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富》第二十九章 新旧体制 激烈碰撞

江渤

第二十九章 新旧体制 激烈碰撞
　
　　李长英打水路过文化站展位，见这里出奇的冷清，回来跟李长学说道：“哥，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咱这人多的接待不过来，文化站那里快成茶馆了，喝茶带免费聊天。”
　　“人家都是老客户了，不用再签合同了，彼此来会上也只是勾通一下，加深一下感情。咱们是第一次参会，是草创时期，人多是应该的，不能骄傲。”李长学知道现改制进行时，公私两种体制正在发生激烈碰撞，矛盾正多，他希望大家都低调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忙说李长英。
　　任翰林心里也明白，展会上私有制企业不仅数量已远超半数而且私企几乎都用返利这一利器开展业务。私企可以说是购销两旺。反观国企因受国家财经纪律的管束已无法和私企竟争。任翰林道：“长英，凡是国企的展位你都不要去，国企人员现在怨气大，是非之地也。”
　　实际上文化站等国企遇到的麻烦和困难远比李长学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此时文化站的周副总眉头紧锁不断地运气。早几年文化站作为国家一级站，它的人员无论走到那里，各地经销商均远接高迎地恭维着文化站，以便能多得到一些紧俏商品。现在各地经销商逐渐把文化站抛到了脑后，文化站开始受冷落。
周副总望望自己偌大展位冷冷清清，眉头皱的更紧了。文体科的郑科长和云梦星火的张经理正在争论着什么，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地传进周副总的耳膜。
“这样下去政出多门，市场制序不全乱了吗？我们的利益还怎么保证。”
“不会吧，他们的价格不会这么低的。”
“我这里有他们的价格表，关键是他们还有返利，你看看。”
郑科长接过一看心里起火，道;“天利球厂要是这样干，这个月我就掐了他的货款，让他们喝凉水去。”
“不仅如此，关键是他们不管你是二级站三级站还是零售商，只要给钱他就卖，这下不全乱套了吗？他们这是釜底抽薪，不让人活呀。”
周副总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有气道：“天利球厂不会摆展位的，应当说他们没这么大胆。”
郑科长正无计可施，听见周副总的话顿觉有道理，气乎乎站起来道：“走，咱们看看去。”
　　他们一行人来到李长学的展位。郑科长见展位虽不大，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他见抢了自己的买卖，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正在签合同的王连弟推了个趔趄，顺手掀翻了桌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冒充厂家售货。”
　　王连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见有人不闻不问上来就掀桌子，挥拳就要反击。李长学一看不好，忙拦住了王连弟。
　　郑科长看见李长学，又指着李长学的鼻子道：“你胆子不小呀，你知道这后果吗？你冒充厂家售货要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
　　李长学长期跟文化站有业务来往，当然认识郑科长。李长学迅速冷静下来，明白自己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打架只能双输，越在这个时候越要展示民营企业的素质，让大家看一看，来赢得客户人心，不要让人把民营企业看扁了。
　　李长学，道：“任兄，你拿营业执照和门楣及销售委托书对照一下，看有没有不一致的地方，让郑科长和在场的所有朋友们都验证一下，看看咱们有没有假冒的嫌疑。”

　　门楣上“滨海市天力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一行黑体字靓丽而醒目，和营业执照、销售委托书上的名称一字不差，李长学心里荡起一种自豪感，随之也挺直了腰杆。

郑科长望着悬挂在展墙上的天利球厂销售委托书，心里懊悔自己先入为主的莽撞。他同科的小赵拽着郑科长道：“在这里跟他们说什么，回去找天利球厂算账去。”郑科长无奈也只能顺着小赵搭的台阶下坡，怏怏不快地走了。

　　李长学默默地扶起桌子、椅子，收拾地面，透显大度和稳重，迅速赢得了客户一片掌声。王连弟却气氛难平道：“李总你怕什么，咱们民营怎么了，民营就得任人欺负，衙门口就知道收费、罚款，这怎么没人管了，别把我惹急了……”

　　李长学见王连弟气难平，便调整一下情绪，道：“我说这是好事，小混混来捣乱，说明咱这里人多生意好，要是没人，他们才不来呢。文化站来人，说明咱们对他们构成了威胁，说明咱们有光辉的明天。有人关注是好事，我到怕没人关注。打起精神来咱们继续干。”

郑科长回到展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运气。周副总问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有天利球厂的销售委托书。”郑科长头也没抬，泄气地说。

　　“关键是他们有返利，签合同就返2个点，按月度回款额还有阶梯返利，最高可达10%。像我们这些二级站、大型连锁商店，一年少说也能销几百万，那返利就是几十万。你们文化站如没有相应的措施，谁还会找你们进货。”云梦星火的张经理和文化站已经合作很多年了，和文化站是有感情的，故说的也多，他很希望文化站也能有相应的措施。

张经理的言语引来一片沉默。这沉默还是周副总打破的， “我们国企的各项支出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能给回扣吗？显然不能，因为拿公家的钱那是犯罪。”周副总神情暗淡顿了一下，又忿忿道：“打开了灰色收入这个潘多拉魔盒，放出来的不光有物质激励，还会有假、冒、伪、劣、黄、赌、毒，行贿、受贿、贪污、腐化……资本主义生活方式会腐蚀我们干部的。”

　　小赵问道“周总，那您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问问你们这些掌握着进销大权的业务大员们，以后你们天天都会被金钱美女包围着，唾手可得，你们能做多久的柳下惠，我看你们用不了多久个个都是西门庆。”周副总话音一落，引起一片笑声。

“还笑，笑什么笑。你们都是骨干，大多数都是党员。我恳求你们回去好好学习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出卖自己的良心。”周副总的厉声里含满了无奈。

“有腐败就反腐嘛。”小赵迅速答道。

“怎么反，说的简单。不铲除产生腐败的土壤，割韭菜式地反腐，有用吗？发动群众来反腐因有文革先例，不可能再搞群众运动了。钦差大臣式的反腐搞了好几千年了，有用吗？”郑科长怨气冲冲地说了一句。

周副总见此时此地既不是争论的时间也不是争论的地点，便道：“行了先别说了，大家努把劲，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先一边撑着一边等着涅槃重生。”周副总说着还挥了挥拳头努力地给大家鼓把劲。

“好吧，等你们重生了我再来。那边一年几十万的返利，诱惑太大，我只能去那边看看了。”张经理无奈地一无反顾地走了。

　　任翰林正忙碌着见云梦星火的张经理又来了，忙热情地接待，很快和张经理签好了购销合同。任翰林向李长学请示道： “云梦星火的返利给几个点。”

　　“云梦星火是楚江省文体行业的龙头企业，头一次跟咱合作，咱显示一下诚意，定货就给5个点吧。”李长学安排道。

张经理满意地拿着合同走了。任翰林不放心地跟李长学探讨道：“咱定的返点政策，于理有据否”

“现在价格都放开了，咱们便宜点卖是有利于消费者的大好事。至于返利款，买方自己怎么分，那就看他们自己是想做柳下惠还是想做西门庆了，跟咱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李长学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连弟听李长学如此一说，怪声道：“今后私营老板的钱越来越多，不是一般的多而是腰缠亿万亿万的，而各衙门口管你们这些老板的又都是拿工资吃公家饭的，这回对管理者的考验可真的来到了，我到要看看几年后会有多少柳下惠，会有多少西门庆。”
任翰林听着大家的言语，望着热闹的展会想了很多。无论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在一定时间内都可以带来经济发展市场繁荣。但对工农大众来说走不同的道路在生产关系中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将是截然不同的。走社会主义道路工农大众就能扬眉吐气做国家主人实现共同富裕。走资本主义道路工农大众就会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看着资本所有者和腐败分子吃肉而自己只能跟在后面可怜地喝上几口汤。任翰林眷恋公有制企业，他担心有人对社会主义公有制不自信，不断地挖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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