样的机器。事至今日，几乎都是用橡胶这类的材料一次机压成型的了。

修整

　　当笔者在天元这位老鞋匠那里的所见所闻中可看到，他们制作的所有棉鞋，除了鞋底是机器压制出来的牛筋底、鞋面从里到外各层用缝纫机缝合之外，其他各道工序全是用手工制作的。唯有如此，才更显得“天元王德兴”这家百年老店的魅力所在与传统手艺那光彩的一面。

　　天元鞋匠王德兴的传人王维翔及他的爱人，为了能确保顾客们冬季双脚的御寒与舒适，在一针一线地绱缝着一双双棉鞋的情景时，蓦然间想起了一首脍炙人口的古诗《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虽然说的是“身上衣”，但同样理解为也包括脚上的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棉鞋是冬季的脚部御寒之物，而对维翔师傅和他的爱人来说，通过手中的一针一线，也是自己一种传承祖业的职业操守！

一针一线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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