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法斯特》：用影像献给童年所有的人

刘伟馨

贝尔法斯特是北爱尔兰首府，也是导演肯尼思·布拉纳的故乡，由他编剧和导演的半自传体影片《贝尔法斯特》，聚焦他的童年往事。和他执导的其他作品，比如《亨利五世》《哈姆雷特》和《都是真的》等相比，算是最私人化的一部。

影片开场包含有船厂、城市建筑等彩色鸟瞰图，但马上，就转向黑白画面，呈现上世纪60年代末贝尔法斯特街景：小孩在踢球、踏滑轮车，母亲唤儿子回家吃茶点，人们互相打着招呼，一片祥和安宁。肯尼思说：“我们想过重现1969年的景观，找到真实的贝尔法斯特，不过真正符合我记忆中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在英格兰汉普郡范堡罗机场，搭建了这个老旧的街道。9岁的孩子巴迪，举着木剑，把垃圾筒盖当盾牌，在街上玩耍，但他没有想到，一场暴乱就要到来。影片采用了巴迪两个360度旋转慢镜头，显示了他所看到的惊人场景：一群宗教极端狂热分子，攻击不同信仰的人，打砸抢烧。他被母亲保护着，躲到桌子底下。

肯尼思说：“电影中的现实，是通过一个9岁男孩的眼睛来展现的。”扮演巴迪的是裘德·希尔，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在如此动荡的环境里，他观察着所有人和事。他面对暴徒施暴，会惊恐；对一个叫比利的反派人物纠缠父亲有疑惑；常常偷听大人关于债务的谈话……他有自己的荒唐，比如跟着别人，去商店偷窃巧克力，肯尼思承认，这正是他小时候干过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我被自己的所作所为震惊了。”电影中巴迪超市抢劫洗衣粉一段戏，现实中，肯尼思也做过：“我母亲确实把我拖回超市，让我把洗衣粉放回去，我当时的做法是荒谬的。”能让肯尼思引起甜蜜回忆的是巴迪喜欢上了金发女孩凯瑟琳：他去她家的窗前看她；采摘花朵送给她；在学校，为了能和她坐在一排煞费苦心——他的得意和失落，全写在他的脸上。

值得一提的是，巴迪家的电视机里，总播放着电影，比如《星际迷航》《双虎屠龙》和《正午》，他父亲还常带他去电影院看彩色电影，像《公元前一百万年》和《飞天万能车》，电影的彩色画面和现实的黑白画面，形成强烈的反差。肯尼思说：“贝尔法斯特灰暗、寒冷，我童年正是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光，我之所以选择赋予影像色彩，是想突出它们的意义。它们可以带我逃离寻常的生活，我不知道的是，它们也让我终身与电影相伴。”

对巴迪来说，爷爷（塞伦·希德饰）和奶奶（朱迪·丹奇饰）是他人生的导师，爷爷指导他怎么追金发女孩，并用自己追奶奶的经历告诉他，“面对女人的办法，就是爱她”；而奶奶，在爷爷患病去医院检查，她要亲自坐公交陪爷爷去，再一起回家。他们一块翩翩起舞，一块说着以前画棕色长筒袜的轶事，让巴迪知道什么是爱。爷爷最后因病去世，透过窗外自然光拍摄的这个场景——床边拖鞋是他去另外一个世界的标志；两位护士的影子，看起来像天使，具有一种快乐的构图。

巴迪的父亲在英格兰做木匠，每两周回贝尔法斯特一次，他向往着外面的世界，给家人看悉尼、温哥华的资料；伦敦的老板重用他，给他涨工资、提供住房，还有花园，让他和家人搬过去。但巴迪的母亲不愿意：“我们熟悉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每条街道，每个大人小孩。”巴迪也不愿意：“我在那里没有朋友，也看不到凯瑟琳。”但在电影最后一场骚乱中，巴迪被比利威逼，被父亲救下，母亲最终决定搬离贝尔法斯特。

肯尼思说：“筹备和拍摄《贝尔法斯特》，对我来说，是一次真情流露的经历。”当年，当汽车离开，巴迪恋恋不舍地向小街告别，几十年后，肯尼思再一次走进童年，这一次，他用影像，“献给那些留下的人，那些离开的人，以及那些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