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卢果挑着担子晃晃荡荡,晕乎乎地随时都有栽倒在地的可能,不好,生病了!像一般小伤小病卢果都会挺过去,该坚持的劳动一定会咬着牙坚持,但这一次他一丝力气都没有,就是念毛主席语录也无济于事。他很快被同学架到总场的医院,一试体温竟然40度以上,经化验有疟原虫,被确诊为疟疾,我们俗称打摆子。农场蚊子特别猖獗,那时睡在仓库里太热,睡在外面,风大,蚊帐挂不住,被蚊子咬得一块一块的红肿,痒得往骨头里钻,难以入眠。蚊子还是传播疟疾的主要途径,在将军洲不少人有疟疾的病史,卢果是高频发作的人。这次高烧使他一直在做梦,梦见爸爸妈妈给他送葱油面,面条上还有一个荷包蛋。忽然来了个人要抢去,他挣扎着想爬又不得起来。一会儿又见到面目狰狞的怪兽要抓他打他,身上疼痛难忍。医务所赶紧给他打针,送奎宁给他吃。奎宁是治疟疾的特效药,但反应太大,他吃下不久浑身大汗淋漓,碗豆粒大汗珠挂满全身,擦都擦不及,衣服被子全湿透。发完汗烧是退了,但身体出现虚脱,冷得发抖,盖3床被子也没用。一场病要了他半条命,1970年他3次染上疟疾,3次死里逃生,一年下来瘦得皮包骨,172的身高只有不到一百市斤的体重。排长过去军衔是少尉,所以他被农场职工戏谑成“摆子少尉”,真是有点哭笑不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疟疾根除,卢果对中国科学家屠呦呦拿到诺贝尔奖深有感触,青蒿素的发现,不仅仅是治疟疾的特效药物,对流行的疟疾防治起到关键作用,更重要的是它比西药的副作用小,对身体的损害没有奎宁那么大,获得诺贝尔奖名副其实,很了不起。世界上这么多小朋友再不受疟疾之害,要感谢这位一直坚持青蒿素的创新和实验的老奶奶,她用她青春年华换取了亿万人的安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吃苦受难他们已置之度外,艰难困苦的劳动,按毛主席的话本来就是改造世界观的。但是小小年纪受到疾病的侵扰,革命意志的本能告诉他们不要在乎,感冒吃两片药多喝水就会好。镰刀割破手指,锄头砸伤脚,胡乱包扎一下就好。在改造世界观的同时改造自己,哪怕摧残自己的身体,考验的价值似乎太大。看看现在,十四五岁还在父母的照应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孩子们哪知道,他们的50后的父母亲是怎样用年轻身体硬扛,甚至不惜生命才有了他们今天的幸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劳动到太阳落山,吃过晚饭,天色已晚,大家明知鄱阳湖水倒灌,有血吸虫危害,但实在顾不了那么多,在河堤边自然地分为男生在左边,女生在右边,下水洗澡,接着洗衣刷鞋。河面上同学们嬉闹声不时响起,高兴起来还游泳到几十米的赣江对岸去玩。可谓少年不知愁滋味,也不懂珍惜生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将军洲是血吸虫的疫区他们并不知道,只从毛主席诗词里知道不远的“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小小钉螺早在毛主席写《送瘟神》的1958年就被宣布消灭,可是十年后仍在南昌不算远的将军洲施虐。更可悲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根本没有哪个老师明确告诉过他们。血吸虫病是由血吸虫成虫寄生于人体所引起的地方性疾病,钉螺是传播的载体,它们分布在水与草之中。将军洲没有自来水,他们一年到头都是用鄱湖里的水,跳进江里洗澡,就着江水洗漱浣衣,不尴尬也会喝上几口生水。二年来,一些同学感染上血吸虫病,这是反映比较早的,其实从学校到后来的工作岗位,陆续有好几个同学发现血吸虫,伴生有肝肿大,肚子鼓胀,有的都十年二十年潜伏期,甚至几位同学英年早逝,这笔账又有谁能算得清楚。灭钉螺,投石灰,用机器取代耕牛,国家每年在防治血吸虫上投入了不少资金,但是效果甚微,有些地域疫情还在扩大,这不得不引起重视。幸亏现在在药物治疗上更为先进,血吸虫并没有造成过去那样“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悲惨景象。但愿有几位屠呦呦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解决江南地区的地方病虫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十年代末,不知是家庭孩子太多,多搭一双筷子的事。也许是政治运动太频繁,“三反”、“五反”、“反右”、“四清”,最后是“文革”,文攻武卫,炮打火烧,人人自危,顾及不了太多。那时人的命也贱,劳动再辛苦再累也不计较,说人是累不死的。一切归于自然,或者说听天由命,富贵在天。但是确实也这样活了下来,卢果一年几次的疟疾,从高烧到高冷,过山车似的变化,他也这样健康地活过来了。虽然相当的危险,但都可化险为夷。卢果常说,经历了共大总校,特别是将军洲农场的磨砺,他觉得后面所有的困难都不叫困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真正经历生离死别的痛心疾首后,他才真正懂得了生命的重要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