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傻子哥
‘’身穿破旧衫,脚著黄胶鞋。肩背帆布袋,腰负长柄镰。‘’拜读了思晨阳先生的《捋青(连)翘》,感触颇深。我不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原来没有捋过青翘。如今,我在贫困村担任第一书记,亲历着农民捋青翘的酸甜苦辣。
锁哥,自称‘’垮汉‘’,68年的猴,与妻离异。今年,捋青翘一周,挣了二百多块,大约60余斤。也翻山越岭钩崖柏砍黄金木,基本是靠山吃山的主角。强壮的身体,是村里现有最好的劳力之一。
菊姐,村里的女能人,里里外外一把手。养蜂捉蝎,还与老公放了200多只的一棍羊(一棍:羊群专用术语,没有确切数据,指一群)。孩子在北京国家某大机关做厨师,两个女儿也已嫁人。本就过着不错的日子,可是捋青翘的收入也不能丢,虽然不是主要收入,却也愿错过一份大山的恩赐。
莲嫂,村长爱人。50出头,身子很弱,做过手术,腰椎颈椎变形严重,日常在家,以做饭为主,重活都落在了村长身上。前些日子锄谷子,她是跪在地里劳作的。昨天我进村里,村长说,你嫂子一早去后山捋青翘了。十二点四十,笑声和小曲,把我从手机里拖回现实。嫂子回来了,穿了一身宽松旧脏的长袖衣裤,戴了一顶小草帽,一脸汗水,晒的微微发红的脸。这是一年来很少有过的脸色和情绪。嫂子兴奋地讲述满载而归的故事,和她一起去的70多岁的老妇人还没回来,大约还想再捋些。她说,上午三四个小时,没有最后快回来时这几十分钟捋的多,她碰上了又繁又大的一蓬青翘,布袋很快鼔了,十几斤,很有成就感。
锁战,村委委员。40出头,放羊是主业。养活了一男两女,都还上学。妻子原来在安阳陶瓷工业园区打工,现在厂里停产,她也在家。他们家是少有的常年都生活在村里的人家之一。他放羊的时候,捎带捋青翘。那天他看到一棵特别繁茂的青翘树,刚刚爬上树丛,一条胳膊粗的青蛇,吐着信子,就缠绕在他脸前的青翘枝头。他掉头就走,这天一把青翘都没再捋。
小者老人,67岁,去年老伴去世,孩子在县城,女儿嫁窑头,女婿是村长。现在一个人在家。去年见她,一个人爬上高高的柿子树顶,一个不落地摘下了整棵树的柿子。冬天,还给我拿了四五斤白霜柿饼,很甜。捋青翘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她。
76岁的桂莲老人,去年秋天第一次拉她出村,说是去镇里有事,结果到窑头她就要求下车,并等了她几分钟。第一次听说青翘,她说,七斤,卖了二十八块。前几天晚上在村口大树下乘凉,十点多都要回家了,她站起来,却因右胯关节疼痛难行。她说,没事,平时腿疼,就想锻炼锻炼,多走走。今天捋青翘可能走路多了,歇歇就好了。
聚才老人,82岁,身体矍铄。只是前年冬季拢雪完毕滑了一跤,右胳膊骨折,现在感觉还没有恢复力量。但是,不影响日常劳作。依然每天种地、垒塄,只是荆条编制的手艺没人继承,只留下各式大小不一的荆篦、荆筐、荆篓,给后人,给孩子留个念想。其实,村里好多人家里,还有他精致的手艺印迹。捋青翘,只是他没事做,徒当锻炼身体的“小把戏”吧!
这个季节,山间路边必定能碰到停放的摩托车,那也必定是进山捋青翘的。一般早起趁天凉,带点干粮和水,一直捋到下午两点左右。平时无论做什么工作的,或者在家闲着的,也不论男女老少,只要不是病残的,都会进山捋青翘。全村留守的五六十个人,去捋青翘的在四十人以上了。体力不好的老者,近处山上少捋些,体力好的,大山深处多捋些。一年一季,老天的恩赐。仿佛谁若不去,就是看不起已到嘴边的肥肉。
捋青翘的人,身上脸上多少都会有些划痕,都会碰到八角(有毒的毛毛虫)或小蛇,有的甚至也还被人头蜂(大马蜂)扎过。这也是大夏季穿戴整齐的缘故。早先一斤几分几毛,到现在都三块半至四块多了。贫瘠之地,这是极好的创收机会。他们她们的劳作,是不计人工成本的。一天非劳力收入几十块,而且不管男女老少,十分公平,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原本心里还很责怪村民:为什么不等连翘成熟了再采?熟了干了价格也高,大约25~35元一斤。主要是我臆想着:连翘熟了,药用价值一定才会更高,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连翘的药用功效。为什么非采青翘?一定是都在抢资源,正儿八经成熟了,早就进了别人的口袋。
其实,我错了。度娘科普了我。连翘也叫连壳、黄花条。因采摘季节不同,又叫青翘,老翘等。青翘的药用价值,某些方面是老翘的十倍以上。当然,老翘也有老翘的长项。根据病情不同,选择青翘或老翘入药。
‘’糊弄一口饭,上山捋青翘‘’读着思老师的《捋青翘》,让我又回到了秋泉村村民中间, “尖尖立崖边,欲往寻路前‘’,锁战和莲嫂都叫我一起进山捋一次青翘。仿佛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捋翘大军。