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西藏阿里大环线（十七）

栀枝

D16，8月7日，班戈-拉萨，夜宿新华宾馆，海拔3700m

　　清早起来，去街上寻找早点，可能是因为太早，街上几乎没有人，开门的铺子也不多。后来还是找到了一家叫“赵氏手搓面”的店铺，不过没有吃面，还是选择了稀饭+小笼包的搭配，很舒服。今天我们的重要景点是纳木措的圣象天门。拿核酸结果后，多杰说我们要加一辆车一起走，那是一辆单独的自驾车，对去往圣象天门的路不熟悉，在高原，如果不熟悉路线，再碰上网络有时候不通，导航相当于熄火的时候，人和车就容易迷失在荒野里。于是，这一天我们是四辆车一起出发。

出城不远我们就开始翻山越岭，上到半山腰，突然发现车窗外的山坡披了一层薄薄的雪。多杰说，昨天夜里下过雪了，我们惊喜于这高原盛夏的雪景，小心情雀跃起来。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不知不觉中，我们居然被大雪环抱了，满眼妥妥当当的冰雪世界。我们的车小心翼翼地龟速前行，对面有车停在路边不敢动了。因为有多杰在，我们没有丁点的担心，只顾欢天喜地的一边哇塞感叹一边拍视频，拍照片。贴心的多杰看到我们这么开心，上到山顶时，让我们下车去玩一会儿。说实话，此时的海拔5000+，高反还是有的，只是当我们轻触高原的冰雪，伙伴们打起雪仗时，便不记得高反，只记得银铃般的笑声了。或许这笑声传不了多远，但是它可以一直在记忆里，往后的岁月可以经常拧出来再听一听。高原的雪跟我们平常冬日里看到的雪还是不一样，我们家乡的雪是柔弱的，捏在手里触碰即融，而此处的雪似乎稍显壮实，细细看更像微型小冰雹。可惜的是我没能准确记下来这座山的名字，317国道158--160处，托拉山谷？

　　走出雪山的我们，没有选择走大路，多杰带我们走了一条前两年才修好的柏油路。他说比走大路风景更好，这就是当地师傅的好处。当然，也意味着有些路段是艰难狭窄的土路。

　　渐渐地，我们靠近纳木措北岸。十年前我是在南岸扎西半岛领略纳木措的风情，犹记当年沿着碎石小路一直走到岸边，晶莹的湖水轻拍我的鞋袜，远处念青唐古拉神山顶上的云层如海浪般涌动，近处白色的牦牛望着我的恬静眼神，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触。那日的纳木措是绿色的，今日的纳木措是蓝色的。从湖边看去，远方依然是念青唐古拉，虽然白云低悬，但白色的雪峰清晰可见，如珍珠项链般连绵。近处是一处名叫月亮湾三圣石的景致，三个天然形成的柱状石头矗立在湖边，这不知道已经多少万年的凝望，如今依然坚定地守候着这片山水，这片星辰。旁边是浑然天成的月亮湾，优美的湖岸线在三圣石脚下蜿蜒，阳光下朵朵浪花向岸边拍打过来，闪着晶莹的光，亮着我们的眼睛。

　　车继续前行，终于到了位于纳木措北部恰多朗卡岛，被称为西藏美景终结地的圣象天门，隔着广袤的纳木措，与念青唐古拉神山遥遥相望，这又是一对传说中的神山圣湖。

　　十年前我到纳木措扎西半岛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圣象天门这个藏在北岸的秘境之地，哪怕本地人都很少有人知道，由于路途遥远，以及藏北无人区的荒芜，只有那些真正虔诚的人才能到此朝拜遇到这世间少有的美景。直到2015年，藏历羊年，按照藏族“马年转山，羊年转湖”的传统，纳木措成为信徒们纷纷朝拜的目的地。为了方便信徒，政府修通了环湖公路，以让朝拜圣湖更加便捷。而这也让隐秘在圣湖北岸的“圣象天门”浮出沉沦，它静静矗立千万年之后终于来到了世俗面前。

　　我们的车一路绕着山路往湖边圣象天门方向走，满心的期待。突然，透过车窗，从两座小山头中间的缝隙，我看到了它，就像一头小象伫立湖边，圆润润的身材，长长的鼻子正在吸水呢。这便是我们的初见。

　　在藏区，每一处美景都有一个神圣的传说。传说莲花生大师降服了念青唐拉后，把纳木措许配给了他并在恰多朗卡岛举行隆重的结婚典礼。婚礼前一天晚上，由108个神通用一夜的功夫，修建了这个圣象天门。顾名思义，一只天然形成的巨大石象，站立在纳木措岸边，象鼻恰恰的伸入湖面，仿佛正在汲取这来自雪域的神圣之水。而石象的身体与象鼻之间，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门 ，这是通往天堂的圣门。作为藏传密宗的一处圣地，千百年来无数的高僧隐士曾在此清修，现在依旧如此。

　　当我们气喘吁吁爬上圣象天门身后的一处高崖，顿觉心旷神怡，感叹眼前纳木措沉静的蓝色。碧光粼粼的湖面映衬远处念青唐古拉群山，主峰白雪皑皑，昂扬而挺立，洁白的云层簇拥着，涌动着；高崖脚下可见两个半圆形的湖湾以一种俏皮的姿势向我们展现着纳木措千姿百态的美。圣象天门便在这两处湖湾的连接处，把自己拥入湖中。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去捕捉眼前的圣景，镜头再拉近一点，角度再拉广一点……

　　依依不舍从高崖上下来，下行的姿势是我们没有意料到的，真正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我们往圣象天门走。跟刚才在车上看到的小象感觉不同，眼前这分明是一个庞然大物。我们渐行渐近，这通往天堂的圣门，越发气势如虹。

　　穿过圣门，临近湖边，感受辽阔的圣湖，感受渺小的自己。小心翼翼探寻周边的每一处遗世所在。我在镜头里，发现在圣象天门左边峡湾内，有一座寺庙废墟，它曾经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眼前的残垣断壁被零星的火麻草簇拥，诉说着与日月星辰神山圣湖静默相守，刻骨真实，曾经，曾真的存在。

　　都说圣象天门是西藏美景的终结地，原本在我们的计划里，昨晚应该是在圣象天门的房车营地宿营，望久远的落日余晖，迎永恒的日升光芒。曾经想象着在漫天星光的天幕下，沉浸在最圣洁的雪山、最纯净的湖水的怀抱里，把自己装进自然与人文的浑然天成之中，留给时光一段惊世骇俗的痕迹。然而，因为核酸检测的必须，我们生生错过了这一份祈盼，留下阿里环线的第九个遗憾：圣象天门日月星辰。

　　接下来的路程是往当雄县城的方向。离开环湖公路以后，又重新踏上沙土路，渐渐地，颠簸中我们来到羌塘大草原。欢脱的鼠兔在地上蹿进蹿出，速度如闪电般灵巧，还没看清它从哪个洞里钻进去，小家伙又从另外一个洞里冒出来了；难得一见的小鸟灵动地起飞，再落下；无名的小野花成片绽放，让我们顿时感觉从圣境回到了人间乐土。我们停下来休整，师傅们席地而坐，晒晒太阳聊聊天，我们便在草地上走走逛逛。远处又看见有马匹。多杰说，这是在为赛马会准备。要参加赛马会的家庭，训练赛马时，早上四点起来，把马用厚厚的棉布包起来，然后泼水，增加负重，然后跑起来，锻炼体力和耐力。

　　从纳木措出来往当雄县城，海拔5190m的那根拉山口是必经之处，这里仅仅比珠峰大本营低了10m。站在山口，寒风呼啸,经幡欲裂。回眸一瞥，纳木措宛若一颗圣洁的绿宝石镶嵌在天际处。这里是我们这次高原之行的最后一个挑战生命极限的5000m 以上至高海拔处，眺望四野，回望这雄浑、坚毅的苍茫高原，肃然起敬。

　　下午将近6点，终于到达当雄县城。街道旁店铺林立，一派繁荣景象。在“渝记老麻抄手”吃了久违的老麻抄手，这是我们的午餐。接下来的这一段路程，是本次旅行路况最棒的，因为我们上了G6京藏高速。围着古老的念青唐古拉山，高速公路在它的山脚下绕行，白雪皑皑的主峰光芒，照耀着我们回家的路。仿佛应着景，天空格外明朗，阳光隔着车窗让我们有温暖的感觉，多杰放着欢快的藏语歌曲，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渐渐地，夕阳投射到我们的视线里，我恋恋不舍地看着窗外浓墨重彩的高原：海拔3700m的山脊披着绿装，远处山谷的村庄，白色墙壁的藏居簇拥在一起，阳光撒下来，把刚刚收割过的田地染成了金黄色。田里有着非常漂亮的帐篷，还有非常整齐的砖砌的小房子。虽然我不知道这帐篷这小房子真正的用途，但是我能感觉到，这日子是欢欢喜喜的，这日子是欣欣向荣的。

　　终于，晚上九点多，我们回到了拉萨市区，再次入住新华宾馆。趁着超市还没有关门，我们又跑到益百超市去采购西藏特产带回家。等感觉到肚子饿找吃的时候，才惊觉这是我们在高原的最后一顿正餐了。赶紧上大众点评找，期望能找一家正宗的藏餐。可惜实在是太晚了，线上线下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布宫附近找到了一家“万客聚手抓羊肉餐厅”，这是一家清真餐厅，虽然没有吃到正宗藏餐，但是这晚嫩嫩的手抓羊肉至今仍让我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