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内蒙旅游,玩啥? </p><p class="ql-block"> 啊哈,这还用得着问:去大草原,吃手抓羊,骑蒙古马呗!</p><p class="ql-block"> 从呼和浩特向北趋车一百多公里,辽阔的昭和大草原,就展现在面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地,远远接着蓝蓝的天,羊群仿佛在天上吃草,白云犹如在草上撒欢,牧马汉子挥舞长长的套马杆,挤奶姑娘咏叹悠悠的蒙古长调…… </p><p class="ql-block"> 马,直接到牧民那里租。我们走进马群,各选一匹,牧民为你套缰备鞍。我想挑一匹高大强壮的,却又担心高大强壮的马性子烈,难以驾驭;而选一匹瘦弱矮小些的,又有些委屈,如同壮汉开奥托,就算旁人不会见笑,自己也不舒服。一番踌躇,那位随同我们选马的蒙族姑娘笑脸盈盈道:“这群马,就是为游客准备的,很乖,哪匹都一样”。我朝她笑笑,掩饰心虚,挑中那匹黑里透红的雄马。</p><p class="ql-block"> 姑娘为马套上了鞍,我接过缰绳,小心翼翼地抚摸它浓密的鬃,它摇甩一甩头,扫一扫尾,喷一喷鼻,蹬一蹬腿,像好客的牧民,友善可亲。我壮着胆,一手抓缰,一手扶鞍,一脚踏镫,一口吸气,翻身上马。那马想必是感受了有些不同寻常的分量,抬一抬屁股,撩一撩蹄子,还好,没有过激反应。 </p><p class="ql-block"> 一群骑在马上的游客,跟在一位牧民的马后,向草原深处,慢慢走去。马群,显然在圈里憋闷着了,这会儿颇有些情绪,想在草场上撒一撒欢,只是领骑的牧民悠悠,跟进的游客惴惴,人马两心,都有些郁闷。 </p><p class="ql-block"> 前年从乌鲁林齐去伊犁,我曾在途中骑过一次马。新疆马,比内蒙马,个头小些。我是初生牛犊不怕“马”,见领骑哥萨克人策马跑开,也夹了夹马肚,扬了扬马鞭,让马小跑起来。马走时候,我坐在鞍,还算平稳;马跑时候,我就“坐立不安”了,屁股底下的马鞍,像没有绑紧似的,我仿佛骑在一个不倒翁肩头,忽左忽右,骤前骤后,俯仰晃荡,要跌要摔。所幸那马老实,不想留难我,眼看我要落马,自己就停了步,让我抱着它脖子,这么出溜着摔下来,虽说身上没有摔痛,四周看客们的开怀大笑,可把我的脸面,伤得不轻。 </p><p class="ql-block"> 有过教训,此次昭和之行,我对骑行之术有过思考。落马者,并非拽缰不紧夹坐不稳,而是在马跑动中,身与马,不能同步同频同向地互动,马动马的,人动人的,人马不能合一,不摔才怪。</p><p class="ql-block"> 前车可鉴,再上马背,马动我动;马向前动,我蹶屁股;马朝后动,我仰脖子;马往左倾,我就左斜;马靠右歪,我也右斜。果不其然,啪哒啪哒一路小跑,忽悠得我飘飘欲仙,忘乎所以地放胆加鞭,让那高头大马,撒开四蹄,超越领骑,抛下伙伴,往草原深处,飞奔而去。</p> 人,得意过了头,就要出事。你以为扬鞭策马跑几步,就会骑马,那就糟了。真会骑马,须对马的脾性有所了解。我吃亏,就在于还不了解马呢,就以为成了骑手。 <br> 纵马跑了半个钟头,来到一条小河边。徐徐的南风拂过,长长的绿草北伏,太阳在水面闪出一片粼光,牛羊在远方排成一串点线,真是绝美的景致! <br> 我在马背上转身抽手去拿背上的背囊,想取相机,不料,这一小小动作,竟让那高头大马,惊得骤然跳起,先是一收前腿,整个立直起来,然后猛蹬后蹄,长尾扫着我的后脑勺。猝不及防,我一个踉跄,显出骑士天赋,啊哈,虽惊出一身冷汗,居然没被它摔下。那马见这招不灵,更为狂野,奋蹄飞驰,急停急起,我死死夹裹马腹,随之前仰后合,像香口胶一般粘在马鞍上。更难得的是,我左手拉紧缰绳,右手还擒着背囊,那里面装着我的相机呢。事后检讨,这是一错再错的做法,扔了背囊,让那马少了威胁,或许它能稍安勿躁呢。我就这么把包举在马的头上,那马愈发歇斯底里,拼命地狂奔,跑直线摔不着我,就转着圈儿跑,最后竟行左实右地跑出S型线路。那马左转右晃三四个回合,再往右绕,我右脚脱镫,从左边后仰翻落。落马就落马吧,偏左脚被镫套牢,仰面朝天,人被扯拖着,头和背在草皮上划擦着,一路掠去,惊得领骑的牧民,打着嘹亮的呼哨,策马上前,想抓那马的嚼子,哪里抓得住啊…… <br>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拖了多远?也不知怎么脱的镫?反正我终于停在了草地上。那马也不跑了,摇头甩尾,还绕回来瞧一眼躺在地大喘大咳的我。 <br> 大伙都围上来,看我伤得如何。屁股、背后、两臂,虽不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也是衣破裤烂,身上红的有血,青的带肿,痛得眼泪一把鼻涕两条,还得装出英模雄样,咧嘴笑笑,爬起身,拣起包,看看相机没被摔烂,长舒一口气。<br> 牧民递过那马的缰绳,问:“还敢骑吗?”我打量自己一瘸一拐的腿,和一望无际的草原,我不骑它,如何回得去?一咬牙,接过缰绳,先摸了摸马鬃,看它的反应。而它,象是知错,带点歉意似的,方才狂野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驯良得像只羊。我鼓足勇气重上马背,信马由缰地让它随着大队,沿原路返航。 <br> 午后,在牧民的蒙古包里,姑娘们端上了大盆手抓羊。我坐也不是,屁股火烧火燎地痛;趴也不是,裤子破得露了肉。只好,侧身歪躺在一边,看大伙高谈阔论,大碗喝酒,大块剁姬,自己默默地抓一小块,闻闻挺香,却没胃口。<br> 要赶回呼和浩特过夜,不能久留,大伙抹嘴起身,出蒙古包,准备上车。这时,迟归的另一群马队中,一骥嘶鸣,箭般离群,往这冲来,近前时看,马上竟然是位姑娘,她骑技了得,慌而不乱,怎奈那马凶狠异常,在穿越蒙古包之际,已将她狠狠扔下马背。我们连忙上前去,她已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冲我们笑道:“没事儿,小意思”。<br> 我也没事。 <br> 纵马昭和,哼着蒙古长调而归,顺便带回来了大草原的气息,和一点小伤。除了没事儿,还很有意思呢!<br><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