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换命一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一对越还击战亲历</span></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九年三月, 我所在的54军162师484团在夺得占复和,克高平,袭广渊等战斗胜利后,接受了沿复和至广渊三号公路护路,清剿残敌任务。经过前期我军的强大打击,我当面越军主力损失惨重,但仍有大量残敌分散开来,並和地方武装,民兵纠集一起,三五人一组,白天藏身于山洞之中,入夜就纷纷出洞,对我进行各种袭扰。我们清剿战斗则采取夜间潜伏,卡口子、守水源、占通道、以静待动,守株待兔;白天分片包干,撒大网,挖“地老鼠”,逐洞剿灭的战法,取得了不菲的战果。</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在五连六班任副班长,班长是1976年广东开平入伍的黄树尧。 三月九日夜,我班在排长贾有忠的带领下,潜伏于一个山垭口上。越北的三月,白天气温高达三十多度,晚上则只有十几度,温差极大。我们穿着单衣,裹着雨衣,哆哆嗦嗦地守了一夜,毛也没守到一根。眼看着天蒙蒙地亮起来,大家正失望地准备收队时,有人听到山脚下有动静。透过晨雾,隐约见一个人挑着一担水桶正朝一个泉眼走去。我和班长当即悄悄包抄过去,准备逮个活的。但就在离那人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只见那傢伙把水桶一扔,兔子似的窜了起来。别看越南军人大部分矮小瘦黑,穿双凉鞋甚至干脆打着赤脚,却十分善于爬山,三追两追就突然沒了人影。这时,排长带着班里其他战士跟了上来,指挥大家分散搜寻。不久,有人在一堵石崖边发现一个山洞,洞口有刚踩踏过的痕迹。当我们走近洞口,发现是个向下延伸的洞,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班长黄树尧当即向洞内投进了一颗手榴弹,爆炸声十分沉闷,我们判定这个洞小不了。不一会,在山顶上搜索的战士来报告,说山顶上有个洞往外冒烟。由此我们断定这洞是由山腰通向山顶的。贾排长立刻命令封锁山顶洞口,由我们正副班长从山腰洞口进入,将敌歼灭于洞内或赶向山顶。鉴于山洞内曲折狭窄,长武器反而不如短武器灵活,黄树尧班长向排长要了手枪。我们俩一支手枪一支冲锋枪交替掩护着,小心紧张地向洞底摸去。下到洞里,我们才知道这个洞直上直下有十几米高,洞底很宽绰,还有几个旁洞不知通向哪里。当班长先下到洞底,端着手枪掩护我时,我距洞底大约还有三四米高。由于洞壁近于垂直,阴湿溜滑,加之我手持冲锋枪攀援不便,一脚没踏稳,整个人从洞壁上摔了下去,恰好就砸在班长身上。不知是班长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紧张地扣动了扳机,还是我砸在他枪上引发了扳机,一颗子弹从我腰旁穿过。万幸,只把军装穿了两个洞。更万幸地是,由于我的腰正好压在手枪上,第一次击发后枪身不能回缩推第二发子弹上膛,俗称“卡壳了"。否则,再来一枪,是什么后果就不敢想象了。当班长瞬间明白是我摔下来时,间不容发地一把把我抱过身后,挡在我的前面。</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战友?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愿意给你挡子弹的!这一抱,是班长侠肝义胆的本能反应;这一抱,是舍生赴死的战友换命;这一抱,是战友生死之情在电光石火刹那间的绚丽绽放;这一抱,血肉交融,刻骨铭心,回味一生。</p><p class="ql-block"> 容不得惊恐,我俩当即镇定下来,一左一右紧贴石壁。班长机智地亮起手电筒並轻轻抛向旁边。借着光亮,我们发现三名越军龟缩在一个角落里。"洛松空耶"!(缴枪不杀)我们用枪指着他们。不知是被手榴弹震晕了,还是为我们的气势所压跨,三名越军居然没有一点反抗,举着双手,口里连叫"洛松空耶""洛松空耶"向我们投降了。</p><p class="ql-block">(照片左三为六班长黄树尧,左四为二排长贾有忠,左六为本人六班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