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一一妻子第二次抗癌日记

然野

当家人生病，尤其是罹患癌症做手术时，作为家属通常是没有多少时间坚持记录详细的诊疗过程和心路历程的。因为这个时候病人太需要家人全身心的陪伴了，更况还有无所适从的惊慌失措。可这次却是意外，按医院预防新冠疫情的要求只允许一人陪护，非特殊情况不得探视。我们请了专业的陪护，这也意味着家人放弃了探视权。住在同一座城市相距不足20分钟的车程，太太的娘家更近过了同济天桥的“仁和世家”就是。遗憾的是尽管近在咫尺却难得相见，就这样我反而拥有了大块的时间，很难受更难熬。何以解忧？惟有码字远胜杜康！一一题记 2022年6月17日礼拜五晴我的妻子一般不病，但凡只要一病大多都得吓死你。这次又罹患子宫内膜癌，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唉，如此的慷慨惠顾实在是令人绝望！2009年因右乳乳腺癌经手术、化疗、放疗及10年的内分泌治疗至今已有13个年头了，尽管艰难，但疗效还真不错。去年十月份，也就是在内分泌治疗停药后的一年多阴道出血，有点像例假，但比真正的例假要少许多。年轻时她有功能性子宫出血，每次月经量都特别大，从不扑粉描眉也不用香水的她口红却是必需品。尤其是在例假期嘴唇的确需要涂抹口红，轻度贫血在绝期前是常态；婚前还有严重的痛经。这些妇科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也看了几个专家，基本无解。这次阴道出血我同肿瘤科专家方面的同学沟通后，认为是她体内的女性内分泌轴被来曲唑压制10年之后的反弹可能性更大。同时也提出要排除宫颈癌等妇科肿瘤。经检查B超提示子宫内膜增厚有6mm，余无异常。宫颈妇检及肿瘤标志物相关项目也都正常。医生建议诊断性刮宫，但太太害怕就错过了。本应3个月复查一个子宫附件B超，因冬天不方便嫌麻烦再次错过。太太乳腺癌手术、化疗、放疗后，内分泌治疗开始服用的是三苯氧氨时，子宫内膜增厚一直是个问题，最厚时B超显示有12mm。但始终无阴道不规律的出血，当时也十分警惕子宫内膜癌。后来她进入更年期改服来曲唑后子宫内膜的厚度也正常了。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经历，反而忽视了绝经期阴道不规则出血首先考虑子宫内膜癌的这个常识问题。这一拖就是8个月，期间阴道时有不规则少量出血，尽然仍未引以重视。总想一个人总不能那么倒霉吧，会再次得癌症？最近两个月岳母因重病难以救治，对太太打击甚大郁闷不安，自身了免疫力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我们今年的例行体检本应是在5月份，因两人都患牙疾就安排先就急解决牙疾后再做体检，结果就拖到了6月份。唉，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每每想到此就十二分的自责、难受！太太于本月11日在我院体检经B超和核磁检查拟诊子宫内膜癌Ia。6月13日入住同济医院妇产肿瘤科，第3天即6月15日手术。手术方式是子宫附件切除加腹腔淋巴结清扫术，手术医生是胡道予同学介绍的奚玲教授。他还十分体贴的要为太太给麻醉科打招乎安排一名更好的麻醉师。我说不必麻烦了，到了精英如云的同济医院谁做麻醉都一样，一个寻常的全麻何须大动干戈。这么多年来我实在是给道予同学找了太多的麻烦，仅太太先后两次大手术都是他亲历亲为、精心安排的。他作为知名教授一直很忙，每当我表示歉意时他总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说：“老同学应该的”。我想如同学们都像我这样不停的找他怎么了得，真的很麻烦的。我太太特别相信他，总说胡教授待人真诚实在，说话暖心有水平，在他这儿总能看到希望。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次他术前看了太太的核磁后就给予了乐观的判断。奚教授术后告知胡道予说子宫内膜癌部分浸袭肌层，腹腔淋巴结肉眼观无异常，已清扫，总体预判病理分期Ia或者Ib可能。这个结果比术前奚教授预判的要乐观不少，当然最终诊断及分期以病检为主。在这之前手术当天12点左右奚教授也从手术室出来给我看了切除的子宫附件，并将宫腔内瘤体切开，是一个实质性包块，有些灰暗样鱼肉变。并告知在右侧骶韧带上有个结节，那时还未清扫淋巴结，但结果令人绝望。在手术当天奚教授叫我之前我真的不希望她叫我，梦想太太突然被手术车推回来了。唉，难怪实现梦想那么难！更能深切的体会到人们梦想成真后为什么是那么的欣喜若狂，甚至失态！我们这次会出现奇迹吗？当然是万分的奢想，只是希望渺茫！太太手术当天还有腹部B超要做，所以只能安排第二台手术。上午十点零五分接入手术室，一点三十五出手术室进入复苏室，两点十七分离开复苏室，两点半送回病房，手术历时两个多小时。回病房后似醒非醒，以昏睡为主。由于上了镇痛泵所以伤口不痛。导尿管、腹腔引流管、输液管通畅、在位。护士又上了心电监护仪并持续低流量输氧，腹部切口部压上沙袋止血。心电监护仪显示心率85次/分上下，血压148/78mmHg上下，血氧饱和度100%，呼吸11～26次/分。过了一段时间血压恢复至120/70mmHg上下。呼吸时常降至11次/分，叫之深吸气即可达到16～20次/分。尽管太太很难受，可仍全力配合，很坚强。腹腔引流管的血性液体不足30ml，生命体征平稳。由此可见奚教授的手术应该是相当精细、精道，很完美。到了晚上十一点护士又给腹部系上腹带，一个晚上睡得不错。我是晚上十点半回家，下半夜就只好辛苦陪护李姐了。其实我的岳母因重病心衰，已在同济医院ICU病房住着有些时日了。倒霉的事儿都凑到一块了，太太生病的实情还不敢告知老太太。奇怪的是太太手术当天岳母竞在谵妄叫唤桂家大家族里有人出大事了，只是没想到是她的大女儿。术后第一天（6月16日）早上六点半左右李姐给我发微信氧气管当晚十一点就拨了，输液到凌晨五点多结束。惟有尿管有点不畅，经她告知护士调整后也就好了，其它管道在位、通畅；睡得也蛮好。李姐真的很辛苦，这一晚上基本上就没有怎么睡，挺专业、挺敬业的一个陪护。术后第一天中午两点半乐呵呵的麻醉师将镇痛泵拆走，让桂俊多活动还给了不少鼓励和叮咛，说话挺逗的一个人。中午我让李姐午休，我将太太扶起先坐在床缘一会后又站立了七八分钟，头晕乏力只好又躺下，挺费力气的。下午李姐干同样的活太太说轻巧舒服多了。但也只站了七八分钟，手术创伤真不小得慢慢恢复。太太今天早上太太听取医生的建议喝了一小碗米汤，所以晚餐她又着急订了份西红柿鸡蛋汤，渐进加强营养。我想虽然是腹部手术，但终究未伤胃肠，喝点汤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但医生在下午六点交接班时却不建议喝，得等肠道功能恢复后，可至今“金贵的”屁就是不来放个响。汤自然让吃货我喝掉了，说实话一点都不好喝。我们这一代人对食物的珍惜真是刻在了骨子里了。这儿的饭菜总体清淡，份量上一个菜就足够了，一日三餐的营养基本上也能满足。若想搭配点花样鱼肉都来点一个人就吃不下了，好在大多陪护都是家人，一餐点两三个菜正好。至于口感肯定不能跟家里比了，住院不是上餐馆，即来之则安之吧。到了晚上太太一直叫下腹坠胀疼痛不适，转辗不安。我想主要是手术干扰膀胱、直肠所致。后来实在难受叫护士，护士说现在的观点是疼痛不忍，舒适为要。吊了一瓶止痛解痉药不到七分钟太太就安静入睡了，李姐说一晚平安。早上（6月17日）5点多李姐挽扶太太从病房到护士站走了个来回十米左右吧，上午输液前又走了一圈。太太导尿管今天上午已拨除。下午也盼来了久违的屁，晚上排解大便一次，肠道功能恢复的真快。李姐功不可没，辛苦了，谢谢！我计划今天下午去我院食堂买点卤制品，太太还蛮有兴致的指导我如何具体开卤锅。精神气明显上来了，恢复的蛮快。儿子实在太想探望他母亲了，一再强烈要求去看望术后的妈妈。这个要求当然合情合理。可这个事儿不好办，更不好意思总麻烦弟媳银珍，但劝之无效就只得满足他了。儿子还希望我相信他，让他来陪护、照顾他妈妈。我想一个男孩终究还是不方便，更况他也没有看护病人的经验，所以只好作罢。今天晚上（6月17日）母子相见自然十分高兴，聊个不停没有我插话份儿。估计儿子也用心使尽了所有的招数让妈妈愉悦。其实待在妈妈的身边何偿又不是儿子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呢？病人在生病时有家人的探望、关怀对其康复是大有益处的。母子在病房相处大约半个小时吧太太就主动劝我们回去，尽量少给银珍和科室增加压力。儿子也只好恋恋不舍的与妈妈说再见，令人心酸！ 同济医院妇产科门诊，人真多呀，看着这一个个焦虑不安男士，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慨。想想医护人员又有多么辛苦！ 手术当天我一直在空荡荡的病房走廊上踱步，来来回回四个半小时居然不知道停歇，梦想着太太只是一个单纯的子宫附件切除该多好！ 中午2点30分太太从手术室返回病房，昏睡状态，手术创伤不小，遭罪哟。 慈爱、温暖的眼神，温馨、灿烂的笑容，不用说儿子就站在妈妈的面前。此处可谓无形胜有形，我想惟有妈妈的爱才会有这样的目光和笑容吧？难怪有人说世上最美的笑容是妈妈的微笑，最温暖眼神是妈妈的目光，最美的声音是妈妈的呼唤，最温馨的两个字是妈妈！ 2022年6月18日礼拜六阵雨现在武汉新冠防预政策仍然是内紧外松，一周免费查两次核酸也是常态。武汉住院病人需要做核酸检测才能入院，陪护人员也需要做核酸检测。而且在陪护期间不能离开医院的病区，如果有事需要离开，再回医院病区前还要做核酸检测，等核酸结果出来才能进去陪护，特别麻烦。当然这是对病人和家属的一种保护，也是对医护人员安全的一种保护。问题是武汉目前无论是新增本土确诊病例和新增无症状感染者，还是现有确诊病例都是零。更况“奥密克戎先生”的毒性也大大的降低，再结合国外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乃至朝鲜的现实情况，我们的做法真的值得商榷。“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新冠）是瞻”。这惟此惟大，过于偏颇的后果又导致了多少本可救治的一些危、急、重症病人步入了不归之路，教训是惨痛的！目前新冠感染的重症率、致死率与癌症，中风等众多了常见病比较起来真的不算什么了。假如上天非要让我选一个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首选新冠，而且还是高高兴兴的。这“玩艺儿”比三年前武汉的情况好太多了，对于健康人来说一个上呼吸道感染而已，不必草木皆兵。更不知有什么可怕的？6月13日太太住院当天办完入住手术后，住院部科里的护士就打来电话问我们有没有24小时的单人单管核酸检测阴性的纸质报告单。好在事先我的同学胡道予教授专门提醒了我们。护士又问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核酸，报告了医院她又去查找落实，谢天谢地总算认可了。好像必须是三甲医院，还得被相关部门认可，又是一场虚惊，太折磨人了。因为我事先没有单采单管核酸阴性纸质报告单，住院部大楼门卫就只允许太太一个人进去。我一再要求送太太上21楼病房，被拒绝。除非我马上去门诊按要求复检，遗憾的是三四个小时后才会出结果，不现实。问题是现在武汉市的核酸扩面检测是3天一检，这么频复的检测难道还不可信吗？令人绝望，这规定太冷酷无情了，没有丁点人文关怀的温度。这当然不能责怪门卫师傅，他们有他们的职责，他们后面也有家小。正如他们所言总不能让他们违规丢掉饭碗吧？理解，也只能理解，但一肚子的委曲又该向谁说呢？唉，老百姓真的都不容易，咱们太难了。看着悲戚绝望的太太一个人泪眼婆娑大包小包的背着、拎着略显佝偻的背影，孤零零的迈着沉重的步履踽踽而行，实在不忍！这可是一个刚刚被拟诊为癌症的病人呀！而且是第二次“中枪”。我说我的心在滴血，您还怀疑吗？！我自己也是医生，十分欣赏克鲁多医生“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在安慰”的墓志铭，还有“波希克拉底的誓言”。可这一切还真实存在吗？早TMD被某些人蹂躏得一塌糊涂了！说实话我们还算好的，外地来的病人若没有被认可的纸质核酸阴性的报告单就更麻烦了，这是后话暂且搁置不表。太太今天晚餐吃了半碗面条，下地活动也更勤些了。今天的输液量太太说在原有的基础上停了三组液体，一瓶钾、一瓶维生素、一瓶氨基酸。还说今天屎尿多，好事儿。她妹妹今天上午又去看她了，还送去了三个太太爱吃的火龙果（事先她问过我太太爱吃什么水果，我想火龙果不必洗太太也爱吃）。小姨子本事真大，姐妹情深好像谁也阻挡不了。我40年前毕业于这家医学院，在这家医院里的同学也不少，而且都是知名教授。不过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过多打扰老同学的，尽量不为难他人可能是我们这一代的人的行事原则吧。所以想去病房看太太还真没那么容易，儿子说我是自己给自己设障，似乎也对。今天凌晨五点多太太还在网上给我们买了明后天的四样青菜，即便躺在病床上也不忘家庭主妇的职责。陪护问为什么不让你老公买菜呢？因为我不会，都是太太给惯的。不过这次太太生病我也小有进步，在她耐心指导下首次一个人坐的士学会了用手机微信付款。当然荷包里也预备了一些钞票，万一玩不转可救急。太太说得对，我生活中惰性大，凡事都懒得管不想操心。不是不会，是拒绝学习，很有道理。其实这也是人衰老的表现，得改改。在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总是被周围的男人追捧，容易失去本真的自我，常常高冷自傲一身的“公主病”，谁让人家有“资本”呢？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我太太就是一个例外。天生丽质的她为妻贤淑勤劳，为媳孝顺大气，为母慈祥忘我，为人善良仁厚。家里事无巨细都大包大揽，从不抱怨。我惟一的家务活就是拖地，原来也是她干，后来看她实在太忙我就承担下来了。她很爱这个家，很珍惜我们父子两人。我以为她的忘性也很大，因为常常忘了她自己。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因为燃烈、丰满的爱情最终被残酷、骨感的现实所埋葬，对此我想未免偏颇，不敢完全苟同。我以为婚姻本质上应该是生活，激情终究会演变为亲情，归于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的平淡和锁碎。酸甜苦辣、求同存异、相互依赖、彼此谅解应该是家庭生活中常态和习惯。至于家庭的主角在我们家和大多数家庭一样自然是以妻子为主导，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个家没有忘我的她还真不行。所以，我们父子俩的生活中早已习惯了有你，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我现在很害怕睡觉，尤其是害怕睡着后醒来双眼睁开的那一刻，迷糊中怎么就找不到你呢？一阵阵莫名的孤独、悲哀、绝望顿时袭上心来，胸闷气短感觉很不好。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强迫自己无论是睡前还是醒来时，时刻牢记并默念你正在住院治疗。有治疗就有希望，果然就好受多了。人啊任何时候都要设法聊以自慰才好，本质上我们就是趋利避害的高级动物而已。中午一觉醒来习惯性的还以为她又在厨房忙碌呢。唉，人在医院躺着呢，任劳任怨的你怎么也躺平了呢？在这空荡荡的家里，孤寂的我浑浑噩噩实在是难熬，几乎被绝望彻底吞噬了。真没有想到有时时空也会残忍的像个恶魔，世界这么大你却无处规避躲藏！这终究不是办法，所以我不自觉的打开了WPS office。用文字充填我的大脑，羁绊我的胡思乱想，驱赶绝望以求得片刻的安宁。忘却或者减少痛苦于我而言这还真是个办法，于是就有了这篇《牵手》。太太这次病倒后儿子说“妈妈是我们家的耶稣，她以一己之力把我们家所有的苦难都独自承担下来了”。多么辛酸的评价！网上说“母亲不是超人，但为了孩子却变得无所不能”。母爱的点点滴滴或许惟有儿女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天之大，地之厚”吧？烛光里的妈妈脸上皱纹和丝丝银发已是儿女心头永远的痛，何况重病缠身。为此儿子摘下了胸前挂了多年的黄金生俏吊牌，这是妈妈送给他的护生符。换上了寓意着爱和救赎的银质十字架，他要祈祷上帝保佑他亲爱的妈妈。快回来吧，我们是多么的需要一个健康的你！你有十多年抗击乳腺癌的痛苦经历和心得，总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再苦再难坚信我们一家人牵着手，相互鼓励，彼此温暖总会渡过难关的。此时此刻我是多想再像我们年轻时那样，轻灵的你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缠绕着我的腰身，一路欢笑滚滚向前。在江堤上在长江边，你的手插进我的裤兜，我的臂膀挽着你腰俏，再在长江边潇洒的走一走，让江风飞扬你的秀发，舞动我的襟袖。然后背靠背的坐在江堤的草坪上慢慢的聊……让我们一起慢慢的变老不应该是多大的奢望吧？ 1987年太太与我结婚时在南京拍摄的玉照，35年前的照片已泛黄，但主角仍然楚楚动人。 我想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的变老…… 2022年6月19日礼拜天雨今天是父亲节，大学小班群网上挺热闹。在《父亲》、《老爸》歌曲萦绕中道予同学诗兴大发，吟诗一首：“当年男生今老爸，工作生活忙顾暇。天涯海角吐芬芳，绚丽人生尽归家。” 忙碌、乐观、一路芬芳的气息跃然于眼前。想着卧病在床的太太，不禁又是一阵凄凉，一声叹息。于迷离中和诗一首：“昔日青葱一少年，意气风发今犹在。酸甜苦辣若等闲，歌载风霜润心田。” 这首诗的结尾我本想将“润”改换“袭”或者“泣”字，因为它更能真实的反映我此刻的心绪，可稍不留神就在小班群里把初稿给点发了。群主李宁同学看到后建议将第二、三句调换一下，这样不仅押韵了，意境也更佳。她说“袭”字也似乎沉重了些，建议用“泣”字。显然不在常态的我经她这么点拨后，诗也回归常态了：“昔日青葱一少年，酸甜苦辣若等闲。意气风发今犹在，歌载风霜泣心田。”言为心声真是一点不假！太太今天上午将她输液单拍给了我，一天的液体总量2100mI，所用药物是抗炎、护肝、护胃和营养补充剂。上午十点半左右医生给太太首次换药，她看到腹部长长的切口就伤心的哭了。她转业前曾经在我院手术室工作十几年，可谓见多识广，自然联想翩翩。李姐马上微信与我劝之，真是一位负责有经验的陪护。其实入院当天胡道予教授来看她时就通过电话把奚教授从22楼请到了21楼，与我们进行了术前病情及手术方式的沟通。我当时只提出了一条能不输血就尽量不输，但若必须一切以生命为重。奚教授专门问了孩子的生产方式，得知剖腹产是纵行切口时也说了为了清扫腹主动脉等部位的淋巴结切口会上延扩大。太太可能未完全明白，以为切口这么长病情一定很严重，所以她绝望的哭了，好可怜更心痛！唉，我不在又有谁会为你擦干这伤心的泪水，分担你的忧愁和痛苦？我要能陪伴在的你左右该多好。天性善良的太太凡事总是为别人着想。对四体不勤的我更是照顾有加，生怕累着了我，到了此时仍然这样，令人汗颜。疫情期间医院规定一个病人只能有一个陪护，我们请了陪护就意味着失去了探视权。前面说过若陪护出了这栋大楼就得再查核酸，等几个小时结果出来后才能进入病房，即便不出大楼每三天病人、陪护都得常规单人单管采检核酸。所以尽管我们近在咫尺却很难相见，没办法。只好通过微信与太太慢慢的沟通交流，才逐渐平复了心态。她说切口不红不肿挺好的，腹腔引流管几乎没有引流液了（术后第一、二天每天约100ml），换药医生说明天等奚教授查房后再决定是否拨管。我查了一下资料，当引流量24小时小于30ml时即可拨管。晚上从管床李医生查房得知太太的病理结果因送检标本较多估计下周三才会出来，这真是煎熬呀。即想尽快知道结果，却又害怕真实的面对结果，因为在等待中似乎总还是有一线令人鼓舞的希望吧？唉，不管怎样总得面对，该来的也跑不掉，耐心等待吧。儿子一再要求我能否在他妈妈之前设法先拿到病理结果，无论好坏都告知乐观。记得2009年太太患乳腺癌时，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我先知道，太太配合即可。那时进出病房没有限制，这次看来只有太太独自面对了。我也只能给太太做些心理疏导，凡事都看开些，相信科学，正确面对，绝不放弃！说得轻巧做则难，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如此了。计划明天上午先去我院查个单管单人核酸，在设法给太太送些短缺的生活用品，顺便见见面。若机会好看能不能首先拦截到病理结果。 2022年6月21日礼拜二阴今天上午专家门诊，坐诊从不带手机的我今天破例带上了。不一会儿桂俊发来微信，但我未发现。随后就打来电话告知刚刚奚教授查房告知病理结果是子宫内膜高分化癌，不需化疗，拆线即可出院！这也太出乎预料了，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喉咙再次哽咽。赶紧走到走廊尽头无人迹处，让苦涩的泪水尽情的流淌……这是喜极而泣、坚强溃堤，还是痛苦、绝望实在压抑太久了的彻底释放？这个意外的特大好消息实在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令人欣喜若狂！它将坠入绝望深渊的我一下子拯救到了天堂，这起伏跌宕经历仿佛在梦里一般不真实。这短短的十来天实在是太煎熬，太痛苦了。满脑子都是中、晚期，化疗、放疗，还有不高的5年生存率。当然也梦想会有好一点的结果，但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好的结果。尽管道予同学一直较为乐观的鼓励、安慰我们，但恐惧、绝望和忐忑不安始终挥之不去。兴奋、兴奋、还是兴奋，高兴的泪水哗啦啦泣下如雨也就在所难免了。兴奋过后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怀疑这个信息了，会不会张冠李戴呢？越想越不自信，终究还是没有看到纸质带有姓名的病理报告单。结果这一焦虑午觉又泡汤了，真是莫名其妙的自寻烦恼哟。起床冲杯咖啡提神，下午三点二十八分太太将在电脑上拍摄的的病理报告单发过来了。但截图都不全也不清晰，结果比预判的好很多，但也不全懂，尤其是免疫组化各项指标太专业了。下午四点五十八分老同学胡道予教授将完整、权威的同济医院病理报告发过来才算真正坐实了。将这个好消息立马分享给儿子，他也高兴坏了。尽管他不懂医，但他总体判断或许是在我这儿接受了太多负面信息总是乐观不起来，直觉认定系二期或者是三期。记得手术当天奚教授让我看子宫肿块大体标本时感觉就很悲观，似乎医生也有同感。昨天下午我去看太太，主要目的就是想去了解一下病理结果出来没有。很遗憾医生一直在手术，等到快晚上八点多也未见到医生。再等也没有必要打扰疲惫不堪的医生了，只好做罢。当时我和太太谈了许多，认为化疗肯定跑不掉了，让太太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要做化疗又是4到6个疗程，这对太太来说的确是个很困难的事，这点我当然不会告知她。2009年她因乳腺癌术后有8次化疗，25次放疗，10年内分泌治疗的痛苦经历。这次她能不能扛得下来还真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实在是艰难的很。好在人求生的本能欲望总是十分的强烈、强大。办法总比困难多，走一步看一步，走好每一步不就成了？真能走好每一步吗？不一定。太太说她也想通不怕了，能搏就搏一把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努力争取了，其它一切就顺其自然不后悔。她戏曰大不了再读一个“3年大专，5年本科，8年硕博，10年博士后”不就得了。可人生又有几个10年呢？唉，太太这种遇事不惧不惊，坦然面对的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自我调节能力于我而言也不是第一次领受了，实在是佩服。常言说得好与其多心不如少根筋，没心没肺活着不累。这并非傻，实为超然，真正的大智若愚，咱们共勉吧。另外，我们还讨论了化疗给药方式是选择Picc还是内置静脉港的问题。我个人是偏向于后者，尽管不是医保也贵许多，还要做放置和取出两个小手术。但日常生活更方便，可以洗澡，武汉的夏天是很热的。留置时间也更长久，以防万一还可继续使用。今天是夏至，武汉入梅已12天了，这几天阴雨绵绵，潮湿闷热。因此，早上起来后我更加坚定了内置静脉港的决心。人们在患癌症时通常都更习惯向坏的方面去想，悲观主义者似乎更多。一旦结果出乎人们的预料向好时，那个惊喜的确很难用文字能表述清楚。这种大悲大喜瞬间切换的感受似乎是一种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艳，你会情不自禁的感叹活着真好！年轻人有时会羡慕我们这一代人抑扬顿挫的人生阅历，在我们这一代人中也不乏为此自得者。其实人这一生有些痛苦的经历和磨难并不能成为你所谓的财富，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苦难而获得所谓的崇高感。实实在在就是伤害和灾难，毫无益处可言。更不可能是玄耀的资本，揭开血淋淋伤疤再撒上一把盐您愿意吗？而那些所谓的自得者或许本来就过得肤浅，没有真正的切肤之痛而已。至于那些病态的受虐狂者，他们的感受你能信你敢信吗？当然也不乏超级强大的超人、牛人，当他们历经苦难取得巨大的成功后怎么说都会被崇拜者当做真理。其实人生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完美，只要有一些美丽的残缺就很幸运了。晚上儿子告诉我妈妈生病后他很压抑、很痛苦。我告诉儿子在弗洛伊德看来压抑即痛苦，释放即快乐。所以有时哭哭无妨，尽管不能获得快乐却可以将心内痛苦之类的负能量或多或少的释放，这样就会轻松许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可怜的孩子，你受苦啦！通常的讲人这一生经历苦难在所难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苦受难就悲催可怜了。不过久而久之也会成为一种无可奈何的习惯和常态。而当你生活在这个所谓习以为常的状态下时，许多在常人眼中的苦难对于已经跌入谷底的你而言，除了面对、接受、习惯，或许就是期盼向好吧？我们当医生的习惯于凡事从好的方面着想、努力，同时做最坏的打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无非就是死亡吧？换个角度看这对病入膏肓，痛苦不堪的危重病人来说难道不是解脱吗？余下的变化要么是维持原样，要么就是向上渐进变好，这又何必过滤呢？当人处于这种极端状态久了，你所承受痛苦打击的域值真的也比常人要高许多。所以你会变得貌似更为坚强、坦然，一个“熬”字就能面对一切。您能理解吗？或许以为这是愚钝的麻木不仁，一种龟缩的自欺欺人？都行吧，反正生活还得继续，与其悲悲戚戚还不如坚韧从容点好，甚至学学阿Q也未偿不可以，对吧？ 一家人素颜平淡，高高兴兴看似平常，有时却不容易，甚至是奢望。 2022年6日22日礼拜三晴今天太太腹部切口的缝线一次性全拆了，腹腔引流管也拔除了，术后7天累计引流量350ml。但此处有一针缝线经治医生告知5天后拆线，待输液完结后即可结帐出院了，真好！在同济妇产肿瘤科住院期间太太得到了奚玲教授的精心治疗，太太说奚教授每天查房都微笑的鼓励、安慰她，给她信心。她不仅医术高超，还为人平和，医者仁心在奚教授身上得到很好的注释。记得术前沟通那天奚教授还非常细心的画了一张如何从病房到手术室谈话处的线路图，又让她科里的付医生专程带我走了一趟。真是一位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的好大夫。我也是一名外科医生，术前术中与病人家属沟通也是常有的事。可从未像奚教授这样为病人想得这么细仔、周到，做得这么认真、温暖，满满的人文关怀。非常感谢道予同学力荐了这么一位德艺双馨的专家。出院后腹腔引流管处切口部还需换药、拆线，不能洗澡。鉴于这些后续的具体问题，纠结很久之后还是决定麻烦刘涛主任在骨科住下更方便一些。刘主任、李鸿护士长十分热情，一口应承。还未出院他们就将Vip房间消杀铺就了。还批评我做这么大的手术为什么不说一声呢？多少都可帮帮我们，还要给太太安排陪护。我说自个的“臭毛病”已给你们添加了这么多麻烦，十分感谢，至于陪护就不需要了。他们又说平时和晚上让当班护士多照顾，真的很不好意思了。我们骨科历来就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团结一心，相互关心已是一种习惯和传统，很温暖。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我俩感触更深，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谢谢！感觉这次入住骨科动作搞大了点，大家越是关心我们就越是惭愧不安。骨科主任、副主任、护士长，还有丫头们过来看望太太时都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尽全力满足。刘涛主任告诉我们江岚马上就过来，甚是意外。她怎么还没有回上海呢？她又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呢？我们入住科室还不到两个小时，而且我还特意告知不要告知他人。她也太神通广大了，好像我的行踪很难躲过她法眼。为什么不去做间谍呢？可惜了啰。六点多钟江岚提着慰问品如期而至。这么多花色水果，还有我们从未品尝过的酸奶真沉呀。我的这位曾经的同事为人无私，大大咧咧，工作中风风火火，任劳任怨，有一呼百应的感召力。按常理这样的人生活也应该是粗线条的。可真实情况人家还特别心细、体贴，蛮会享受生活，一个真正的美食家。同样是水果、酸奶，可她送来的总能让你有耳目一新的惊喜，精致、时尚、好吃。最重要的是看似同样的东西品吃起来其口感却又是那样的新颖、与众不同。我也是个吃货，也曾自喻为美食家。若非要与江岚比较，我想在她美食家的头衔之前加上“时尚”二字就比较贴切了。说实话我们入住骨科并得到主任、护士长及同仁们的关心和关照，我们是真的很高兴，也很乐意他们来，尤其是在我们内心脆弱的时候。亲情和友情给我们的温暖和感动对于太太的康复是有益的，这大概也是人的社会属性决定的吧。但从我凡事尽量不麻烦人的原则上讲，理智上我还是不希望他们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希望他们过来，不愿意打扰他们，更不希望他们破费。其实我也知道即然来了这些就不可避免，实在纠结。是不是前后矛盾很虚伪呀？人啊之所以不同于其它动物不也正在于此吗？太太告诉我李鸿护士长每天都来关心她，问有什么要求，真是过意不去。这次太太生病住院后除了告知了她的弟妹两人外谁都未讲。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让大家担心。至于我的家人等确诊后再告知也不晚。武汉市从今天开始核酸扩面检测从三天一检改为五天一检了，还是过于谨慎了。下午在同济医院办出院时必须出太太所在的3号大楼。等我在陪护的帮助下办完出院手续后，保安说我不是陪护坚决不让进病房。我说太太大手术才几天，身体很虚，下床都很困难。还有三件行李，陪护一人也忙顾不过来。而且我也在不停的做单人单管核酸，阴性的纸质报告单现在荷包里还有3张。有同济医院的也有我所在你们认可的三甲医院的，最新的还未过48小时咋就不能上楼去接太太出院呢？说破了嘴皮子仍然无动于衷。只好给病房的护士打电话得到允许后终于放行了。这是什么事，以人为本可不是这样的！太太住院11天，我前前后后一共进去照料他只有6次，若按小时算最多也不过48个小时吧。这已算得上十分难得的关照了，应该说我们还是幸运的。每次在病房大楼门口总可见到病人或病人家属与保安争吵、理论。有一次一个外地病人拿着当地单人单管的核酸纸质报告单入住受阻，要求持有同济医院的阴性纸质报告单方可入院。把那俩口急得直挠头，好在还未过下午五点办，保安让他们赶紧去做核酸，但最快也得等3个小时出结果。还见过一个外地病人因错过了下午五点半核酸也做不了了，估计只有揣着住院单住宾馆了。院感科的这一刀切的做法实在是太生硬不人性，应该多点怜悯之心才好。记得一个小伙子大概只是上病房补办一个孩子出生的证明还是什么的。但没有纸质核酸报告单，保安说你说破天今天也进不去。小伙子反复说明好话说尽仍不让进。盛怒之下掏出手机录像并要求保安给出不让进的法律依据，结果保安还真静默无语了，但也未让小伙子进去。客观的讲小伙子没有核酸阴性的纸质报告单不让其进病房是可以理解的。恰在此时一家人一下子来了4个探望者，只有扩面集采的核酸电子阴性结果。探望的病人在ICU快不行了，保安不让进。一家人急得不得了，言辞难免激烈。好在都是五六十岁的人，还算比较克制。我想要是几个小伙子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最后通过与ICU病房的沟通允许两个人进去了。结果那个录像没有纸质核酸报告单的小伙子又不干了……唉，精采吧，不说了，其实保安也挺难。世上有许多事情其实大家都明白，却又“稀里糊涂”的去执行、办理，您懂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是层层设防，严阵以待！ 多周道，给我也铺了一个陪伴床，冰箱、微波炉一应俱全，有回家的感觉了。 今年5月20日曾经的同事江岚从上海来汉时的合影，瞧咱们骨科的新老朋友相聚一堂，多和谐。 2022年6月24日礼拜五多云今天太太出院第2天术后第9天。上午更换腹部切口和腹腔引流管缝合切口敷料，腹部切口有一针对合欠佳，错位2mm，可见少许皮下脂肪但无液化，创面干燥无红肿无渗出，假以时日可以自行愈合。腹腔引流管缝合处无红肿，皮肤对合良好。昨天上午刘涛主任、李鸿护士长一帮人代表科室专程慰问太太，实在是惭愧总给他们添麻烦，也甚为感谢。昨天晚上我让太太在网上重建了一个仅限于我们兄妹的群，将太太生病诊疗的结果告知大家。妈妈已88岁高龄就不打扰了。今天上午三哥三嫂来了，桂俊很高兴。随后哥嫂、弟妹、弟媳都送上了亲人的关怀，令人倍感温暖。昨天下午占丽、刘依，今天下午我院妇产科护士长李瑞先后都来看望太太，平日里我们没有少给她们找麻烦。她们给太太带来了好多好吃的，同样精致、前卫。大多我们同样也未品尝过，又长见识了，看来我们真的落伍了。这几天早餐就不买不做了，闲瑕时还有爽口的积慕芒果冰淇淋蛋糕。李瑞还在休产假真不应该来。去年十月份在我院妇产科太太做妇检可没给妇产科张玮主任、李瑞护士长和小泉增添麻烦。李瑞和小泉原本也都是我们骨科很优秀的老护士，骨科病人多工作量大锻炼机会也多，故而培养了不少人才，很牛的。今天下午没有到餐厅点餐，家里的大冰箱在上个月就坏了，用了16年该“退休”了。原本打算近期去买，可这太太一病就给搁置下来了。此时不入法眼的单门迷你冰箱却挑起了大梁，里面还有一碗肉丝，太太让我用它与木耳、豆棍一块炒晚上吃，营养也够了。我妹妹和我们的感情很深。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要来汉照顾她四嫂，我拒绝了。她自己还是一个正在康复的病人呢。她一招不成今天又出了第二招，让桂俊去荆州她家休养。我妹妹很会吃，做菜的水平不比大厨差，但我还是拒绝了。因为金窝银窝又不如自己后狗窝舒服自在，何必再去打扰她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对不？儿子来电话说他汉阳住所地暖洗澡打不着了，与售后服务的段师傅联系后得知是点火器坏了。他已联系师傅明天上门更换，挺能干。这小子真长大了，妈妈生病期间还学会了给我做晚餐，照顾我。对此他却持有异议，他说“我一直都长大了，只是在乎的事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已”。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只是我们彼此看问题的角度和观念不同而已。一棵树上没有一片完全相同的绿叶，我们这个社会看重的是每片绿叶的共性，涉及差异性仍然是强调在“和”的前提下的“不同”而已。这样的社会难免单调乏味，而组成这样一个社会的群体总体上会平庸少活力更功利。儿子说妈妈病好后要送妈妈一个平板让她高兴。真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热衷于买电子产品？儿子说平板、手机用三、四年就该换了。我说家里不算台式和两部手提电脑，仅平板就有五个了，你再买妈妈未必高兴，这玩意在我们看来能用就好。而你汉阳房里的手提电脑也老旧不好用了，正缺一部台式电脑。你妈妈一直有个心愿送你一台电脑，你也多次拒绝。这次妈妈出钱你自己去买算是妈妈送给你移居汉阳居所的礼物吧。我告诉儿子让妈妈高兴最好方式就随了她的心愿，至于谁送谁礼物并不重要。总算说通了，他刚才微信说他已订购了一台惠普电脑，大概一万二千多吧，算是顶配的了。她妈妈要求他键盘、鼠标等配件也一定选最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太一高兴又决定奖励我一部苹果手机并委托儿子去办理，好事成双呢。我手头上的手机是儿子2019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用了还不到4年换不换不重要。其实，我想我和儿子最想要的还是我们家“领导”的身心健康，惟此惟大。儿子很有文采，文章写得特别捧，网上创作从未停笔，尽管风头正劲但从不以此谋利。写作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愉悦的精神享受，与钱财、名位无关。这孩子真的与众不同，很爱读书，涉猎广泛；对物质要求极简，对世事也看得很透彻。现在许多孩子在父母眼中被视为“另类”，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我们太传统，太保守，太功利了。打破藩篱，不落窠臼，突破传统观念的桎梏的“另类”和新锐难道不应该为之鼓而呼吗？太太这时候送他一部电脑可谓正当时。遗憾的是他的作品除了极少的几篇以外都不给我们看。我们也理解、尊重他的做法，不让看就不看吧。承认代沟，绝不偷看。我也曾问儿子我的文章为什么读者过四千都难呢？他说爸爸的文章写得真不错，换成他也未必写的出来。问题是文章太干净了，没有重口味，尽管很美却无法迎合、满足受众。说得透彻，一代人一个活法，高兴就好。儿子说妈妈没事了干什么都有劲头了。前几天他还问经历了妈妈两次癌症是怎样扛过来的？还夸我很坚强。要说大道理有许多，但很虚。其实就一个字“熬”呗。更准确的说是“煎熬”，是一个不愉快，身心深受重击的一个过程。不过慢慢的习以为常也就好过多了，生活终究还得继续，该你承受的你还得扛着，活着就尽量不要倒下。至于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佛说“当你行善时，福虽未至，祸却远离。当你行恶时，祸虽未至，福却远离”。可谓一善化千灾，一恶地狱开。所以我理解这个成事在天的“天”终究还是有所指的，并非虚无。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结果更是出人意料的好。所以今天一天与前期的莫名恐惧和情感上的大起大落绝然不同，难得平静如常，轻松自在。其实人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不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吗？只是我们常常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惟有经历了痛苦的磨难才深知这平凡的分分秒秒是多么的珍贵难得！ 多神奇，在太太送给儿子的电脑屏幕上的图案与本文主题《牵手》似乎心有灵犀，彼此呼应着。 平顺安康是人世间莫大的幸福，若能自由行走在山水之间，融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则是福上加福了。2018年我们单车俩人行走在新藏线上时我曾问她怕不怕？她十分淡定的说：“跟着你就什么都不怕”！我现在想对你说：“继续跟着我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最着迷的青藏高原还在期盼着我俩呢”！ 2022年6月25日礼拜六多云今天中午刘涛主任两口子给太太送来了一罐排骨藕汤。巧的是上午太太还在说让我明天去餐厅端一罐，瞧这多及时、多贴心，武汉人就好这一口。待客人走后太太扎扎实实的解了口欲之馋，好爽呀！这次从同济医院出院回住骨科实在是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住入骨科满打满算不足72个小时，刘主任就已先后三次探望太太。我有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上心呢？我想来日方长，这满满关怀与情意留着以后慢慢的还吧。太太的体力恢复的越来越好了，自己上下床灵活多了。这次手术创伤较之2009年右侧乳腺癌手术要大一些，年龄也长了一轮多，但恢复的不错。太太先后两次罹患癌尽管原因不能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与其雌激素水平过高、基因突变相关。儿子说一个人被雷电击中两次的概率是极小的。可她偏偏中招了，实在是悲催！有时人还真得认命，只是这个所谓的“命”其实就是我们人类尚未认知、破解的科学之谜罢了。今天晩上按太太的安排吃瓠子、黄瓜炖肉片。我是一边做菜一边耕作精神食粮，结果呢菜做好了却忘了做主食五谷杂粮。赶紧淘洗，大火猛攻，不一会儿高压锅就冒气了。但这样“急功近利”做的五谷杂粮肯定不如慢火熬煮的绵糯可口。好在中午有排骨藕汤垫底估计饿不着老婆大人。唉，三十几年未掌勺了，被太太侍候惯了，快成弱智了。下午好友王忠仁主任通知我原广水空军医院外科的吕江从海口返汉，曾经的几位同事明天在建设大道亢龙太子聚聚。特意让我带上太太一块去，桂俊与吕江是同学，在军校住上下辅。我只好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太太有事去不了，我按时到好了。 2022年6月26日礼拜天晴今天中午在太子酒店与吕江夫妇、黄桂申夫妇、王忠仁夫妇，还有邢近萍、胡萍，加上我一共9人相聚一堂。这些女士都是广水空军医院的老战友了，吕江、黄桂申两位的老公年轻时也曾有一面之交。但对他俩的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不少，这肯定是基于我对两位女性朋友的关注、关心吧。大家在一块推杯换盏回忆过去的青葱岁月，曾经不经意的点点滴滴都成了今天餐桌上的“大菜”。曾经的大美女、帅小伙尽管也都慢慢的变老了，可意气风发不减当年。时间可以变成皱纹肆意浸袭我们的脸庞，但青春岁月烙下的记忆却永远不会衰老。青春万岁，友谊永恒！老朋友相聚当然高兴，但一想到正卧病在床的太太心情就难免沉重。今天一桌本应10个人，惟独缺的就是你。再看看充满活力的各位，在我的眼里就是一道令人甚是羡慕的风景。此时此刻或许只有我才能更深切的体会到平平淡淡、身心健康是件多么幸福、幸运的事。祝福你们，我的朋友！再来一杯，愿我的妻子早日康复！已戒酒几年的我今天破例喝多了点。酒这玩意一旦不碰酒量就会明显下降，一旦有心事就更容易把持不住。大家难得一聚，所以聊到下午三点一刻才念念不舍的相互告别。在新冠疫情的三个年头里我今天是第一次乘坐地铁，人比想象的多多了。坐公交车也是太太这次手术后才破例了，因为在早上上班高峰期打的还不及公交车快。在此之前鉴于太太的免疫力不及常人，我们出行多以私家车代步或者打的，千米以内就步行，有些过于谨慎了。今天酒喝多了有点迷糊，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一刻了。太太还在等我给他去餐馆点菜呢，赶紧爬起迅速出门直奔餐馆。太太这几天对我院后门“船家女私厨”的爆炒牛柳非常喜欢，牛柳丝滑，味道不错。太太告诉我今天下午刘涛主任从新州又给我们送上了一提两罐仓阜的土鸡汤，这也太暖心太周到了。昨天送的排骨藕汤还未消化，今天又送来鸡汤。这一周的煨汤都给我们包圆了，还在微信上满怀歉意的说“工作忙，照顾不周，一点心意，请多担待”。朋友，这是一点心意吗？常言说得好呀，一颗真诚的心胜过万两黄金，这我们怎么担待得起？住在骨科实实在在就像回家一样，真好。 十全十美就缺你了 2022年6月27日礼拜一晴转雨今天上午给太太更换切口敷料，腹腔引流管处缝合的一针今天拆除，切口愈合良好。晚餐是仓阜鸡汤炖苕粉。原以为鸡汤开了直接下苕粉，可在网上一查发现要事先用冷水浸泡一个小时，或者温水浸泡半小时。太太昨晚上还特意交代让我看看苕粉包装袋上的用法，忘了。时间来不及了，又是急火快快煮发苕粉，然后再与鸡汤一块乱炖，居然也不错。原来只知道新州汪集、咸宁贺胜桥的鸡汤名气大，没想到新州仓阜的鸡汤更鲜美、实在。一罐鸡汤一只鸡，皮薄几乎没有皮下脂肪，鸡肉紧致不柴还入味，两个鸡大腿特别撞眼的大，正宗的土鸡，估计不便宜。这几天晚上在家做饭一点条理都没有，这个家没有太太打理真的不行。2022年6月28日礼拜二阴今天凌晨5点多我在看平板，其中有个视频说的是湖南一个农民被外星人抓走并将芯片植入其体内的事，对此当然不能完全当真。可奇怪的是卧室的电视怎么突然自己打开了？我当时手里拿着的是电扇遥控器但并按任何键，平板在床上，电视遥控器在床头柜上，真是莫名其妙。后来询问太太说是儿子设置了电视声控开关机功能，估计是平板里的声音“作妖”。问题是这声音与儿子设置的口令居然完全一样？太巧了。今天晚上准备给太太做一个卤牛肉、牛肚炒青椒、洋葱、土豆丝。咨询太太让早上就将原已冻好的牛腱子、牛肚解冻，中午切片后再冷藏备用。天太热，我决定先拿出来冷藏，下午再拿出常温解冻后切片备用。晚上查看太太腹部切口干燥无红肿，愈合良好。好好的洗了个澡，腹部切口处清水冲洗，暂不搓洗，洗毕更换敷料，更换病号服。太太说洗得真爽，手术半个月来就一直无法洗个囫囵澡，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七天前出院时陪护李姐专门对我讲回家后先把头好好洗洗。所以回空医病房安顿后，首先做的就是这件事。当时太太用防水中单将腰腹部包裹后在我的协助下冲洗了头部和下半身，今天洗得就更彻底了。晚上二哥二嫂由侄儿开车前来探望桂俊，因儿媳值夜班两个孙子没人带也来了。二哥膀胱癌治疗结束不久，他和两个孙子都不应该来。我也拦不住，若一定要来其实由侄儿载着二嫂来就挺好。看二哥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恢复的都不错。因发现的早，治疗又及时、规范，预后一定会很好的。若无意外，我们计划明天回家。2022年6月29日礼拜三晴今天上午太太在病房又洗了个澡，较之昨天顾虑少多了，腹部切口处也敢用沐浴露了。同时将脸盆、衣架都冲洗干净。换上便服将生活用品、诊疗资料清理归位后正好10点45分，我去综合食堂打了两份盒饭回病房吃罢回家。我妹妹从荆州快递了两个冰冻火锅，一个牛肉，一个青蛙鳝鱼火锅，都是她的杰作。此次从6月11日在本院体检发现问题；13日经奚教授专家门诊入住同济医院妇产肿瘤科，6月15日手术，6月22日出院；然后在我院骨科小住8天；前后历时19天的诊疗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次生病较之2009年乳腺癌的结局要好许多，手术结束即告治疗终结。没有令人恐惧、绝望、难熬的放、化疗，也不需激素治疗，省了多少痛苦和伤害。但就心路历程所承受的苦难和创伤而言，这次较13年前得乳腺癌那一次要更大一些。一直都被子宫内膜癌可能中、晚期的阴影笼罩的喘不过气来。还有若要做放化疗太太的身体还扛得住吗？即便挺过来了先后两次放化疗的叠加的副作用对其身体的伤害又有多大？会不会导致白血病等恶性肿瘤的发生？问题多多越想越担心。孤独、恐惧、悲伤、痛苦、后悔、绝望像条毒蛇一样死死的缠绕着我。尽管大家都说我的文字功底深厚，可我却无力用文字来表述当时十分糟糕、沮丧的心情。无奈无助的我面对妻儿我还得表现坚强无畏，要让他们相信我，树立信心。所以我的言行要充分自信有力量。其实我自个儿几近崩溃，独自一人时总是不自觉的哀声叹气，度日如年。太太太苦了我也不容易。做男人难做父亲难，做癌症患者的丈夫更是难上加难。而我的妻子两次患癌症两次大手术，其中我俩之艰难困苦就不言而喻了。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个宽厚善良、任劳任怨的女人怎么会承受如此深重的苦难呢？难道你真的就是我们家的耶稣？记得读大学时有一次在协和医院的礼堂曾看过一部德国的电影《法官》。当敌人洗劫他们的村庄扬长而去时，还将法官大人牢牢的捆绑在大树上。后来法官要求赶来的女儿为其松绑时，女儿胆怯的说她不敢。父亲很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女儿说因为她的身子已被上尉玷污了，按规矩你会杀了我的。父亲回答说：“孩子，别人能受苦，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就这么一个镜头我记了一辈子，每当我遭遇苦难时就会想起那位法官的这句话。是呀，别人能受苦，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这次太太生病我的眼里总是饱含泪水，变得越来越脆弱不经事了。但再苦再难我们终究都得客观面对，设法破解，径直向前。“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我想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吧。我仍然坚信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 干干净净的洗个澡，清清爽爽的准备回家了，多好！ 术后仅3周的太太又回归到了她的“主战场”，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们家也回归到了平平淡淡的常态，真好！ 2022年7月3日礼拜天晴这篇记录太太抗击第二次癌症的文章在6月29日应该是结尾了。我们是多么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妈妈能和太太一样渐进康复，母女也能尽快相聚。可残酷的现实将我们的期盼彻底击碎！就在10分钟前（早上7点36分）小姨子泣告岳母于今凌晨3点钟仙逝了。选择这个时间告知我们自然是为了照顾她生病姐姐了，多体贴。岳母生病住院前前后后两个多月，白天是以陪护为主，晚上都是太太的弟弟、弟媳和妹妹三人轮流值班，全身心的照顾、陪护。与此同时我们还给他们增添了诸多麻烦，术前术后都来探望、安慰，尤其是弟媳银珍对她姐姐的方方面面都关照颇多，想必也欠下不少人情。他们白天还要工作，而且都很忙，真的很辛苦很不容易。昨天我们还问及妈妈的病情，小姨妹说让她姐姐专心养病，老太太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太太当时得知后甚是欣慰，默默的为妈妈祈祷着。没想到今天就过世了，说突然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妈妈病危期间恰是太太手术之时，所以一直未能去探望老太太，落下终身遗憾。妻子又一次伤心的哭了。在今年这个阴晦郁闷的梅雨季节妻子的泪水实在是太多太多，滴滴哒哒，浙浙沥沥泣诉着我们这个盛夏的忧伤和痛苦。我甚至恍惚的感觉我这两万多字文章里的字字句句都被泪水浸淫的潮湿、苦涩。唉，人间的苦乐，悲欢离合都是刹那！记得太太术后第一天晚上太太的弟媳银珍和小姨妹探望她姐姐后，我就提出我同她们一块去ICU看望妈妈。她们考虑时间不早了妈妈体虚正在休息，也是为了让我早点回家休息就免打扰了。太太术后第二天儿子探望后也曾对我提出去探望病重的家家。我当时很为难不好意思再麻烦银珍，只好作罢。要是没有新冠疫情该多好，想想真是遗憾！我一直主张将太太生病的情况策略的告知病情危重的岳母。一向孝顺的女儿在岳母开始生病时常去探望，现在病情加重住进ICU反而不去看望了，未免太反常难免生疑不理解。但太太坚持认为这样做只会加重老太太的心理负担，不利于治疗和康复，即便误解也不能讲实情。我想太太是对的，或者说我们的想法都没有错，只是各自的角度不同而已。我的想法或许为太太想的更多一些，主要是怕她以后过不了自责、内疚这道坎。当然也是为了解除岳母的疑惑得到理解。太太的想法很执着更无私，为了救治她母亲即便是被误解被委曲也在所不惜。小姨妹对我们说至从姐姐罹患乳腺癌后妈妈总说要让姐姐凡事少劳神，健健康康就是最好的事了。这说的的确是实情，太太平时去看她妈妈通常吃完中餐就催她回家午休，不让她久留。弟弟、弟媳和妹妹也都十分照顾我们，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对此我们一直心存感激。现在太太治疗结束在家休养，计划体力好点后再去看望妈妈，她也满怀期待。我曾对儿子对太太都说过，希望老太太能挺住就好。可世事难料，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满怀期待那一刻！上午我们俩先赶到到岳母家，然后通知住在汉阳的儿子打的过来。因大哥在荆州陪伴老母亲来不了，一点半左右由三哥代表老母亲和我的兄弟姐妹前来悼念。愿妈妈一路走好，人们都说天堂不再有病痛和苦难，还能与逝去的亲人团聚相拥，徜徉在鸟语花香的林荫小道上。是的，“我想天堂一定很美，妈妈才会一去不回，一路的风景都是否有人陪？如果天堂真的很美，我也希望妈妈不要再回，怕你看到历经沧桑的我会掉眼泪……”2022年7月4日礼拜一暴雨今天接连下了几场特大的暴雨，那雨线似乎有我的小指一般粗，楼下的下水道入口像个两尺见方涌泉一样水花翻涌，真疯狂。整个江城烟雨蒙蒙，凄迷梦幻。我妹妹今天又从荆州给我们快递了粉蒸直排3份、荆州鱼糕6块、卤蹄膀一个，估计又是满满的一大箱，明天货到。她告知粉蒸排骨是生的，但已调制好了蒸上25分钟就可吃了。我妹妹知道我厨艺不行，当她得知太太生病后的营养主要靠我上餐馆去端和吃食堂后，她就隔三差五的给我们做好吃的，然后冰冻快递过来。太太说豆腐盘成了肉价不合算，可她就是不听。没辙，我告知我妹妹天这么热再别快递吃的了，更况我们家的迷你冰箱反正就这么大你们看着办吧。我妹妹立马建议我去买一个双门大冰箱，这样她就可源源不断的给她特别喜欢的四嫂子提供丰富多样的营养餐了。可我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去买冰箱呢？岳母去世除了三哥三嫂知道外，我们谁也未告知。今天太太在家静养，小舅子安排明天在武昌殡仪馆与岳母大人作别。所以今天要休息好，明天凌晨3点40分就得起床洗漱、方便，然后前往太太娘家乘坐5点30分的大巴准时出发。明天周二上午是我专家门诊时间，只好以太太明天上午要去同济医院复诊为由向刘涛主任请假。实在是不能再麻烦他们了，只好又扯了个善意的谎言。2022年7月5日礼拜二阴雨昨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到了晚上11点多吃了两片舒乐安定后才迷迷糊糊的入睡。凌晨太太按时把我叫醒，才发现我居然一个人在主卧睡了一宿，连电扇都未打开，真有点迷离恍惚。我们家主卧空调坏了，所以我们俩现在在客厅里睡觉，日常生活也都在客厅里，挺方便。今天是岳母大人火化入土为安的日子，一个令人伤痛欲绝的灰色阴暗的日子。阴郁的天气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儿，老天爷彷佛都在伤心流泪！凌晨5点30分分布在武昌、汉口的桂氏家族几十号亲朋好友齐聚太太的娘家。在小叔的主持下举行了一个简短、庄重的告别仪式。然后乘车前往武昌殡仪馆送妈妈最后一程。在“天乐厅”妻弟致悼词深切的怀念妈妈。原来妈妈1983年就已是武汉市评定的高级教师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老人家在世时从未听她说起过这件事，可见“名利”二字在妈妈眼里是十二分的看淡的。这在如今追求浮名浮利的时代的确十分难得，尤为可贵。在我的眼中她老人家就是一个一年四季忙里忙外从不抱怨特别能干的妈妈。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一个整天为儿孙着想的老太太，好像与高级知识分子无关。更难得的是她老人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班主任，桃李满天下。学生毕业后各种名目的同学会自然少不了她，可妈妈从未因家庭和个人的事情麻烦过她的学生。热爱生活的妈妈尽管退休多年了，但从未放松过学习。爱好也不少手还特别巧，女红、汉绣、编织、养花、种菜等诸多技艺都样样精通，而且常常无师自通。儿子出生时的小棉袄等衣裤都是妈妈做的，也为我做过西裤。她还用晶莹剔透小珠子为我编串了个栩栩栩如生的生肖狗保我平安。印象最深的是1986年妈妈为太太精心设计了一件枣红色的大摆连衣裙。那时我俩还在谈恋爱，连衣裙穿在太太身上可谓天衣无缝，将她凹突有致，满溢着青春活力的身段之妖娆妩媚展现的一览无余！女孩子都爱美，太太年轻时裙子也不少，都是她在商场里精挑细选的。但无论贵贱穿上身效果没有一件能与岳母设计的这件媲美。我想这除了妈妈太了解女儿的身段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妈妈用爱精心设计、缝制的这条连衣裙是一件形神兼备，满载着母爱的精品。所以我以为这条裙子即便是手艺再高超的裁缝也是很难做出来的。也许他的裁剪做工都十分专业无可挑剔，但只有匠心没有爱心的作品难免呆板缺少神韵，没了魂魄就更经不住时间的推敲打磨了。这大概就是欧洲一些皇家至今仍然聘请高级专职裁缝为其私人订制服务的原由吧？今天妈妈安祥的躺在花丛中与她钟爱了一生的儿孙，关照了一辈子的弟妹们告别。岳父作为长子有姊妹8个，岳母作为长女有兄妹3人。常言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在我与岳父岳母相处的37年中切实体会到了这一点。我伴随着他们见证了中国的改革开放由整体的贫穷渐进走向小康。这也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真实写照。我是1985年与太太相识相恋。那时她作为长女为了帮助父母照顾弟弟妹妹也是倾其所有，竭力而为。那个年代家庭中的老大似乎都是爸妈的好帮手，为家庭做出的贡献也最大，我的大哥对我们和家里的帮助至今我都记忆犹新。后来家境富裕了，岳父岳母无论在精神上还是在经济、物质上给予我们许多。尽管我们过得很好，他们总是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太太姊妹3人感情很深，作为大姐对弟妹关照自然不少。所以弟妹两人总说姐姐的好，对我们照顾更是有加。尤其是在他们的姐姐罹患重病后娘家的一切事情，无论大小权全代理，能不告知绝不告知，多体贴暖心。桂家是一个大家族，岳父岳母的家族观念特别强，很爱护、关照他们的弟妹，很看重亲情。所以但凡家族里重要的日子都会相聚，礼尚往来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这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初到桂家不谙人情世故的我总觉得有些礼数俗套麻烦没有必要。常常不情不愿很不懂事，总让太太左右为难。其中让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1987我们结婚时，岳父岳母与太太商量由他们出资出面请亲朋好友们聚聚，到时只要我们到场就行了。结果呢我一口回绝了，让二老很是为难也就不了了之。但也从未因此埋怨我，与二老相处这么多年也从未与我红过脸，待我实在是太宽容了。岳父是桂家的长子，太太是桂家的长孙长女，也是她们这一辈第一个出阁的姑娘，桂家有多看重可想而知了。您说我有多二，怎么那么不懂事，那么不通情理！记得婚前太太在商场看上了一件大红的呢料西服，结婚时婚房床铺上按好事成双的习俗至少应该摆置两床被子，太太选了翠绿和大红的缎质被面。我说上衣大红艳俗了，至于被子因为我们结婚时是11月中旬盖一床足够了，为什么要辅两床呢？结果给她选了件浅灰色的呢料西装，被面好像太太最后选用的大红色，反正娘家备了几套有得选。尽管太太不高兴也还是随了我，现在说起这些事儿一向宽厚太太还是耿耿于怀。我现在每每想起这些事儿真的很内疚，也更感受到了岳父岳母和太太的善良仁厚。现在回头再想想翠绿的被面和大红被面搭配即雅致和谐又吉祥喜庆，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和文化，多好的事儿。文革十年极左思潮对我们这一代人的影响还是客观存在的。单一苍白、滑稽幼稚，还固执的自以为是难以教化，可悲可怜，荒唐可笑。唉，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再也回不去了。今天我们在这里和亲爱的妈妈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将载有妈妈的骨灰盒送往流芳陵园与岳父大人合葬，入土为安。桂氏家族从爷爷奶奶一辈含辛茹苦的艰难度日几十年，到今天家家户户幸福美满超小康。我想爸爸妈妈的无私奉献，忍辱负重，功劳最大，所以威望也最高。今天一大家子人满怀着悲痛、崇敬的心情送妈妈最后一程就更加坚定了我的这个信念。看着风雨中悲悲戚戚，伤痛欲绝的一大家子，我想告诉大家别太伤心，其实妈妈并没有走远。她只是太累了想歇歇，不再与时间伴行留在了昨天，站在那儿用慈祥平和的眼神微笑的看着我们牵着手渐行渐远的走向明天…… “妈妈，不是一种称呼，而是世间最温暖的表达。” 多贴切。 妈妈2021年80大寿全家福 妈妈后院每年按季种植各种蔬菜，施有机肥绝不打农药，尽管收成低点丢头大，但给我们提供的全是上好的有机蔬菜。瞧这洪山菜苔多鲜嫩。满满的都是妈妈的爱！ 枇杷熟了…… 1986年妈妈精心设计、缝制的连衣裙穿在太太身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母爱，什么是曼妙！就是拿到今天来看无论是色彩还是样式仍然时尚不落俗套。 跋《牵手》这篇记录我妻子第二次抗击癌症的日记体式文章经过反复修改、订正于今晚正式脱稿。太太手术做得很成功，也无后续治疗，身体恢复良好，预后乐观。非常感谢同济医院的奚玲教授和老同学胡道予教授。还有我院骨科刘涛主任等诸多同仁及我们的家人。因为有你们的无私帮助和真诚相伴，我们才有了今天这么一个圆满的结局。我还要特别感谢我的妻儿，感谢你们的忍耐担当，感谢你们的勇敢坚强，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还有你们对我的信任、鼓励！在此我还想真诚的感谢由这些方块字构码就的这篇文章，这些字句章节像贴心的朋友一样耐心的倾听、如实的表达我的倾诉，释放我的痛苦，默默地伴随着我走过了这段艰难的历程。尽管文章已脱稿，但我决定等段时间让其成为“过去时”后大家再当一个故事读好了，这样会轻松一些。善于遗忘是造物主送给我们人类的礼物，是人类自保的生存之道，是本能使然。所以人生注定了就是一个不断遗忘的过程。这样我们就不会乐极生悲，更不会身陷入痛苦的泥潭不能自拔。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除了有求生存、求发展的欲望和需求之外，我们还有思想，有精神层面的追求，有道德有修养。更不会因擅长遗忘而放纵自我不懂得感恩，所以就有了情人节、母亲节、父亲节、清明节、重阳节、感恩节等等。无非是在警醒我们不该忘却的一定要铭记于心！2022年7月9日晚于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