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东北茅楼囧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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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厕所对联十分有趣，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世间贞烈女子进来宽衣解裙。叫楼不是楼，一闻就想走，天天都得进，就是难久留。这就是东北人对厕所的特有名称茅楼儿，厕所乃五谷轮回之所、文雅的有出恭、解手、如厕，现代有洗手间、WC、唱歌房之称。百姓口语为茅房、茅，茅厕。都离不开一个茅字。记得上学时我们称为上1号或卸包袱。

我上山下乡十一年，用的是东北特有的茅楼，嫁个东北丈夫。虽然后来他也当了进京女婿，乡音不改，还是用茅楼儿的词，让同事邻居们都忍俊不禁。在我和女儿的改造下，也改口卫生间、厕所了。

　　

跌粪坑溺毙而亡的国君

吃喝拉撒睡是人的五大生理要求。两千年前的春秋时期的孔子就发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名言。可见从老祖宗开始就讲究吃，可对拉撒就知道凑合。同时期的晋景公身为国君死因就很可笑和悲催，麦粥端上桌刚要准备享用，忽然腹胀放下筷子赶快直奔厕所，下人也没跟着，等半天不见回来，去厕所寻找，发现己淹死在粪坑里。远古时期厕所就是一个大坑，蹲坑边出恭，大概腿软翻进去了，一国之君厕所尚且如此。

十一年的兵团知青生涯，让我们对东北特色的茅楼留下苦涩不堪的记忆。一幕幕臭事上心头。

　

　

苍蝇蛆虫占领茅楼

我们是68年6月28日晚上到连队。第二天早上起来，正像赵丽蓉小品说的第一件事是上厕所。砖厂设在公路旁一片高地上，四周是大草甸子。在厂区路边个东倒西歪的茅草房，全是板子树柱搭建而成，板墙上有黑墨汁写的男女两字。绕过门斗直接进去沒有门，我们就被苍蝇和臭气给顶出来了。

夏天气温高，秽物在高温阳光下发酵蒸腾，成群的绿头苍蝇嗡嗡的，忙着正在享用美餐和繁殖后代，被我们打扰，蜂拥而起。我们挥舞手臂手纸驱赶，等我们宽衣解带，摆好姿势，它们又返回横冲直撞。我们只有快速解决，狼狈而逃。而且白花花蛆虫也在粪坑里蠕动，甚至爬上厕板，每次上厕所，在外面先深呼一口气。如此恶劣环境，我刚去一星期就得了痢疾，住院一星期。过几年又吃了被苍蝇污染的菜，得了一场霍乱，差点要了命。

　　

颤动不隔音的茅房

我们刚去时，场部都没几栋像样的砖房，老职工住的泥草房，哪能用砖砌厕所，一律是树干、木板、泥草的真正茅房。在地上先挖2米宽，3米长的方坑，将坑边一米土地做为过道，坑的一半上搭厕板，后墙根悬空，方便粪便留入化粪池。厕坑用木板铺就。人若上去颤颤巍巍咯吱作响。男女厕中间仅隔一层木板，发任何声音立时现场直播，毫无隐私可言。虽然女生爱扎堆去厕所，我们叫打狼去。也不敢大声说话。有天晚上有几个女生从厕所出来，其中一位随口唱了一句彩灯把蓝色大海照亮，隔墙有耳，恰巧外号叫彩灯的男生在厕所里，马上怒骂一声，吓的大家撒丫子就跑，回到宿舍一阵大笑。

　　

蹲坑防溅大法

厕所有3个坑，一般里面是上大号的，排泄物能托住溅不起水花，一进门是尿液多，如果赶上有一位捷是先登，后来者只能屈尊用不利的坑口，但越怕溅姿式抬得越高，自由落地反作用也同样溅的高，让我想起一句歇后语，茅坑里扔石头激起公愤（粪），那就蹲深些，将排泄物分小段，然后抬高躲一下。蹲起蹲落，这也不痛快呀，后来我们就带报纸扔里起缓冲作用。用报纸不小心会犯政治错误。就抓把草捡块树皮。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粪斗。

　　

女生组团去茅楼

从1968年知青到砖厂，点的柴油灯，直到1974年才通电有灯光，但厕所也没安电灯，一直是笼罩在黑暗中，周围是荒草甸子。 宿舍里闲来无事就讲鬼故事：“有个女孩上厕所忘带手纸，忽然从坑里（或板缝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托着一红一绿两张纸，并传出一个老太婆低沉的声音，用红色3天死，绿色7天死，不用马上死。女孩只好用了纸，过几天就死了”！这个故事让我们心里留下阴影产生幻觉。

我们没来之前还发生过扒厕所和偷窥女宿舍流氓事件。所以晚上组团壮胆上厕所，我们称为打狼去。我胆子大嫌她们磨蹭不愿等，想去就去。

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

在连队干活可以去厕所。有时外出搞运输、割草 、割麦子，只能就地解决，对于大便我们称为地雷，大概出处来源于《地雷战》中的粑粑雷。水沟、树后或草垛麦垛是地雷多发地，由于地广人稀，风雨冲刷，不会遇到踩雷事件。冬天伐木、排水、打石头，荒原一片白茫茫，零下二、三十度“野外布雷”滋味和受刑差不多。养成起床排大便的习惯，并少喝水，渴了含点雪。探亲假乘汽车或卡车要走几百里砂石公路，半路司机停车，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男生在路边留下一片湿痕。女生则下到路另一侧排水沟里，即便有其它车路过，把头一低，谁也不认识，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但我遇到没憋死但差点憋坏膀胱的危险。

那是1974年4月我刚怀孕两个月，坐上从师部到团部的汽车，我早饭喝了一碗粥和半个馒头。临上车上了一次厕所，我们先进去坐在车尾部，其它人才依次上车，过道的行李堵个严严实实，车厢外头行李架装车耽误半天也不开车，因为怀孕初期尿频。人太多行李多，爬不出去，丈夫说实在不行就尿裤子。我也豁出了用一条毛巾塞在下面，准备接尿。车开了4个小时，可能不习惯坐着尿，怎么也尿不出来。到了团部我的小肚子己憋得快爆炸，到厕所想痛快一下，没想到干着急尿不出来。我知道有种病叫尿潴留，就得插管排尿了。我只有先自救了，用手指按揉下面才慢慢有尿滴出，漓漓拉拉，断断续续，我都不记得经历有多长时间了。现在看来是尿道括约肌痉孪和精神紧张。

烟火弥漫的茅楼

北大荒的蚊子小咬十分历害，可以说一抓一把，特别是一早一晚，裸露的皮肤是它们进攻目标，特別是面对如此大的面积，更是集团进攻轮番冲锋，我们是左右开弓，一手报纸煽乎，一手连胡噜带拍，顾前不顾后，总有个别地方让蚊子钻空子，收获几个包而归。我一般避开蚊虫高峰去大号。有的就如漫画一样，拿草沤烟，男生学会抽烟驱蚊。

　　

再冷进茅房

在北京经常听说再热得进厨房，再冷上茅房。无霜期达半年之久，茫茫雪原零下二三十度，茅房四处漏风，就怕上大号，宽衣解带，特别是坑子与外界通气，冷风肆意掠过，用不了一会儿，就屁股冻麻木手不听使唤，小腿肚抽筋，跑回宿舍半天才缓过来。我们都是速战速决，有个别人上大号时间长，我们叫她们拉线屎或是说掉茅坑啦。

冬天9点就钻被窝了，漫漫长夜也要起夜二三次。屋内外温差达四五十度。男生跑房前屋后小便，雪里留下做案痕迹。女生有的个人用脚盆接尿，也有用旧脸盆当公用尿盆，轮流往外倒，女生宿舍门口冬天必有冰山，不管是什么水，一律出门就泼，过些日子再集体搞卫生，刨冰山用筐小爬犁往厕所外面堆。这也是女生宿舍门前一景。

茅楼里的钟乳石

画家黄永玉先生是个老顽童，笔下有十二出恭图，此画很形象画出东北茅楼冬天的景像。有笑话说冬天撒尿马上结成冰棍，这是夸张，但排泄物落下一会冻硬了，下一位以新盖旧。层层叠叠，时间长了形成一个个黄金塔犹如钟乳石直顶出厕板，让后来者无法下蹲，不小心和臀部来个亲密接触，可了不得，只好掉转臀位摆地雷阵。这地雷冻成坨坨，踩上也不爆炸也不臭。

连里安排我们女生排隔段时间就去女生厕所排雷、撬石林。我经常参加此项工作。戴上口罩包上头巾，用钢钎撬、铁镐刨，碎冰渣直扑身上，从斜坡坑洞里向后面化粪池推。在屋外用雪搓鞋和手套，人进屋一暖和臭味就散发出来。坑少人多，用不了两周我们继续凿石林。

谁是茅楼掏粪人

我们刚去的前两年，农场有打入另册的地富反坏右一类专政对象，由他们承包这又苦又累的活儿。随着这类人摘帽落实政策。这光荣艰巨的任务就落在知青身上。我所在的拉坯班是铁姑娘四好班。成了掏女厕所不二人选。后来夏天就成了家属临时工的活儿，无条件可讲绝对服从。看这些三、四十岁的山东妇女跳进粪坑起肥料，很心疼她们。

掉入粪坑的兵团司令员

我们团原是859农场下一个分场，底子薄，只有十字路口有几间红砖水泥建筑。68年前老职工家家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厕所。68年，69年一下来了几千各地知青。招待所和小医院之间有个公共厕所，就人满为患。不堪重负。这是个泥草墙，厕坑铺板子的多年旱厕，男女两头总共六个蹲位。

1971年夏季，兵团领导到各团视察。戍马一生的老将军，没想到在此地一失足很尴尬。方便时进了这个茅房，司令员身材魁梧不熟悉环境，也许是木板踩断或是板子滑动，一只腿掉进了粪坑。幸亏旁边有人跟随，赶上去把司令员架出来。

肯定是摊上大事了，这是内部机密咱小战士不会知道。反正很快从我们砖厂拉红砖，盖起一座在当时佳木斯小城水准的公共厕所。知青们说坏事变好事，听说这个厕所跨了世纪，2005年农场建现代化小镇才拆除。据说当时兵团还有了盖防风公共厕所的红头文件，团部71年底还打了一口井说办澡堂，是否和这个事件有因果关系，不由让人心生联想。

全团最好的厕所

没有留下照片，暂且用这个外形近似的吧。房屋比图大3倍，地基用石头垒砌的，排泄物的场地宽阔，容积大的出奇，一年不掏都满不了。就像一层地下室。厕所里是左右对面的厕坑，男女各有20个蹲位上面铺水泥板，窗户是砖砌的菱形花窗，东西通透，空气流通，就是觉得眼晕，害怕万一滑进去，其实多虑了，谁的臀部都比坑口宽。高度落差达四、五米，排泄物等几秒才能听到回声。

冬天清理时，有小门直通钟乳石洞，用车推出外面堆肥。传说在佳木斯小城这样二层的厕所，冬季有流氓曾经光顾。从下层进入，仰望女厕坑口，甚至用竹竿往上杵，为了满足变态心理都不怕脏臭。

菜园里的茅楼

我家的厕所像个吊脚楼，挖个大圆坑，用四根树桩四周定位，往上50公分钉横梁铺板子，再用板皮包四周，房顶也是木板铺油毡。门有插销，以防外人闯入，分上下两层，上下有两层台阶，为了脚下舒适铺的草垫子。1973年12月我回京旅行结婚，转年4月回家就在房前分了一块菜地，开荒刨树根，用树条子围起篱笆墙。在菜园一角建了厕所，比在集体宿舍如厕舒服多了，首先夏天蚊蝇少了，也不必担心粪水飞溅和冬日的小石林冒出厕板，下面粪坑沤肥浇菜，各种蔬菜长势喜人。经常用草木灰和细土铺在表面，以防苍蝇滋生。其它知青上我家串门，临走去趟菜园说给你家积点肥吧。

我的预产期在10月20日，十一那两天，天下着雨，我上厕所下台阶时，脚下是草帘子更滑，一下就出溜下去仰面摔个大屁墩，我躺地上起不来。后来慢慢爬起来，跛着腿回屋就低头洗手，丈夫看我一身泥说怎么了。我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了，怪台阶上的草垫滑，丈夫赶紧把草垫子给撤了。尾巴骨疼的坐不下翻不了身，一翻身就流泪，表面也看不出伤。眼看要生孩子也没敢再去团部医院颠簸20里地。凑合贴膏药止疼。

一周后的凌晨从阵疼到分娩仅两小时。但后来受罪，不能坐着哺乳，只能跪着，吃饭也双肘支撑炕上爬来爬去。若干年后也有后遗症，久坐屁股沉起身慢。现在看来是尾骨骨折或骨裂，所以这次茅楼一跤摔的不轻。万幸腹内胎儿安然无恙。

前面图片和内容让大家看的压抑和反胃，换两张舒心的。我家是低层无电梯楼房，面积不大，够住而己。但知足常乐。我家的卫生间才2.5平方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热水器、马桶、洗面盆、储物柜、洗衣机一样也不少。

小厕所，大民生。厕所革命正在全国农村展开。2018年到祖国最南边天涯海角旅游。凌水黎族自治县，你能想到是公厕吗？音乐伴奏我觉得和美篇内容挺搭的。听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